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念盘中餐,我是张好古。
----------------------------------------------------------
“下面有请‘山西刀削杯相声邀请赛’特等奖获得者、‘云南过桥杯相声电视大奖赛‘一等奖获得者,著名笑星张昊天表演单口相声‘火龙标’,掌声有请!”
“嘿,好……”
随着满堂采声,张昊天志得意满的走上了舞台。
圣人教导过我们: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倒霉。昊天向台下鞠躬已毕,刚直起腰来,前三排站起个大胖子,身上金光耀眼,脖子老粗,一看就是大款,张嘴就喊:“嗵……嗒(读ta他)……”(嗵、嗒——京剧喝倒彩,拉长声音,一人先喊“嗵”,另一人接“嗒”)
真是一鸟入林,百鸟压音,登时台下鸦雀无声。
昊天这火儿“腾”一下子就起来了:这胖子一句话,我就“粘了”。(粘了——相声行话,演砸了或不受欢迎)。他拿手一指胖子:“棒槌呀你,我又不是唱京剧!”
胖子那是属螃蟹——横着晃的主儿,让说相声的指着鼻子骂,他哪受得了,顺手抄起桌上的茶碗,冲昊天就砍过去了。
昊天就觉得一股金风扑面,暗叫“不好”,躲闪已然来不及了。耳轮中听“喀嚓”一声,红光迸现,昊天翻身栽倒,登时“激灵”一下子就——就醒了。
昊天缓缓的睁开双眼,眼前是淡青色的幔帐,黄铜如意勾两边挑着帐帘。
“我这是在哪儿?”昊天昏昏沉沉的,觉得四肢无力:“好像躺在床上。”他想起来,身子刚一动,“哎呀!”只觉得全身酸痛。
“少爷,少爷,您醒了!”
昊天转过头,眼前站着一个微胖的中年人,细眉圆脸,留者有半尺长的胡子,满眼关切之色,望着昊天。再看他的身上穿着一件京剧的戏服,圆领大袖,头发挺长,挽起来用一根簪子别着。“怎么跟出土文物似的。哎,他刚才喊少爷,是叫我吗?”
“少爷,您感觉怎么样?身上有没有哪不舒服。”
“你在叫我?”
“是啊!”
“你是谁?”
“啊?您不认得我了,我是张福啊,少爷!”
“张福,少爷?呵呵,我一个说相声的变少爷了!”
“说,说相声?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您可别吓唬我,您要是有个一差二错,老爷可饶不了我!”
“还有个老爷,哪的老爷?我又是哪的少爷?”昊天琢磨着不对:我没记得接过电视剧呀,我记得是,哎,我不是从楼上掉下来了吗?
“坏了,大夫说您碰伤了头,可能会得失魂症,看来真得了!您是张百万张大老爷的公子,张好古啊!”
“张好古……听着耳熟,张好古,张好古?!”昊天猛的一震,“轰”,头脑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爆开了,无数庞杂的信息充斥着脑海。昊天就觉得头痛欲裂,眼前一黑,就昏过去了。
书页里撒胡椒,先生翻书掉眼泪,手绢里包辣椒面给先生递过去;拿弹弓打唱曲儿的崔瞎子脑门,让崔瞎子的皮影调变成了杀猪叫;去偷看母亲的小丫鬟腊梅洗澡,正撞见爹在窗口趴着;舒影说赶考得中才能迎娶她过门……
昏昏沉沉,似梦似醒,无数画面在脑海里闪过。一匹惊马冲了过来……“啊!”昊天又一次惊醒了。
“少爷,少爷?”这一次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浓眉大眼,青衣小帽,眼力好象还噙着泪。
昊天用力晃了晃头,长吸了几口气,然后小心翼翼的叫了声:“狗剩?“
“我在这,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张福呢?”
“刚才大夫来给您看病,开了药,二管家抓药去了。您找他?我给您喊去!”
“不用,我还想睡,你出去吧,别吵着我。”
“您昏睡了两天了,饿了吧,我让店伙计给您弄点吃的?”
“不用,出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嗳!”狗剩转身出去了,回手带上了门。
昊天呆楞楞的看着房门被关上,脑子里好像一下子空白了,只感觉到心脏“噔噔噔”的越跳越快,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作为新一代玄幻文学的老餮,对于“回到过去”这种十篇小说九个用的题材,昊天并不陌生,他不相信这种不符合植物学理论的事儿能发生在他身上:这不是真的,是有人跟我开玩笑,是在排戏!可是,为什么我的脑子里会有另一个人的记忆,眼前的环境应该很陌生,为什么又觉得这么熟悉?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昊天紧咬嘴唇,用力揪着自己的头发:“啊……”
咣当,狗剩闯了进来:“少爷,您怎么了?”
昊天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装出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我没事啊!不是说我要睡觉吗,谁让你进来的?”
“我听见您在惨叫……”
“胡说!你听错了!”
“可我明明听见……”
“那可能是有耗子。”
“耗子出得了这么大动静吗?”
“对付什么,出去!”
“嗳!”
屋里又只剩下了昊天一个人,他强挣扎着坐起来,茫然环顾——四扇绿屏风,硬木八仙桌,花梨太师椅,一丈二的穿衣镜;再低头看看自己——月白色的中衣,盖着闪缎的被子……
无力的慢慢躺倒,泪水止不住的滚落,昊天紧紧的咬住被角,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虽然不愿承认,但骗不了自己的心——这真不是原来的世界!
不知道玄幻书里返回过去的大神们为什么如此乐观,一但确定身处异时空,大多数首先想到的是如何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泡几个著名美女……此时此刻,昊天首先想到的是家中的二老:不知道在那个时空,是不是还能有一个我能够承欢尽孝!不可能了,那个我应该已经摔死了。得到我的死讯,二老得多么难过,他们不可能想的到,他们的儿子会在另一个时空用另一个名字延续生命!
又过了不知多久,昊天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唉,算了,逝者已矣,来者可追!哎,这句词好像不是这么说的,逝者,好像就是我自己。算了,不管它,即来之,则安之。这句对了。看样子我好像是附身了,而且附身的是——张好古!他爹是张百万,大财主,起码吃喝是不愁了。
现在的情形,就像一台张好古牌的电脑品牌机,CPU换成了张昊天牌,也不知是玉皇大帝、太上老君、如来佛祖、天照大神(呸,没它事儿)、耶稣、安拉、宙斯,哪位修理员给换的。现在这台电脑有张好古牌、张昊天牌的两块硬盘,通过CPU的控制,记忆数据可以光速的调取,让昊天可以不用装失忆。
遛鸟、逗蛐蛐、喝花酒,合着这位一点正经事儿也不会呀,现在是——天启五年春二月,还不错,还知道是什么时间。昊天一边读取着张好古的记忆,一边直嘬牙花子。他总觉着什么地方不对,好象漏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是什么呢?
对了!昊天猛然想起来了:历史上没有张好古这个人,这个段子是清朝艺人根据一个故事夸张加工的!可我所附身的这个人明明是真实的存在,难道我所在的不是明朝?也不对,地名、年号什么的都没错啊……嗐,算了,想这么多也没用,可能是我这只大蝴蝶扇动翅膀所造成的影响吧!可历史会怎样发展呢,相声和真实的历史不一样啊!真实的历史里魏忠贤虽然专权跋扈,可从来没想过篡位,他一个太监,篡位有什么用,“下边没啦!”可他要不篡位,不会对张好古这么好,这要是一不留神得罪了他,就得当“平顶侯”啊!太乱了!哎呦,坏了,我记得天启皇上就坐了不到十年,好像掉水里了,捞出来没多久就死了。继他位的就是那上吊的崇祯,他在位几年来着……好象“卖五器”这段子里有,我想想——“崇祯帝有道无福,在位十八年,旱九年,涝九年,普天之下哀鸿遍野、民不聊生,逼反了大西王张献忠,闯王李自成……”行了,行了……
昊天用手敲了敲脑袋:“串词”成习惯了。唉,到了这,就再也没机会说相声了,明朝还没有呢!再说了,这年月戏子、优伶属下九流,我要是玩儿票还成,真干这行,张百万非跟我断绝父子关系不可。唉……哎?怎么又犯这毛病了,想着想着正事就走神了。天启最多还五年,崇祯十八年,算上南明一共三十来年,我这个身体也是二十七岁……不对,不能这么算,最多十年,这天下就该开始乱了。一个魏忠贤就够我活的了,后边还有李自成农民起义,满清的皇太极攻打北京,崇祯刚愎自用,苦哇……今后我怎么办,重整河山待后生?活得到四世同堂吗?说的容易呀,张好古什么都不懂,我也什么都不会,讲科技,我连耗子药都不会配;讲军工,我连滋水枪也造不出来;讲农业,我分不清秧苗跟青草;连历史都是跟着相声记得,按相声的发展我将来能当官,可我要是会这套,也就不至于从楼上掉下来了。张家倒是有钱,做买卖,我就摆过地摊,卖光盘赚了二百,让城管罚了五百,连三轮都没收了……
“啊!”越想越烦,昊天猛的坐了起来,用双手大拇指按住太阳穴,一咬牙:“豁出去了,反正不能白来一遭,王侯将相宁有种,铁锅总得碰马勺,我决定了,我——走着看吧!”
咣当,门开了。“少爷,您要看什么?”
“出去!”
“嗳!”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