牧若惜听到声音,只好将伸出来的腿又缩了回来。放下裙摆,拍了拍手,从书架中探出头来。
进来的,正是满头大汗的绢儿,她气急败坏地说道,
“小姐,不得了啦,那燕喜过来了!”
牧若惜拍了拍绢儿的肩头,淡定地问道,“燕喜,何许人也?”
看着小姐从容而又迷糊的样子,绢儿眨了眨眼睛,疑惑地问道,
“小姐,那燕喜你也不记得了吗?她是麻婶的女儿,就是,就是大少爷的通房丫头……”绢儿说到后面,声音压低了几分,她怕,她会像以前一样,只要提到燕喜的名字,小姐便大发雷霆。
但是,当她说完这些,眼睛对上小姐的脸色之时,她才发现小姐真的完全变了。
小姐的脸上没有半点不悦之色,只是摸了摸耳朵,朝绢儿一望,
“通房丫头?有什么好怕的?我堂堂一个正室还怕一个通房丫头,传出去岂不是让人大跌眼镜!”
“小姐,小姐,什么叫大跌眼镜?”绢儿忙不迭地追问了一句。
“小童鞋,你不知道的东西多了去了,以后慢慢学!咱们呀,先去会会这位厉害的,传说中的通房大丫头!走!”
牧若惜说完,伸手顺便揽了绢儿的肩头,一齐向外面走去。
走出藏,绢儿随手把大门给锁好,然后快速跟在了牧若惜后面。
走进院门,兰西就快速跑了出来,贴近牧若惜,低声细说了几句话,牧若惜只是淡然一笑,点了点头。
绢儿快步上前,替牧若惜打了帘子,牧若惜稳稳当当地走了进来。
堂上,正四平八稳地坐着一个女人,也许是因为怀孕,她身材十分丰腴,皮肤白净,微翘的眼角显得整张脸十分妩媚。她一手支着后背,另一只手抚着还不太突出的小腹。
这就是传说中的“小妾”?看这旁若无人的坐姿和气势临人的架式,这燕喜还真拿自己不当小妾。
燕喜一见着牧若惜进来,“嗖”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边笑着向她走来,一边喊道“牧……”
牧若惜听她这一声喊,二话不说,立马转身溜出了屋子。
燕喜一见,紧随其后追了出来。她身边的一随身丫头也紧步跟了出来。
“喂,你跑什么啊?看你胖成这样,跑得还挺利索的!”
牧若惜一直在前面跑,燕喜则在后面追着。绢儿好奇地望着一前一后的两个人,忍不住问了一声身边的兰西,“你刚才跟小姐说什么了?”
兰西一脸笑意,故意向绢儿卖了一个关子,“不告诉你!”
牧若惜一口气跑到荷塘边上,才停了下来,然后抱着手站着,回头望着赶来的燕喜,伸手指着她,“你就站那儿吧,有话咱们在外面说就好。免得别人说闲话……”
燕喜带着四个月的身孕,跟她这一路小跑,虽然身体没有什么异状,但也不敢再继续大跑下去了。再加上随之而来的丫鬟紧紧拽着她,她也只好停了下来。
随之而来,便是觉得很怪异,心想这肥妹怎么知道我要来陷害她?
牧若惜当然不是傻子,这日前刚折腾了麻婶一翻,她这做女儿的岂能善罢甘休。幸亏兰西刚才提醒她几句,不然说不定就中招了。
燕喜挑眉一笑,又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几步,“牧小姐,听说你最近身体不好,我特意来瞧瞧,怎么,现在一见我就跑,难道怕我吃了你不成?”
牧若惜也不服输,一边往后退,一边答道,“你要是再这么走下去,干脆咱俩上母亲房里去说事好了!你既然这么好心来看我,哪我谢了,你现在也看到了,我很好,你请回吧!”
燕喜这算碰了个不硬不软的钉子,只好憋着劲将自己今天的计划给搁浅了。她伸出手在眼前晃了晃,在原地停了下来,一脸服输的样子。
“好,好,咱们都别闹了,我过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说,大少爷他说了,今日个府里有事情。从现在起,你就不要出这间院子了。你那两丫鬟,也给我听好了,你们小姐要是敢出这个院子,回头自然有人给你们算板子……”
兰西和绢儿立在旁边,一头雾水。反映过来赶紧跑到小姐身边,一左一右护着她。
燕喜气恼地哼了一声,不还是这个胖样吗?赵夫人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会信她的话。幸好,大少爷还是厌恶她的,看样子,她在这个家里也翻不起什么浪了。
她话既说完,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转身扶了丫鬟的手就往回走,一路走一路还觉得憋闷得慌,怎么来一趟也没给自己的娘报仇,越想越不是滋味。
她想了想,还是停了下来,又返身走了回来。
远远地冲牧若惜一笑,“你难道就不奇怪,为什么家里有重要的客人不邀请你出席?对了,你似乎还未同大少爷圆房,呵呵,还算不上赵家的人!”
她一边说着,捏着手绢掩着嘴,咯咯咯地笑了几声。
牧若惜就照着她的话接了上去,“难道邀请你出席了?”
燕喜虽然是怀着赵子附的骨肉,但毕竟身份低贱,比起牧若惜来,她更没有资格上宴席。她的处境似乎并不比牧若惜好到哪里去。
听到牧若惜这么一问,她面上一红。心里更加生气了,这一生气便牵扯到到小腹有点不适。她捂了捂肚子,识相地走了,泄愤不成万一把肚子里的这块肉给整没了,那就亏大了。先不跟她斗了,以后找机会慢慢收拾。
看着败兴而走的燕喜,牧若惜同绢儿相视一笑,唯有兰西却是皱起了眉头。从牧府到赵府,吃亏最多的便是兰西,而给她亏吃的人,便是这燕喜母女俩。方才,燕喜离去之前,她在燕喜的眼里看到一丝熟悉的恶毒,让她不寒而栗。
她转头看了看正在微笑的小姐,将心里的话又咽了回去。
“好啦,她走了,现在没事了。我现在继续去,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去吧!”牧若惜若无其事的说道。
“小姐,她说我们不能出这个小院……”绢儿的声音。
“她只说小院,又没说是哪个小院?好了,反正我们不去前院就好了!我呆会进去之后,你们在外面把门锁好了,这样谁也不知道我在哪。”
兰西和绢儿又相互望了望,只好点头同意,小姐的话似乎很有道理,每次都让她们心服口服。
牧若惜回头又采了一些药草,亲自帮兰西敷了一遍,这便又偷偷进了藏。
什么赵夫人,什么大少爷,什么燕喜,对于她来说,统统都是浮云。她最感觉兴趣那个神秘的和尚,若是能找到他的踪迹,那就意味是不是可以找到穿越时空的秘密?
对了,先找刚才那本书,牧若惜将裙摆扎在腰间,很不淑女地爬上书架,开始寻找刚才那本某某僧人游记。书,还在原来的位置,抽出来,轻拍了一下外面的灰尘。
牧若惜对着阳光辨认了一下有些模糊的字迹。
好像是灵界什么僧人游记,牧若惜长叹了一口气,她要找的那个和尚名字似乎叫甘迦罗。这本明显对不上号,她信手翻了几页,内容完全不符合,只好又塞回原处。
继续,爬书架,翻书,拍灰尘,擦汗,好在这书架质量扎实,底部都是实心的,愣是没有被牧若惜这“强壮”的身体给压垮了。
兰西虽然有着牧若惜的交待,不许在书楼外围徘徊,可是她实在放心不下,时不时的,自己以为没有人注意的时候,端个茶水送进来。
在被小姐喷了三次以后,再也不敢来了。虽然是不敢来了,但仍旧在自己的小院口子上往这边张望。
阳光慢慢西移,天色也看着渐晚,牧若惜依然没有找到线索。
但是,她却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她只有一个月时间,来看完所有的书。不管有没有线索,一定要全部查阅一遍才行。
整座藏,死一般地寂静着,连半只虫子的叫声都没有。偶尔有一丝细细的微风从窗子口灌进来,带着黄昏的清凉拂动着牧若惜脑后的乌发。
“吱呀!”一阵稍大的推门声,灌进了牧若惜的耳朵。原本立在书架上面的她,差点从书架上跌落下来。
她刚想训斥兰西几句,怎么这丫头这么不听劝,叫她不来,偏偏要来,还弄动这么大的动静。
可是,她嘴刚刚张开,却是愣住了。
因为,随着开门声,接下来,她听到了几个男人的谈笑声。
她慎重地从书架后探出头去,三个高大的身影交错出现在夕阳的余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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