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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游纪》006、酆都鬼道,桃符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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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城隍眼见性命无碍,便安定下来,又想到分身已经被破去,心里升起如丧考妣的悲伤。听到赵逸的话,他诧异道:“什么交易?”

“我传你个淬炼气息的法门,你将收集的香火分我一半!”赵逸早就从书上得知,凡俗的香火供奉对神魂有大滋补,到了眼前的机会,自然想大捞一笔。

城隍一愣,赶紧说:“上仙容小的思量片刻。”

他一个孤魂野鬼,逃开了魂飞魄散的的结局,还能谋出现在一个出路,虽不是鬼雄那样强悍的鬼物,也算是心思缜密。一个虚影在殿堂里飘来飘去,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

赵逸好整以暇的束手而立,口笑道:“这于你是大事情,考虑周详是不错的。可是切莫给我偷奸耍滑,若是我气急遗忘了一两句口诀,到最后还是害了你。”

城隍正往那香坛飘去,闻听此言,登时泄了三分气,暗忖道:“这小鬼年纪小,却偏生比鬼还要奸猾,要命的是,我的把柄还落在他手里。就算摆明了车马来硬抢,我也不好上报过去,左右逃不过被摆弄的局面,索性应承了他,若真得了什么法门,也是一番福缘。”

而且,他看赵逸修为虽然浅薄,但施展出来的手段却是高明,想来是有名师指点,强过了自己这个孤魂千万倍。

这鬼物也是个既有决断的,心里打定主意,索性大方的让出香坛,说:“上仙若能指点一二,是小的三世修来的福分。若非这收集香火是个上差,定要让您随心所欲的汲取。”

赵逸嘿然一笑,说道:“你也无须拿话来压我,我还是个说话算数的人。”

说罢,他走到那香坛前凝目一望,只见氤氲的一片五彩气息,香火好生兴盛。

城隍虽没有肉身,也感到一阵阵绞痛,那香火是他处心积虑勤劳了一整年,帮些善男信女偿了夙愿,才勾引的兴盛起来,保不齐今年就能得个优等的评价,到时候大把的赏赐……不过,若真能得到淬炼气息的法门,这些香火也值当,反正鬼使过来也无非是教授些法术,赵逸这里起码还能给自己留上一半。这么一想,城隍也释然了。

赵逸也不急着汲取香火,而是蹲在那坛旁,仔细的观望起那基座上七个古朴的符篆。他虽无见识,也晓得能够承装香火的器具非是凡品,奥妙多半在这七个符篆上。彭石道人曾教导他,莫要小看了修行界的物什,其中一草一木都是大有玄虚的。

符篆之道源远流长,上古还未有炼气之术的时候,便已经出现。天地间散逸的力量堆砌到了极致,便会形成天然的符篆。后来炼气士将符篆引入修行,用来封存和记录法术,就好像赵逸怀中那枚温玉制成可以用来幻化竹马的宝符。

但只观望,赵逸自然不能发现这七枚符篆有什么奥秘,只是手边也没有材料去刻画。思忖片刻,他突然想起师傅呵气成符的手段,因此便想用自身的混元之气将这几个符篆凝结出来。

这一动念不要紧,赵逸直感到自己仿似落进了泥潭,区区的七个符篆,居然耗费了他胸腔里大半的混元之气。也是赵逸无知且胆大,呵气成符的手段虽然便捷,但却需要强大的气息支持。若符篆凝结到了一半气息枯竭,施法者的精血都要被抽干!

他却不知这七道符篆有个名头叫做桃符山门,乃是北**尊座下大弟子桃止鬼帝所创,对鬼物修行有奇效,第一功效是吸摄元气壮大魂灵,第二功效是调理气息排遣戾气,第三功效则是破除邪祟保护魂灵。与云隐仙宗的玄蕴导气术一般,都是夯实基础的道法,不过侧重不同。

原本这法门也不会刻在如此显眼的地方,酆都鬼道每派出一名城隍便赐下这样一个香坛,只有这香坛的主人才能看见符篆。只是饶桃止鬼帝智慧通天,也想不到会有如此不争气的门下将香坛的控制拱手让出。须知香坛乃是城隍立身立道的根本,魂灵灭了自会烟消云散,也不虞会有杀魂夺宝的事情发生。

那七道符篆盘旋在赵逸身前,凝化成青蒙蒙一个大网,便散发悠悠力道,将香坛中的香火气息汲取上来。那香火经过桃符山门的淬炼凝聚,化作最精纯的一道气息涌入赵逸的神魂中。

这感觉美妙至极,神魂最深处泛出的一股舒泰,赵逸忍不住呻吟几声,耳边却响起城隍气急败坏的吼声:“到量了,到量了……”

低头一看,赵逸发现那香坛内的气息已经稀薄了一多半,顿感赧然,连忙散了符篆。他对城隍说:“一时忘形,对不住你了。”

这一忘形便多收摄了两月的香火量,那城隍有求于人,也不敢发作,只是苦声说:“不碍的,不碍的!”只是他失了形体,掩不住内心的情绪,魂形波动的厉害。

赵逸自然知道城隍的念头,他先前准备将自己修炼的导气术中淬炼的法门截取出来传给这城隍,原本还有些踟蹰,这时候知晓了那七道符篆的奥妙,索性借花献佛指着符篆对城隍说:“我要传你的,就是这几道符篆。”

那城隍虽然被赵逸收拾的妥帖,这时候也控制不住情绪,羞恼难当,厉吼道:“你是在耍我不成?那符篆我日日观摩,哪有什么淬炼的法门?”

赵逸闻言一滞,不旋踵清醒过来,猜到了其中的玄妙。原来这城隍修为虽要高过赵逸,但是气息驳杂,不能将符篆激发出来。而赵逸的混元太极浩然之气却是先天的九种至纯之气之一,其神妙自然要比城隍的杂气高出不知多少倍。

想到这里,赵逸嬉笑着说:“你只道我耍弄你,可知这符篆的功夫全在符外?”

听见赵逸这般说,城隍才缓和些,说道:“既然不是耍弄,你快将那许我的法门讲出来,免得大家面上过意不去。”

赵逸却不理会城隍,盘膝坐在地上就调息起来,先前凝结那七道符篆已经耗去了他许多混元之气,这时候正当补充一下。急的那城隍上蹿下跳,却也无可奈何。

约莫大半个时辰过去了,赵逸神清气爽的睁开眼睛,却一脸诧异模样,以前他要补足混元之气,总需一个时辰的光景,这次时间却缩短了许多。原来是神魂中融入了香火供奉的精华,壮大好些,对元气的抓摄力道也大了许多。

那城隍却不给他时间细思量,一俟他睁开眼,便驾着阴风冲上来,一脸的急不可耐。

看见城隍那副凄苦无比的模样,赵逸也不忍再戏耍他,便再次凝结出七道符篆,挥手打进了城隍那涣散的形体中。

符篆入体,城隍顿时感到火烧般的苦痛,顿时嚎叫起来,幸亏他只是魂灵,否则这一声叫怕是要让全城的人都毛骨悚然。

赵逸也没有闲着,而是在一边认真的凝望城隍形体的变化,非是他有什么特殊的癖好,而是想通过旁人的变化,来体会更多的这符篆的妙用。

七道符篆在城隍那虚影的形体里肆虐的搅动,原本还是一个人形到最后已经皱巴巴不成样子,城隍的嘶吼也没了先前中气十足的样子。也不知他幸还是不幸,赵逸误打误撞,恰好用的酆都鬼道的鬼使传功的法子,却没有人家那么细致的讲究,这就让城隍的痛楚增加了许多倍。

赵逸在一边好心说道:“你要用自己的气息去捕捉那符篆,完全炼化成自己的。”

城隍有口难言,他不须赵逸提醒就知道要那样做,可是混元之气凝结的符篆灵动又顽强,城隍耗尽了十二分的努力,不过堪堪触摸到边沿,距离炼化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赵逸还不知他好心办了坏事,只是看见城隍的嚎叫声越来越微弱,一副即将油尽灯枯的模样,连忙又将香坛中为数不多的香火供奉吸摄出来,注向城隍的形体中,却又忍不住自己克扣了大半。

得了支援,城隍总算将最艰苦的时刻捱了过来,过后便是否极泰来,完全融进身体里的符篆池鱼一般的灵活,不住的游走冲刷他体内的杂质。不多时,那城隍原本虚幻的身形凝结了许多,其中自然有他本身就低劣的原因,可是符篆强大的洗淬能力同样可见非凡。

赵逸由头至尾观察了一遍,将这桃符山门的符篆对比自己修炼的导气术,只觉得两者各有千秋,不过桃符山门更适合鬼物修行。

等到身体完全能够自控,那城隍猛地扑在地上对着赵逸连连叩首,一声声的叫唤:“多谢上仙成全……”他自得的好处自己心知,虽然受了加倍的苦楚,可是得的好处却让他做梦都要笑出声来。原本点窍的修为却在符篆的洗刷下退到了气动,但根基却打得扎实无比,可想以后定然能够走得更远。

赵逸原本就无心插柳,况且自己也得了许多好处,便摆摆手出了殿堂,看天色将近日落,原来不知不觉自己已经在这庙中消磨了一下午的时光,便不再停留,直接出门而去。

那城隍倒是个知恩的妙人,一直弓着身将赵逸送出了庙门,这才归位。

今天先是得了那七道符篆,又得了香火滋养神魂,想想这些,赵逸就眉开眼笑。与那城隍一比较,赵逸才晓得自己多么幸运,懵懂间得了彭石道人传授真道,却是旁人一生也比不起的福缘。

他有些忘形的哼着小调往城外走去,身边突然蹿出来两个身形,不由分说便拿着链子将自己扣起来。赵逸转眼一看,原来是两个凶神恶煞的捕快。

他正迷糊的时候,耳边响起呼喊声:“莫要走脱了那小子!正是我家中夹带私逃的奴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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