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你这次简直就是胡闹。”虽然茹雅心的婚礼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司徒雷允再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还是在责怪女儿。

“我怎么胡闹了？就是她不好，你也不看看那个姓齐的，色迷迷的样子看着茹姐，我就是气不过。”

“如果是杨柳也就算了，你偏偏……”王芳也在边上埋怨女儿。

“哼，跟你们没话说。”司徒燕扭过脸不理两人。

“好了好了，这又不是什么原则问题，依我看，燕子这次没做错，而且杨柳这么做颇有大将风范。”老李在边上说。

“我就是搞不懂，雅心怎么突然就变心了。”白芸坐在老李边上一脸不解。

“唉，自古官商一家……啊，我不是说你，司徒先生。”杨卫国自知失言，赶紧补救，“中国商人，自从胡雪岩开始就一直官商不分，李先生，我看，你也应该是部局级的待遇了吧？”

张红在边上打断他：“我看茹家和齐家肯定是为了什么利益结合的。”

“向来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恒的朋友，他们肯定是用婚姻把政治和商人结合在一起。”沈谦插口道。

“怎么让你们说得商人都是坏蛋一样？”陈迤逦不服气了。

“难道不是吗？你们这些商人，包括你老爸，如果没有什么背景能够在短时间内完成原始资金的积累？”蕊芯不服气，陈迤逦虽然想反驳但是却没有话说。

“你省省心吧，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王浩拉着郑芳菲的手坐到了沙发上。

“可是，你们想过没有，这样一来对于茹天正反而有了制肘，有很多项目如果批给了他，那么难保没有人说他是靠着领导的关系得到的，对那个领导来说也不是好事，他如果偏袒茹家，那么早晚让人弹劾。”沈建军半天没有说话，这时候他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这次联姻的奇怪。

“这又有什么？暗箱操作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杨柳从书房里出来，手里还拿着台湾高阳所写的《胡雪岩》。

“可是，茹雅心……”深谦说。

“商人重利轻别离，自古如此，想来，茹雅心也是如此。”杨柳说，“话虽如此说，在茹家身上简直就是变本加厉了，同为商人，司徒家就不是这样。”他说着，看了司徒燕和司徒雷允一眼，毕竟，打击面不能太广。

“我知道，商女不知亡国恨啊……”司徒雷允低声说，“若不是从小受到的教育如此严格，说不定我也已经和茹天正一样了。”

这些人之所以今天聚集在杨柳的家里，一方面是杨柳让他们来吃晚饭，二来，杨柳当众宣布了自己的辞职，他在法国的事业，以及他在法国中了大奖的事情，虽然对于杨柳的家人来说，这种事情已经不再是什么新闻，他们的神经早就已经让杨柳的第一次中奖锻炼出来了，但还是吃惊于奖金数额的巨大。而其他人则是张口结舌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对此，杨柳好像看到了当初他第一次宣布中了五百万的大姑和小姑他们，虽然大姑和小姑以及两位姑父因为一些原因没有到场，但是表妹和表弟都到了。

杨柳为什么选择这些人到场宣布这个消息其实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首先，这些人都是他所信任的朋友，家人不说了，沈谦和沈建军父子从杨柳高中一直到现在都是很关心他的，否则，沈建军不会把编写说明书这种“油水”很多的事情交给杨柳；老李夫妇经过这些事情，杨柳早就把这夫妇俩当作了忘年交，杨柳面对他们的时候好像面对两位慈祥的长者一样放心；陈迤逦虽然是个娇小姐，但是身上却散发着一股正义感，杨柳对此很是欣赏，这在他们这种人身上已经不多见了；至于司徒家，根本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其次，这些人，特别是老李他们对于杨柳今后在上海市场推广自己的香水是很有作用的，虽然现在杨柳的事业在法国，但是早晚要回来。本来杨柳想叫上田家贤，但是想到田家贤那种在茹雅心的事情上对他的隐瞒，杨柳心里有了一个疙瘩。

“可是，茹天正冒了一个险，如果齐家倒台，他怎么办？”王浩问了一声。

“你别忘了，齐家领导在上海的影响，再说了，他还能在上海至少再干十年，这十年已经有足够的时间让茹天正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一切了。”沈建军顿了一顿说，“想让齐家倒台，不是那么简单的，就算他有什么把柄，难道是小老百姓能掌握的？没有切实的证据，齐家不可能倒台。”

“可是，如果这个领导因为什么原因调走，那么茹家还能有什么牌打出来？”杨卫国说。

“杨老弟，你对这些事情还是不知道啊。”老李说，“如果是调走，那么，他肯定对茹家的事情有所交待，说不定，这还是茹家进军另一个城市的机遇。”

“你们怎么好像在算计人家要报复一样？”王浩说，“看你们的样子，巴不得齐家领导出什么事情才好。”

“我们就是奇怪他们那种闪电般的联姻速度，这里面肯定有文章，照理说，茹雅心和那个齐轩应该从小就认识了，齐轩对茹雅心的态度以及茹齐两家对两人婚姻的态度应该很早就达成了共识，但是为什么早不结婚晚不结婚，偏偏在这个多事之秋结婚？茹天正他们家的企业可是一个大公司，现在又绑上了政治的列车，我看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抓住把柄的。”沈谦皱着眉头说。

“说来说去，只有那个领导出什么状况才能让他茹家倒台了？”爷爷这时候发话了，“可是，就像沈将军说的一样，这些高级领导的把柄怎么会让别人知道？虽然我这么大岁数了，但是也知道，这个齐家领导这次和茹家联姻肯定有什么问题。”

“说不定是为了解释巨额的财产来源问题。”杨柳说。

“怎么说？”沈建军从杨柳的话里听出一丝异样。

“没什么，乱猜的。”杨柳赶紧拿话搪塞，他知道沈建军的脾气，他虽然可以在官场上八面玲珑，但是却绝不容忍有人贪污，在这点上说，沈建军还是一个十分有正气的人。

“杨柳，难道说，你听到了什么风声？”老李也好奇了。

“官员贪污，自古就是中国官场的毒瘤，如今政府正在狠抓这种事情，杨柳你道说说看你听到了什么消息？”司徒雷允也是一个正直的人。

“我……”杨柳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他求助地看着爷爷，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在很多大事决定之时，只要爷爷在场，他都会习惯性地看看爷爷，他见到爷爷在看着他微微点头，他终于说，“我不是听到的，我是得到了确切的证据。”

“什么？”杨柳的这句话在这个客厅里无意引爆了一颗重磅炸弹，在场的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看着杨柳。

“事情其实非常巧合，如果不是我正好在法国，我也不知道这件事，只能说天网恢恢吧……”说着，杨柳把自己在法国的所见所闻说了出来，末了，他说，“我又不知道这种事情找谁说，再说了，我这种小老百姓能怎么办？无非就是当作一个新闻看看而已。”

“你的材料呢？你复印的材料在哪里？拿出来我看。”沈建军第一个说。

“杨柳，你说的真的？”司徒雷允一脸严肃。

“你们等等，我去拿……”时间不大，杨柳取出了那份复印件。

“看来是真的了……”沈建军看着这些资料说，“就凭这一点，这个家伙就难逃罪责，唉……”

“难道说，他和茹家联姻，就是为了掩盖这个？”司徒雷允说，“我看不是，肯定还有别的事情，否则太小题大作了。”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办？”老李问到了关键问题。

“这种事情，已经超出了我们这些人的能力范围，你们看怎么办？”杨卫国实话实说，这种事情的确已经超乎他们的想象。

“杨柳所接触到的无非是冰山一角，作为一个地方的高级官员，如果他能在国外买下豪宅，那么，他所掌握的非法资金实在是可怕，作为一个军人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沈建军说。

“这件事情我来管，作为全国政协委员，我可以直接向北京报告。”司徒雷允说。

“但是，这样一来，如果北京当真，而且查实，那么……齐家倒台已成定局，茹家肯定受牵连，这些人当中我别的不关心，唯独雅心……她可是个好女孩……”老李担忧地说。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帮她说话！”司徒燕不满老李的说法。

“那也不能说她活该吧。”陈迤逦说，“不过，这件事情我绝不会告诉我爸爸的，你们放心，我还不至于卑鄙到趁火打劫的地步，不过……不过……这对于茹姐来说真的太残酷了，她就算是变心嫁给了齐轩，可是……”

“对于贪慕虚荣的女人来说，这是最好的结局，这就是报应。”蕊芯冷冷地说，“如果不是这个齐家家主真的有什么尾巴，他也不会让茹雅心和齐轩结婚，也就没有了我表哥的报复，这都是他自找的。”

“许虹光倒是说过什么茹雅心身不由己的话……”王浩突然说。

“什么身不由己？现在又不是古代，如果不是茹雅心点头他们难道逼婚？”郑芳菲瞪着眼说。

“好了好了，这件事情我不管，你们这些大权在握的人只要不把我牵扯进去怎么着都成，我不管了，反正我也不想管。”杨柳被他们七嘴八舌说得烦了，他虽然恢复，但是只要听到茹雅心这三个字还是心头一颤。

“杨柳，还记得我说的那句话吗？”司徒雷允说。

“什么话？”

“如果哪天茹天正出了事情，茹家不再是现在的风光无限，你还能不能对茹小姐像以前这么好？”

“那时候她没有嫁人，我自然会管她，可是现在……”

“看齐轩的样子，肯定也是深陷其中，如果这件事情一出，那么定然造成雅心的生活动荡，说不定成了寡妇，这时候，一个女人家没有了背景，没有了钱，没有了先前的一切，杨柳，你会放着她不管？”老李在边上说。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杨哥哥当然不该管，当她的那个混蛋老爸把她的幸福和官场结合的时候，她就应该知道会有这种结果。”司徒燕气呼呼地说。

“我……我不知道。”杨柳一脸茫然。

“好吧，这事情你别管了，我会处理。”司徒雷允拍了拍杨柳的肩膀说，“希望你到那个时候不要这么茫然。”

走出杨柳家大门的时候，王芳问司徒雷允：“你说，真的到那个时候，茹雅心找到杨柳，杨柳会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肯定是照顾她，除非他不是杨柳，倒是要做通燕子的工作。”司徒雷允说，“我看，我们燕子对杨柳真的是爱到深处了，你看看，茹雅心抛弃杨柳，她应该高兴才是，可是她的反应是什么？生气，因为他喜欢的男人竟然被别人甩了她反而替杨柳生气了，我看，他们的事情快到火候了。”

而杨柳则因为送走了这个烫手的材料而松了一口气，说真的，他还真有一些报复齐轩的感觉，不过，后来事情竟然闹得那么大是他所料不及的。

送走了所有人以后，杨柳一个人在冷清的月光下散步。司徒燕看到已经有些微微佝偻的杨柳的背影的时候，她的心被狠狠刺了一下，要知道，杨柳连三十岁都没有到啊！她再也没有任何犹豫，跑了过去挽住了杨柳的胳膊，她知道，自己将陪伴着这个男人，直到自己死去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