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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时空-1925》第六章 剿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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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晋江境内的土匪,和福建境内的局势多少有些关系,北洋军阀统治末期,福建省内民军多如牛毛,说是民军,只不过是好听,称他们为收编了的土匪更为确切些。1927年4月,作为海军转向国民政府的交换条件,国民政府委任海军系的杨树庄担任福建省主席。杨树庄是福建闽侯人,时年45岁,被国民政府委任为福建省主席前,一直在海军任职,为北京政府的海军总司令。一直对省主席志在必得的国民革命军新编第一军军长谭曙卿闻讯后大为光火,两派在福州城内明争暗斗,不久杨树庄就进入中央,由方声涛代理福建省主席。一山难容二虎,用来形容此时的福建局势最是恰当,在竞争省主席中意外落败的谭曙卿一面拉拢各地方势力,在省政府内处处生事,令整个福建政局陷于瘫痪;一面则通过老上级何应钦在蒋介石面前活动,试图重新执掌福建大权。

1926年12月被何应钦收编的闽南土匪陈国辉(字耀臣),被委以新编第一军独立团的番号,陈国辉任团长兼补充营营长,驻守在仙游。说起陈国辉倒另有一番故事,此人治军颇有一套,对套取海外华侨的捐款更是有独门手段。陈国辉所部枪支大多从国外购外,军容也颇为整齐,较福建省内其他民军高出一筹。因陈部驻扎在闽南,为了便于军事运输,陈把驻地公路建设列为首要工作。闽南华侨众多,南洋华侨富商每年或每2-3年就会携巨款回国探亲、盖房、做墓等,陈事先探听清楚详细情况,吩咐副官做详细周密的布置,不仅要了解华侨华商的姓名、爱好连财产情况也要尽可能详细。每当一华侨富商回国,陈国辉就派专人筹备热烈欢迎,数量汽车驶到公路上,军乐队吹吹打打直到码头边迎接,持枪士兵则整整齐齐分成两队在接待室两边恭迎,华侨甫一下船,军乐对立刻鼓乐齐鸣,随即被请上汽车,路边士兵持枪致意。归侨看了公路建设情况,再看到接待受到如此礼遇,联想到海外歧视华人的政策,不禁热泪盈眶。陈国辉的接待室内富丽堂皇,大红袍好茶、沙发椅、逍遥床应有尽有,女招待川流不息,轮番上前送穿茶水递点心,让归侨真有宾至如归的感觉。宾主寒暄结束后,陈国辉向归侨介绍福建情况以及陈国辉部的装备、人数等。到了晚间,陈国辉大排筵宴,佳肴名菜,珍贵非常,酒过三巡,副官上前行军礼致词,报告扩充队伍、改善装备、建设地方急需资金,随即奉上捐款簿,请华侨捐款。展开捐款簿一看,上面书某某等人已经捐款数万元。归侨一看,这几人资产还不如自己多,都捐了这个数目,头脑一热,就只能往上加码了。第二天,酒醒后,后悔不已,却也无话可说,只能硬着头皮交钱了。凭借此项功夫,陈国辉聚敛了100多万大洋,购置武器弹药,扩充军队,成为闽南的地方军阀之一。

谭曙卿许愿一旦执政,将来会给陈国辉一个独立混成旅的番号,陈国辉由此招兵买马,晋江的土匪大头目孙宏发也成了陈国辉吸纳的对象。此时晋江县内的土匪,分成两派,一派是已经受到陈国辉青睐的孙宏发,绰号孙豹子,盘踞在晋江的罗裳山地区,他手下的得力干将林子恒,也是孙豹子的亲外甥,带了一拨人马在罗裳山不远的石刀山安营扎寨,与罗裳山互成犄角。孙豹子,为人非常残暴,过往客商被抢劫害了性命的,人数有几百人之多。他在罗裳山的总寨中,土匪有六七百人,在石刀山的分寨中还有两三百人,两寨合计不下**百人,在晋江县内乃至整个泉州地区都是最大的山寨武装。也难怪仙游的陈国辉一直想收编这股有生力量,还给孙豹子送了团长的委任状。

方声涛代理省主席以后,福建省内政局势错综复杂,孙豹子认为还没有到非投靠陈国辉不可得时候,从内心里说他也不愿意放弃山大王的金交椅,因此拖着没有答应。饶是这样,孙豹子也不敢得罪已经是国民革命军独立团团长,势力远大于他的陈国辉,他与陈国辉暗通款曲,称重大的军事行动坚决听从陈国辉的指令,作为回报,孙豹子用大洋从陈国辉手中购买了100把快枪和一挺马克沁重机枪。

晋江县内土匪的另一派是一股海匪,为首的人叫郑叔,盘踞在晋江的外海上,这派土匪倒有点侠客风范,普通的百姓和过往的渔民从不骚扰,只是打劫那些有劣迹的大地主和大船主,手下只有一百多人。这两派在县城内都有暗探,叶江明的就职演说第一时间内传回了各自的山寨,两个走惯江湖的老寨主听到叶江明准备组建军队,剿灭土匪的讲话时,都不大以为然。剿匪、剿匪,从袁大总统开始说到现在,也没有动到这两派人马一根毫毛,福建的总督、主席倒是换了好几茬了。

最先让他们感到不同寻常的是叶江明庞大的建设计划,春节以后,建筑工地上的工人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工资高、待遇好、还管小孩上学,不少山寨中的土匪都动了心思,孙豹子这接连跑了几个小头目,他下了狠心,把其中一个抓回来开膛破肚,才将山寨中的局势震慑住。和他相反,海匪郑叔倒是公开在岛上说,“土匪也不是一辈子干的事,能正经找个活计,也不比在海上做土匪差,还没有了掉脑袋的风险,大家要走,只要说明白,都随个人的意。”这些伙计跟了郑叔这么多年,都把郑叔当成自己的亲叔看,谁也不愿意第一个开这个头,因此郑叔这边倒比孙豹子更安稳些。

孙豹子也动过脑筋,想来干一票大的,最好是能抓个百儿八十个工人,向叶江明勒索一大笔赎金,要么就把叶江明的几个工地捣个稀巴烂,逼迫叶江明向他们缴纳保护费,这样给叶江明一个下马威,岂不快哉。谁料李克NONG早有准备,工地一开工,就在四周交通要道建了碉堡,这么多大型的施工机械,建几座碉堡还不和玩似的。碉堡建成后,就沿着工地的四周拉上铁丝网,碉堡上还配上探照灯,白天和晚上都有正在训练的新兵,被轮流分配在碉堡上,24小时站岗放哨,别看是几个小小的碉堡,对于缺乏重火力的孙豹子那可就是一座天堑。孙豹子带着土匪在夜里试探过几次,手下的喽罗门还没走进铁丝网,就被探照灯照了个正着,碉堡上的新军立刻来了精神,用电喇叭大声问话,没问两句就觉得形迹可疑,拉了警报。喽罗们一看被发现了,只能硬着头皮往里冲,呐喊着为自己壮胆,接着碉堡上的轻重机枪、手榴弹一起开火,噼哩啪啦就把火力不足的喽罗们灰头土脸地打了回去,还要非常自觉地丢下十七八具尸体,让孙豹子憋气得要命。

“这些新兵蛋子,打起子弹来从来不一枪一枪,都是用机枪(冲锋枪民国时称手提机枪或者花机关枪,每个碉堡为执勤的哨兵都配备有3-5把冲锋枪,此外还有轻机枪),子弹难道不要钱吗,看来姓叶的手下都是一群败家子兵。”几次试探之后,李克NONG的新军缩在乌龟壳内,毫发无伤,孙豹子却损兵折将,彻底断了想捞一票的主意,想开些,还是各管各的,过安稳日子吧。

初步训练过的税警团却由不得他太安稳了,经过权衡后,李克NONG决定先拿孙豹子开刀。他制定了一个计划,先打石刀山的林子恒。石刀山顾名思义,山呈一个长条形,李克NONG派人侦察过,林子恒的寨子有前后寨门,前门设在半山腰,易守难攻,山后则有个后门可以随时逃跑。新兵团的20个连被重新组合成11个连,分为三个营,每个营三个连,团部直辖一个炮兵连,一个特务连。

部队中招募的新兵多是晋江当地人,但也有些北方的移民,这些年北方连年战乱,吴佩孚、孙传芳、冯玉祥、张作霖连年混战,因此也有一些人投亲靠友到了晋江。在税警团中北方的大汉也被招进了几十人,丁振海、丁占元兄弟就在其中,这两人祖籍山东的威海,个头魁梧,又识一些字,李克NONG一眼就看中了他们,将丁振海分在特务连,丁振海的弟弟丁占元则分在炮兵连。

丁振海回忆起税警团的第一战,这样写道

“刚加入部队的时候,新兵训练非常艰苦,每天都要进行实弹射击,作为特务连的士兵,要求更严,除了枪械以外,迫击炮、榴弹炮的使用也都要求掌握,比起普通连队还要每天加练一次五公里越野。连长说,特务连就是执行特殊任务的部队,也是全团的精锐,因此自然训练要比其他连队更严格。我们连的教官是一个美国的退伍中校,据说这个大鼻子的老外,曾经在美国最著名的军校西点军校任过教官。他的副手是一个退役的上尉,曾经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现在身上还留有三四块弹片。一开始我们见到这两个外国人,都忍不住好奇,用眼睛将这两个老外上上下下打量个够,茶余饭后模仿老外的发音也成了我们最大的乐趣,直到一个月以后,这股对外国人的好奇才渐渐淡了,我想整个晋江也都是这样吧,那些刚被招募进工地的民工不也是围着外国人乱转吗?

我的射击成绩很好,教官说我有射击的天赋,迫击炮的操作水平在全连也都是数得着的,训练开始后不久,我就被任命为上士班长,写信回老家,心情也有几分激动。古语说好汉不当兵,可是我觉得这个兵当的值,有哪支军队有这么高的待遇,还补习文化,教官告诉我们,假以时日,我们会成为整个华夏国最精锐的武装力量。

三个月的集训刚结束,我的直觉就告诉我我们很快就会和晋江境内的土匪作战,虽然没有经历过实战,可是我一点都不觉得害怕。整个特务连是在外出进行拉练的时候被秘密集合的,带领我们的就是团长(李克NONG),他告诉我们,团部将安排我们执行一项秘密的任务,我这才想起这次武装拉练,明显与以往不同,每个人的弹夹(正副班长配备冲锋枪)都多带了几个,还有专门的骡马负责驮运迫击炮和弹药。

看来团长事先已经派人勘查过线路,我们走得是一条极为隐蔽的山路,说是路几乎没有路,勘察路线的同志在这条路上做了很多记号,尽管如此,有时前面的同志也不得不停下来用砍刀清除路上的荆棘。这次秘密行军根本不允许点火把,幸好是农历十四十五,月光很亮,足以保证行军的时候,前后之间能看见。这样走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太阳一出来我们就隐藏在山谷中休息,不能生火做饭,团长只允许我们吃自带的干粮。第二天晚上我们又走了大半夜,这才来到了林子恒山寨的脚下,令我比较奇怪的是我们并没有趁林子恒没有发觉而发动袭击,反而团长让我们准备好工事。

团长对我们连长说:“特务连人人都会用迫击炮,不过我们开头两下子要选两个最好的炮手,把敌人的气焰打掉。“

我们的连长叫贺小虎,早在美国的时候就跟着大老板(晋江城内对于叶江明长官的爱称)后面了,是有名的神枪手,他把我和另一格班长王国柱往团长身边一推,说道

“这两个人的实弹射击最好,就这两个人了。“于是我就成了打响石刀山战斗第一炮的人,天刚一蒙蒙亮,团长就对早已经准备好的我和王国柱下了命令,先是一发红色的信号弹飞上了还有些暗的天空,然后轰隆、轰隆两声,两发炮弹直接命中了石刀山山寨的大门,随即又是两发,几百米远处的大门随即轰的一声完全坍塌了,大门上边土匪设了瞭望哨,夹杂在炮弹的轰鸣中,我们可以听见土匪哨兵的惨叫。随着炮火的延伸,很快山寨中火光一片,整个土匪的山寨乱成一团。这么远的距离,土匪手中枪械的射程远达不到这里,而团长并不急于进攻,只是命令我们在射程范围内,对于山寨各个角落都进行火炮打击。”

一连串的炮击使得石刀山土匪大寨前门四处浓烟滚滚,瞭望塔彻底的从底部散了架,这样只几炮就炸开了大门。紧接着山脚下枪声响成了一片,许多还在睡梦中的土匪光着身子跑出来,大声叫着

“官军来了,官军来了。”

林子恒从二姨太的香艳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大叫着

“稳住,稳住!”说罢拔出驳壳枪,打死了两个吓得到处乱跑的喽罗,把慌乱的几十个人推到寨门附近,准备阻击税警团。税警团似乎并不急于进攻,迫击炮一发一发的砸向山寨,尤其是寨门,在连续轰击下,已经是血肉一片了。

“***,这次来了个硬角色,小六子,你骑我的快马从后门出去,给大寨主报信,要他速派援兵,我估摸着敌人火力这么猛,但是没有攻上来,一是都是新兵蛋子,还没打过仗,二是人手也不足,不过时间一长,这个寨子非得给他们的大炮炸趴下不可。让大寨主多带一些人来,特别要带着他新买的重机枪,只有那玩意好使。”

林子恒是孙豹子的外甥,也是孙豹子最为得力的干将,他的安危包括石刀山大寨的安危,孙豹子绝不会置之不理。副官小六子,接了命令,立即骑上快马,从后门飞一般的冲出去了。一直埋伏在山寨后门两里远的山谷中的一个新军看见马匹从山脚下疾驰而去,这才打开报话机和李克NONG联系道

“头,鸽子已经飞了。”

两处山寨相隔不远,骑马也就是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孙豹子接了林子恒告急,怒骂道

“这些新兵蛋子,果然来端我的老巢啦。”

吩咐副官除安排一百人留守山寨外,其余人全部增援石刀山,当然没有忘记把他自鸣得意的秘密武器新买的重机关枪带上。孙豹子的土匪队伍拉得很长,一路小跑,翻山越岭向着石刀山行进。孙豹子骑在一匹军马上,走在队伍的中间,旁边是两批骡子拉着的小车,车上正是他心爱的重机关枪。他边走,边向身边的副官交待

“到了石刀山,要把官军放进来打,这些新兵蛋子火力猛,可是枪法不一定好,把寨子里枪法好的选出来,分散开,从官军的后面、侧面打击他们,这样他们的火力没有用武之地,非自乱了阵脚不可。”

眼看着已经是下午了,路上又遇到两拨林子恒派来求援的人,说是官军已经开始试探进攻了,不过还没能攻破寨子的大门,孙豹子心急如焚,命令全军加快行军速度,一路小跑,赶往石刀山。眼瞅着过了这个山谷,再转过一道山,就到了石刀山的山寨,孙豹子在马上一扬马鞭,对着手下的喽罗大声喊道

“再加点劲,谁在后面装孬雄,我就一枪崩了谁。”

于是土匪的队伍愈发混乱了,眼看着前队还有四五百米就要穿过这个山谷了,突然这时天空中红光一闪,早年参加过北洋军阀的孙豹子知道这是信号弹,脑袋翁的一下,大声叫道

“不好,有埋伏!”

还没等,孙豹子的话说完,炮弹已经冰雹一样砸了过来,接着机关枪、冲锋枪、步枪、手榴弹的声音响成一片,一发迫击炮的弹片,将孙豹子从马上掀了下去,立时命归黄泉。遭遇到了埋伏,寨主还没开打两份钟就阵亡了,连那挺花重金买回来的机关枪,也被炸成了四分五裂,没有经过正规训练土匪,哪里见过这个架设,脑筋不好使的土匪已经放弃了抵抗,哆哆嗦嗦的将身子藏在弹坑里,不敢抬头,有些机灵点的土匪则迅速地向四周跑去,想能找到绕行的小路。不管走到哪里,迎面都是机枪和冲锋枪的怒吼,山谷里传来的“放下武器,投降不杀”的喊声让他们迅速作出了决定,把手高举过头领,至于武器则被扔到了一边。

一场热烈开局的战斗,持续了不到十五分钟就嘎然而止,整个山谷里已经没有任何抵抗的力量了,土匪们高举着双手排成长队,在税警团的押送下,带着活命的侥幸,离开了这个山谷。

税警团打伏击的山谷,距离石刀山山寨不远,听到远处传来的密集枪声,林子恒还没有想到整个罗裳山的主力已经被税警团消灭了个干净,心中大叫不妙,心想一定是大寨中的援军为官军所阻击。急切之下,把前寨的事情交给二当家的料理,带了几个亲随,急奔到后门想了解个究竟,约莫大半个钟头,就听见远处依稀传来枪声,一队残兵败将约有百余人,竞争奔向寨门,后面还有追击的枪声,为首的林子恒认识,是孙豹子的贴身副官。他一面奔跑,一面大叫

“不好了,快开门,老寨主受了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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