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十点,温州那达司城北郊区,烟囱林立,掩不住倦色的工人,通过灰黑自运行轨道上下班。更多人是坐在租来的小型机器翼龙背上赶时间,你来我往,一片混乱,酒后舞蹈式驾机,迎风唱歌导致坠机,发动机故障(此类事件被“桑塔纳”、“富康”等翼龙公司统称为人为驾驶不当),驾机打架,故意从年轻女子底下飞过,除了空中强奸,各种事故层出不穷。空中交警镇定自若有条不紊地指挥交通。全球每天都有2千余人摔死,致残只是极少数,多数人是很干脆的。然而小型翼龙仍是全球第一交通工具,工薪阶层最爱。与其三次迟到被开除,做为无业人士被城市驱逐,与变异人兽为伍,不如承载那小小的死亡率。只要小心注意,出事的不会是自己。较远处,有一片极其辽阔的受到某种力量摧残辐射,以致无法复原的暗红色遗弃废墟。在掩掩藏藏的史书中流露,这里曾是“第三次地底人革命”的西线主战场之一,亦称为“大嘴巴革命”。是一次无声太久的尖叫,从文人、学生、工人要求政府设立报社开始,发展到示威游行、绝食抗争、警民流血,发展到东西线、三色人种、九个国家、十七个城市、25亿人、历经30年的血腥暴动全民战争,以革命失败瘟疫流行为结束,——但报社,还是建立了。据说一批变异人执拗地生活在此,并拒绝一切世俗文明。再往前是城市边缘,有连接各个地下城市的巨大黑管,其巨大程度,赤绿相信十万死婴也填不满百米距离。
公交车上,与赤绿相向而坐的是一个面相高贵打扮入时身着低胸吊带上衣的妙龄少女,看得他又是害羞自卑又是两眼喷火,往下往下再往下誓要往下!一座罪恶大山挡住少女锁骨以下制造罪犯的风景,别挡住啊!赤绿恨不得剁了他的头。
温附二医,病人络绎不绝。(医生:你绝了我吃什么,靠!)有些事他没跟完颜说,只是说晚上要去郊区医院,让完颜知道没关系,但完颜是个大嘴巴,天知道会引出什么事端来。就这样一句话,完颜都提出要两人夜探医院无人区,被他当场严词拒绝。哼,两人有什么意思,自己要单干,才能展现男子汉的豪勇。潜意识中,他不喜欢和别人交流。
地下走廊很静,灯不明,赤绿有些焦虑不安,连续深呼吸几下都无济于事,既兴奋又心里发毛,一个人都没有,怎么没有穿红衣服的小女孩在这里,热热闹闹跳橡皮筋呢?(你神经啊,谁家的小女孩会在这种时刻这种地方跳橡皮筋?如果真有,反而会吓死人)连对白都想好了,要是碰到值班医生逼问他来地下室干吗,就镇定自若地回答,“看病,牙痛。”(到停尸间看牙病)电梯也停了,刚才是顺着楼梯摸下来的,这世界既然有神,那会不会有那种东西?怕什么,他可是实力强劲、很少洗澡的亡灵巫师!鬼见了,还不退避三舍。不妙,鬼确实怕亡灵巫师,但没听过怕实习亡灵巫师的,虽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可这次是他主动敲鬼门呀!再说了,随随便便进去,把亏心鬼给吓着了,那多不好意思,要不现在回家?放屁,即将大名鼎鼎连女厕都进过的他,难道还会怕几个僵尸?男僵尸来了就阉掉,如果是僵尸小姐就奸了,而且左阉右奸、前奸后阉、又奸又阉,传统式,69式,老汉推车,法兰西吊灯。一奸再奸,他还在奸,还在阉,他将一群僵尸彻底奸阉!
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走廊空无一物。除了“吱扭吱扭”的脚步声,什么也听不到。门上有一只钟。放钟干什么,难道要叫谁醒来吃饭?他一脸狐疑,推门走进一个房间,十来张椅子,一个大池子,泡着红水。他有些神不守舍地想,放这么多月经在医院里干什么,难道说用来做小儿咳嗽糖浆?(你是猪啊?红水就是月经?那你干吗不说是红豆汤,立刻会须一饮三百杯呢?)不经意抬头一看,他倒抽了一口冷气,十来具浑身乌黑、翻着白眼、大张嘴的尸体,被铁钩从脖子穿过,挂在上面晃来晃去,又好象会随时下来,坐在椅子上晒太阳一样。他呻吟了一下,竭力发出一点声音,这是什么地方啊,强忍着牙齿发酸头皮发麻的感觉,慢慢地转身走了出去,把门轻轻关好。只觉一阵冷风从后颈吹过,凉湿湿的,真的很想大喊大叫,可那是懦夫行为,他提醒自己,豪勇。尖锐声音骤响!暴烈地碰撞着心脏,他下意识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了起来。——是那只钟吗?再一次感到后悔,完颜那句“两人夜探医院无人区吧”,是多么可爱,他稍稍松了口气,但仍是心潮澎湃。
然而,是没退路的,与其过那种任人欺侮、把自尊踩在脚底、茫无目的无精打采的惨痛人生,不如速死在鬼手里,他笑了起来。等等,不必这么绝望,成功往往是最后一步的迈进。拼了。——不过要返回刚才这个房间,把尸体从铁钩上抱下,他实在是拼不出来。赤绿扶着墙一小步一小步地走,每一步踩下去都有一种心襟摇曳的触电感,推了另一个房间的门,门无声无息地开了,他把头探进去,然后是身体。“咣”的一声,差点又把他惊得跳了起来,原来是个弹簧门,忘了拉住。万能的齐天大圣、如来佛祖救命救命,哈,哈利路亚!三张手术床,从轮廓上看,白布盖的是人。揭开后,尸体会不会坐起来?怎么可能,除非尸变。不对,要相信科学!或许僵尸也是有良知的,不会见人就咬,再说大家都是温州人,应该会不看僧面看肉丝面吧。
揭开白布,一具年轻女尸,妩媚的面孔,他安心了不少,突然升起一种神圣的求学冲动,很想看一看胸部。红着脸把白布一下子拉开,胸部全烂掉了!露出黑红的死肉,黄色的脓泡,白色蛆虫疯狂地涌动。这下子赤绿一反往常的优柔寡断,立刻把晚饭全吐了出来,慌乱间拿白布擦了擦嘴,——又是一阵猛吐。他无力地想着,这医院有没有道德,居然把烂尸摆在这里。他也不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似乎也不是那么道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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