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亲王福齐看了呆坐的宗衡一眼，对女儿道：“你要来看宗先生的伤势，现在看过了，先回去吧。”

晴格格一直看着宗衡那副茫然的表情，脸上罕有地露出少女甜甜的微笑。此时听到父亲的话脸色一红，道：“宗先生伤势还不好，你们以后再说正事不行吗？”

福齐沉下脸道：“不行。”

晴格格撇撇嘴，道：“我和可可在隔壁房间说话，一会儿我还有话要问宗先生。”说完站起拉着可可出去了。

宗衡已经从神游中归来，看客厅里只剩下两个人，面色郑重起来，看着福齐不语。

福齐好象一时难以启齿一样，房间里冷场很大时候才问道：“昨夜本王告诉你的事情先生有什么想法？”

宗衡笑道：“王爷有决定了吗？”

福齐心里一惊，眼眶一缩，逼视着宗衡道：“你此言何指？”

宗衡缓缓道：“对我，王爷可能是用则留，不用则杀；对德亲王呢？我好奇的是王爷将作何决断？”

福齐面色数变，两眼紧盯宗衡，宗衡轻轻松松地坐着，脸上始终没有表情。过了很大时候，福齐嘘了一口气，道：“人看得太远就会感到太多的烦恼。”

宗衡斜睨着眼睛笑道：“所以王爷准备先解决眼前的烦恼，以后的事情天塌了让个子高的人顶着吗？”

福齐淡淡地道：“是。”

“王爷不怕自己就是那个个子高的人吗？”

“我会让自己弯下腰，藏起来。”福齐果然有备而来。

宗衡嘿嘿冷笑一声，道：“王爷想过吗？人一旦弯下了腰，就很难站直了！”

福齐又一次紧缩了双眼！

宗衡面色一缓，微笑道：“王爷知否今日发生的事情？”

福齐讥道：“你们把我的女儿当傻子吗？我不会让她上当的。”

宗衡毫不在意地继续道：“在做戏以前，我代表王爷您和六阿哥达成了君子约定。”他从怀里掏出那个玉佩，递了过去。

福齐看了看玉佩，不怒反笑，道：“先生居然能代表本王和人结交，完颜涛这个笨蛋倒好骗！”他蓦地脸色一变，又道：“他身边的鄯术也相信了？”

宗衡点了点头。

福齐倒抽了口凉气，象要重新认识宗衡一样上下大量了他一番，才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宗衡一笑，道：“其实劝说完颜涛不要劫持晴格格并不难，我提出让不在京的四王拧成一股绳的建议对他太有诱惑力了！”

福齐不解地问道：“他一直在努力促成几家的联合，不过没有成功罢了。这次他为何会相信你能成功？”

宗衡沉声道：“四王联合，联合前关键在王爷您，只有您能促成这个联盟；联合以后关键在六阿哥，只有他可以保证联盟的长期存在。而我是你的使者……”他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我让他保证以后既使当上国主也不能对付你们三家，还要努力恢复八王议政。”宗衡干巴巴地道。

福齐冷笑，讥道：“为君者不能控权，还不如一个王爷！你以为完颜涛会信守承诺？”

宗衡淡淡地道：“我只是作一个姿态，我着重向他描述了王爷的进退两难，告诉他其他三个王爷现在也不好受。如果能有一点希望促成联合，他们都不会选择投靠朝廷。”

福齐渐渐听出门道了，不禁问道：“你是另有打算？”

宗衡眼中流露出佩服，笑道：“王爷到底是老辣，这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要害。此事的关键在于首先要促成四家的联盟，不然在国主咄咄逼人的进逼之下，我不敢保证没有人会垮下来。到那时，即使有三家联盟，和人家比实力也太弱了点。”

福齐摇头道：“不，联盟的关键不在这里。”

宗衡打断他的话，道：“你们的忧虑我可以解决！”

福齐呆了一下，道：“这不可能！”

宗衡哈哈大笑，从怀里又掏出一个玉佩，道：“王爷看这是什么？”

拿在福齐手中的玉佩是真正代表阿哥身份的御赐玉符，上面还刻有泽王完颜律的封号。

宗衡轻轻问道：“王爷现在知道在下的身份了吧？”

福齐看着手中的玉佩，良久才道：“你到底还是没有死心呀。”他抬头看着宗衡，又问道：“二阿哥有什么打算？”

宗衡微笑道：“泽王也希望和三位王爷结盟，共图大事！”

“二阿哥是想……”

“六阿哥为名，二阿哥为实；自保为名，夺位为实；八王议政为名，摄政王为实！”宗衡的话象锤子一样一下一下考验着福齐的神经，宗衡知道，只要权位的诱惑在心中萌芽，福齐就难以脱身了！

福齐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勉强压抑住心里的激动，不解地道：“你是二阿哥的人，为何要替我着想？有了摄政王，二阿哥当上国主又有什么意思？”

宗衡嘿嘿一笑，道：“我只是告诉你将来有这种可能，至于到时候是什么样子，要看你们之间的斗志斗勇了！毕竟，没有值得冒险的回报，你这个王爷会全力以赴吗？”

福齐眼中已经透出了贪婪的光芒，闻言尴尬地笑道：“现在一切还都是空想，你当其他王爷都是傻子吗？”

宗衡暗笑，其中的关节你这个老狐狸都明白，甚至早有准备，现在倒装起清高来了。他对福齐肃容一揖，道：“如果王爷认可在下所言，还请尽力成全，二阿哥处我也好回音。至于联盟时的具体问题，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坐下商讨。”

福齐面色沉重地站起，来到窗前，静静地看着院子里的梅花。可可已经采撷了花瓣上的积雪，收在坛子里预备明年入夏品茶时用。现在明黄的花瓣生机盎然，不时有阵阵的芳香袭来。

福齐忽然回头看着宗衡，面色激动，但是眼光很坚定。宗衡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

福齐没有和宗衡就细节作进一步研究。没有等他亢奋的心情平复过来，侍卫在院子里汇报道德亲王完颜涛到忠亲王府拜访，他心事重重的匆匆离开，甚至忘了女儿还在隔壁房间里。狼大进来告诉宗衡，外面的包围撤了，不过警戒的人数比原来仍然要多一倍。

宗衡笑笑，饮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