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大碍，也没有能留下后遗症或者疤痕的伤，仅仅是昏过去了而已。首发”

在纯白色的病房门前，脸长得像青蛙一样的中年医生如此告诉他的学生。

“。。。。。。。”

在他的对面，矗立着一个异常显眼的身影，甚至能够令出现在其周遭的一切全部暗淡失色的轮廓，那就是这位中年医生的学生。

这名在巨大的超能力开发机构，学园都市的仅仅八名level5中也是位列顶点的，名为神代壬晴的少年面对着那中年医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并且，也没有一定要回答些什么的必要。

他就这样站在病房的门前，隔着厚厚的玻璃，那里面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女。

就这样，平视前方，漠无表情。

“哎。。。”

青蛙脸的医生呆呆的硬直了大概十秒左右。

之后顺着少年的视线朝病房中望去，在洁白的一尘不染的医院走廊中，他深深的叹了口气。

“虽然那个人确实做下了很多过分的事情，站在你的位置和角度去考虑，无论如何她都无法被原谅。”

医生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的悠然。

“但是我永远都是站在患者这一边的，这你是最为了解的。”

医生一句接着一句的说着。

“只要她没有死，并且到了我这里，那么我一定会救她的。”

可是，果然她的话中还是带着一点刺在的。

作为回应。

“啊。”

少年皱了皱精致的鼻子，迟疑了半晌之后，如同敷衍般的声音才从他的嘴里响了起来。

“老师，我明白。”

他的口气淡淡的，一如以往般听不出什么情绪。

“这次的事件，是那孩子的轻敌所造成的。”

对于特蕾斯蒂娜.木原.莱芙莱茵这样没有经过能力开发的普通研究者来说，如若想获得与能力者同等级的战斗力，那么便只有两条路容得他们选择。

其一，重蹈木山春生的覆辙，借由那样的方法获得仿佛‘假象’般的多种能力。

而其二，便是以powered.suits驱动铠，各种枪械，与学园都市那领先外界三十年的高端科技所制造出的设备为基础的，纯粹依赖装备的办法。

所谓的level5，普遍被外界称为能够以一人之力堪比整个军团级别战力的存在。然而学园都市中的两百三十万能力者，虽然都不是平凡的人，但是可以靠能力赢过枪械的人却只占极少数。而且赢过手枪不见得赢的过机关枪，赢的过机关枪不见得赢的过坦克和战车，何况更别说是战斗机，航空母舰，潜艇和甚至核武器。

类似神代壬晴，或者是一方通行这样，即便受到核武器的直接攻击也可以毫发无伤的极端特例，终究是极为少数的。

虽然level5，作为超能力者本身确实拥有着不下于传闻那般的威力，但是不同种类的能力也意味着这几位level5的能力使用方式存在着极大的差别。就例如在level5中排行第五位的mental.out心理掌控，常盘台的女王食蜂操祈，她本身的价值以及那不着边际的心理控制能力的威力绝不只是区区一个军团能够与之媲美的，但是面对着从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而来的，精确的瞄准着心脏的，已经出膛的子弹，她如若不进行闪避的话，那么等待着她的也只有死亡的末路。

而身为elector.master电击掌控者的御坂美琴，按理来说面对着装备powered.suits与枪械的特蕾斯蒂娜.木原.莱芙莱茵，应该占据着绝对的优势才对。

但是。

“既然有阻挡在他人道路之上的决心，那么也要拥有面对失败的觉悟。”

神代壬晴那冰蓝色的眼睛里全无感情。

“那孩子选择与特蕾斯蒂娜.木原.莱芙莱茵为敌，依照她大大咧咧而又正义感十足的性格，对方能够意识到那份敌意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声音也如斩铁般冷硬，仿佛正处于昏迷的那名少女仅仅是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旁人而已。

“而且即便她没有对那孩子做什么，她的结局也是那样，也只会是那样，无意义的事情我不会去做。放心吧老师，我不会给你出手的机会的。”

“是吗。”

面对着少年那完全不容许任何人辩驳的口吻，中年医生在这里停止了话语。

之后，带着那份不知是落寞，或者是沮丧的表情，没有再说任何的话，就转身离开了。

他的背影非常的单薄。

而面对着这个没有任何的什么后台，也没有十分强大的战斗能力，身材单薄的男人的背影，金发的少年神代壬晴沉默地站在原地，一言不发，仿佛陷入了思考一般。

“真的，没关系吗？”

将神代壬晴的思绪打断的这个声音的主人，是一名仿佛一年四季都穿着黑色西装，打着素色领带，戴着太阳镜的男性。

“同一句话我不说两遍，一号。其实如果刨除那个女人的所作所为和那项愚蠢到死的研究不谈，我还是蛮欣赏她的。”

“哈？欣赏？”

也许是对方实在语出惊人，又或许是感受到对方话语里有一些嘲讽的意味，一号盯着神代壬晴说道。

“不明白吗？算了，你不明白也是情有可原的，因为你是一个只能够看到自己关心之处的人啊。”

完全无视着一号那有些不解的目光，神代壬晴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

“一号，傲慢这种事物分为两种，一种是才能过于低下，还有一种是志向异常远大的，前者显得非常愚蠢，后者是难得一见的珍贵种类。”

“不管怎么说，都只是愚蠢而已吧？”

望着仍然带着一脸不解表情的一号，少年用一种清晰冰冷的声音继续悠然的说道。

“不，和凡俗所谓的贤明比起来，这种稀有的愚蠢才更显得难能可贵。例如，虽然生为人类，但是却胸怀远大到以人类之力无法达到的理想，于是为了实现这一理想便只能舍弃作为人类的身份。我这个人呢，喜欢高傲，傲慢的对手，不拘泥于自身能力的卑微而胸怀大志之人，每当见到这样的人的时候，我都会感觉非常愉快。”

“愉快？”

一号在心中不禁苦笑起来。

那是一个身体中所有的感情与感觉的激素全部被外力所抑制，几乎没有任何情感，如同机器般坚硬冷酷的人。

愉悦，这样的词汇却出现在了这样的一个人嘴里，这是何等的讽刺。

“更何况特蕾斯蒂娜这种人，她的所作所为，她的人生和经历，再怎么说也和愉悦之类的词汇完全扯不上关系吧？”

一号不禁这样想道。

然而，仿佛将其内心的思想活动完全看透般，金发的少年开口说道。

“一号呦，为什么你对事物的定义是如此之狭隘呢？”

好像面对者一个理解能力很差劲的学生一样，神代壬晴默默地看着一号，空洞的瞳孔中闪烁着的含义，像是嘲讽，又像是怜悯。

“确实，在愚昧的世人眼中，特蕾斯蒂娜.木原.莱芙莱茵拥有着悲惨且又不堪的人生，与此同时她也创造出了更多的痛苦与哀叹。”

少年的声音低沉冷漠。

“但是悲惨，痛苦与哀叹，它们和‘愉快’到底有着什么矛盾的地方呢？所谓的快乐是没有特定形式的，就如同你们眼中那不确定性的量子般，世界上的所有事物都是没有特定形式的。不过，也正因为不了解这一点，所以你，你们才会常常迷惑于一些莫须有的东西。”

“不是那样的。”

一号的声音如同条件反射一样地响起。

不是那样的。

坚定的声音也同时在墨镜男人的心中响起。

神代壬晴，只有像眼前之人这种带有魔性的，扭曲的人才会对品味他人的痛苦而感到快乐。这样做是罪人的灵魂，是应该受到惩罚的罪行，是扭曲。

就在一号还想再反驳几句的时候，少年的声音忽然将他打断。

“是吗？只有我吗？因为他人的痛苦而感到愉悦，只有他人的痛苦才能使得自身愉悦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占据了绝大多数吧？”

少年的话语以及眼中那略带邪恶的笑意让一阵惊异与恐惧传遍了一号的全身，因为震惊而几乎停止了思考。

“想想你的过去，每天都有人流血或者丧命，无论是你的友人，亦或是你的敌人。嘶嚎和恸哭的声音想必你已经听腻了吧。军人与平民成千上万的死亡，换来的是当权者中的其中一方的胜利，胜利者会感到愉快，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神代壬晴那毫无生气的冰蓝色的瞳孔之中依然带着一号捉摸不透的神色。

“人类会乐于看到与自身拥有矛盾的他人遭受苦难，也会乐于看到与自己拥有仇恨的他人遭受悲惨。这就是愿望啊，人类是可以有任何愿望的，不论是幸福的还是不幸的，这就是人类啊。那么，这其中还像你想象般拥有冲突与矛盾吗？”

虽然本能的想去否认，但是眼前的少年所说出的话语，其中的真实性确实如假包换的。就因为世界所展示出的现实，是如此血淋淋般的残酷，所以一号依然无法回过神来，能做到的只有呆然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之前并不认同我的话，那为何你会认同所谓‘悲剧一定与愉悦这种感情互相对立’这样的话呢？究竟哪一个才是现实呢？你正在如此想着。”

面对着一言不发，恍若木头人一样的一号，神代壬晴的眼中有掩藏不住的笑意，但却依旧表情冷淡地说道。

“也是难怪，我很同情你，这个世界上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真相和谎言，有的只有残酷的现实。但是存在在这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都将对自己有利的真相误认为是真实，这样卑微地生活着，因为除此之外他们再没有其他的生存之道了。”

金发的少年意味深长的说道。

“可是，对于这些占据世界上绝大多数的，无力的存在来说，那些反面的，否定的，阻碍他们肯定自己的真相，才是真正的现实。”

用冰蓝色的瞳孔注视着听着自己的话而渐渐回复正常的一号，别有深意的竖起手指指向了天空。

“你难道不相信人类与世界的可能性吗？曾经有人这样问过我。但是，可能性这种事物，来源于现实，人类的所作所为让原本拥有可能性的世界失去了那份希望，那并非是我个人单方面的意志就可以决定的事情。”

望着神代壬晴的姿态，一号忽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身为united.states.of.america的公民与军人，在这个十字教教徒超过全国人口总数一半的国家出生和成长的一号，对于十字教中传统的壁画并不陌生。

是的，那份姿态，就仿佛圣经的图画中所描绘的伊甸园之蛇一样。

“你知道全部的现实吗？一号，只有撕碎世界那虚伪的表层，才能看得到现实。也只有能够真正敢于否定虚假，真正勇于面对现实的人，才有选择属于自己的道路的资格。”

再之后的事情，呵呵，一号，那就要靠你自己了。

寻找自身前进道路的方向都指给你了，一号。非常明确的指给你了。

“那孩子也快要醒过来了吧。好了，我们该走了，没有继续在这个地方耽搁下去的必要了。”

话音还未落下，冷漠的少年便没有再说任何的话，凭空的消失在明亮的灯光之中。

没有任何人能够发现的，是不知道使用了何种能力，也不知道此时身在何方的神代壬晴，他那蓝色的双眸中闪烁出的名为愉悦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