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落未落,把满天晚霞染成了红彤彤的一片,倒影在八百里的水泊之上,波光鳞鳞,好像一池子的鲜血在不停涌动。
正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纵然漫山遍野的迎春花开的是那样绚丽多姿,也没有人徜徉其中,指点河山了。
那个博古通今,最习惯闻着花香、临风填词的圣手书生萧让呢?
那个文武双全,当年喜欢执一把折叠纸西川扇子,如今喜欢躺在花丛中想念和娘子一起度过美好时光的豹子头林冲呢?
别说他们,就连最爱在花海中引吭高歌的铁叫子乐和此刻也眼含热泪地盘坐在山顶大寨口,嘴里轻轻哼唱着一曲哀婉的歌。
是的,水泊梁山出大事了!
带头大哥托塔天王晁盖因去攻打曾头市,据说被那里的教师史文恭用毒箭射中面颊,现在正躺在寨中的病床上,浑身浮肿,水米不能入口,危在旦夕。坐着第二把金交椅的及时雨宋江已经在床边守候了一天一夜,也啼哭了一天一夜,几乎把嗓子都哭哑了,大有不把晁盖哭死就誓不罢休之势。值得庆幸的是,宋公明毕竟不是铁打的身子,哭着哭着就哭累了,在晁盖的病床边打起了盹。
领导休息的时候是万万打扰不得的。善于察言观色的老三智多星吴用摆了摆手,带着一帮兄弟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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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阳是新科全国枪术冠军兼箭术冠军,他用祖上传下来的那套“一条线”枪法横扫各路精英,又以出色而又稳定的箭术力压群雄,在全运会上为山东省代表队获得了两枚沉甸甸的金牌。为此,政府奖励他一辆奥迪轿车。虽说是普通型的,但对于早就向往香车美人的晁阳来说,最起码是梦想实现了一半。没想到乐极生悲,晁阳刚刚驾车上路,就和对面一辆高速行驶的大型货车来了一次恋人间的激情拥抱。结果可想而知,车毁了,人也亡了。第二天的《山东晚报》上还刊登了一篇题为《“朝阳”为何变夕阳?都是醉驾惹的祸!》的文章,对晁阳的英年早逝深感痛惜。也是,晁阳如果不死的话,还能为山东省贡献N枚金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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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阳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一睁眼,看到屋里的摆设和古装剧里的极其相似,喜欢看YY小说的他不由惊叫一声:“天呐!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穿越?”
“哥哥醒了!”宋江抬起了头,一脸的惊喜。但由于两个人距离太近,心细的晁阳还是从这个面黑身矮、其貌不扬的汉子眼中发现了一丝失望和太多的惊异。
“奇怪!难道这个黑汉希望自己不要醒来?他到底是谁?我又是谁?”晁阳觉得情况不明,还是继续装成将死之人比较安全。于是,就痛苦地呻吟了一声,用非常微弱的声音问道:“你是谁?我又是谁?这是什么所在?”
宋江紧紧攥住了晁阳的手:“晁盖哥哥莫不是糊涂了?怎么连小弟宋江都不认得了?这里是水泊梁山的山顶大寨呀!”
“晁盖?宋江?水泊梁山?”晁阳的内心激动起来。他是山东人,从小就爱看《水浒传》,对当年那帮老乡的英雄事迹很是羡慕,没想到如今自己竟然穿越到了这个英雄辈出的年代,更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水泊梁山的带头大哥晁盖?但惊喜过后,他的心又凉了大半截。在他的记忆中,晁盖似乎只受过一次伤,那就是在曾头市中了一支毒箭,而后很快就挂了。
有些专家推断,那支射中晁盖的致命毒箭并非是曾头市的都教师史文恭所射。要知那时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天上连半个月亮都没有,两军刚刚遭遇,曾头市的人马还打着火把,身在明处没长夜眼的史文恭怎么能够一箭就恰恰射中了乱军之中的晁盖?除非他的箭术能和小李广花荣比肩。晁阳本来并不赞同这种说法,可他再次细读《水浒传》第六十回《公孙胜芒砀山降魔,晁天王曾头市中箭》时,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那就是,混世魔王樊瑞的出场太过突兀,宋江对樊瑞过于热情。再联系一下晁盖出征时,金沙滩上忽然刮起的那一阵狂风,半腰吹折了晁盖新制的认军旗,似乎会点道术的樊瑞就是为这一阵风来的。要知道那时的人比较迷信,都认为这是个不祥之兆。这样一来,梁山的兄弟们早早就被打了风险预防针,到时晁盖有什么三长两短大家都会认为那是上天的安排,怀疑不到宋江的头上。二来,可以让已经忿怒的晁盖更加愤怒,从而失去理智,变得暴躁、急进,不听劝告。果然,以前从善如流的晁盖在曾头市变成了一个独断专行的人,对林冲的谏言置之不理,很快地中了曾头市的埋伏,落了一个兵败身亡的可悲下场。
晁阳尽管已经断定自己百分之九十九是穿越到了中箭后的晁盖身上,但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弱弱的问了宋江一句:“贤弟,我这是怎么了?”
现实是无情的,它就像那阵当时吹折晁盖认军旗的狂风,迅雷不及掩耳地刮走了晁阳最后的救命稻草。宋江有点惊讶:“哥哥中的箭毒果然厉害,竟然把以前的事忘得干干净净?哥哥是被史文恭那厮用毒箭射中了面颊。”
“苍天呀,大地呀,母亲呀!我怎么如此命苦?穿个越还穿到了被宋江视为眼中钉的晁盖身上?”晁阳在心底大哭小叫了一番,残酷的现实让他不得不挺起胸膛去面对。怎么办?他现在可是生龙活虎的,跳下病床能连吃十几份干饼卷大葱外带二斤猪头肉,可是吃过之后怎么办?还不是整日里提心吊胆面对宋江的阴谋诡计?虽然他是名义上的老大,但实权握在人家宋江的手中,他能调动的人手也就是阮氏三雄加刘唐、白胜而已,公孙胜和林冲估计是中间派,可能心里会向着自己一点,但让他们和宋江反目,拿起刀子对砍似乎可能性不大。至于吴用那个白眼狼,早就去抱宋江的大腿了,说不定晁盖曾头市中箭这一幕就是他背地里搞的策划。这小子,心毒着呢,光着屁股一块长大,谁还不了解谁?就这么带着七八个人十来条枪去和姓宋的斗,那还不是屎壳郎扎猛子――找死(屎)呀!话说回来,梁山一搞内讧,谁最高兴?还不是蔡京、高俅那帮奸贼?要是坏了梁山的基业,我晁盖(晁阳)不成了罪人吗?眼不见心不乱,一走了之,任由他宋江折腾去?且不说天大地大何处是我家?我一个A级全国通缉犯能逃到哪里去?就是有安身之所我也不能任由这帮兄弟跟着宋江受招安,受尽了鸟气不说,最后还一个个死于征方腊的路上,让后世人扼腕叹息。
思前想后,晁盖觉得自己最好的归宿还是那座即将动工的天王墓,用假死之计骗过宋江和吴用,然后改变身份,拿到有力证据,把宋江假仁假义的真面目揭露出来。当然,假死必须有人接应,要不,光是吃饭问题他就解决不了,更别说那密不透风的楠木棺材了,任你如何英雄了得,被钉进去,就只有闷死一条路了。
说到吃饭,晁盖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也是,两天两夜没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肚子也会被逼上梁山的。他真想大叫一声:“老大饿了,上好酒好肉!”然后猛吃海喝一顿,闭目而死。但是这样行吗?除了诠释“临死也要做个饱死鬼”这条名言,只会给自己带来真正的杀身之祸。那时,别说老奸巨猾的宋江和吴用不相信自己是真死,就是连脑子里一根筋的李逵都瞒不过去。
于是,晁天王强忍着腹中的饥饿,装出气若游丝的样子说:“贤弟,叫兄弟们进来,我有话要说!”
宋江意识到这是老大马上要嗝屁了,要留遗言了,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但脸上却是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悲痛欲绝地叫了一声:“兄――弟――们――进来!”
说话间,等在门口的几十条好汉在吴用和公孙胜的带领下鱼贯而入,当然,山下开酒店的和守关的几个弟兄都没来。
晁盖心里盘算着自己的遗嘱该怎么说,按照《水浒传》书上写的照本宣科太没创意,给宋江今后的继位造不成太大的影响。怎么办?想着想着,晁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移祸江东之计。
晁盖长吸了一口气,费了好大劲儿才挤下了两行眼泪:“兄弟们保重,哥哥我要先走一步了!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看在我晁盖一生仗义的份上,大家能不能听我最后的一句话,并照着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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