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闻身后帘栊响动,惊得怜景猛然转了身,瞥见步入帐内之人是施瑞方才长出了一口气,打趣道:“丞相怎得闲到我这儿来了?”
“怎么,不欢迎?”施瑞刻意步至怜景身后,迫使她的目光望向他所在方向,从而给傅英制造了逃出去的机会。果然,怜景刚一转身,傅英便飞快地闪出了大帐。
待傅英走远,施瑞方才坐了下来,神色凝重地沉声道:“你想怎么做?”开门见山,不遮不掩。
怜景未露丝毫惊色,只缓缓地将白玉金丝杯斟满,推至施瑞面前,笑着应道:“便如所想的那样。”
“万万不可,这太冒险了!”施瑞皱着眉看着她。
怜景摇头:“这是唯一的机会了,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放弃!”
“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么,唯独要他死?”
“可以不要吗?我可以选择吗?”怜景反问,微弱的光线里,低垂的眼睑写满无可奈何的沧桑。
施瑞无言,良久才抬起头,神色坚定地望着她道:“在我眼中,他总也算得上是个好皇帝,在他的领导下,图尔的人民生活富足,并未遭受分毫无礼压迫,这是你也看到了的。凭谁都无法保证,下一个君王的作为会胜于他!为何不退一步呢?”
“那么父王临终前的嘱托怎么办?季氏一族的使命怎么办?”怜景的声音渐渐提高,带着隐含的怒意,“你难道当真已将自己原本的姓氏忘记了吗?退一步?你告诉我如何退得这一步,又要向哪里退这一步?”
施瑞沉默着站起身走向门口:“你只是怕,害怕总有一天会违背自己当初立下的誓言!”
“无论如何,我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你!”语罢,施瑞便大步走出了大帐,留下怜景独自一人回想着他刚刚的话。
害怕吗?难道当真如他所言,是因了害怕?!
冰蚕丝织就的红色窄袖长裙,腰际坠着一条金丝缎带,长长的流苏垂在裙摆之上。左袖微短,袖口处绣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彩蝶;右袖稍长,坠着南夷珍贵难寻的月白色灵珠。白色的抹胸在这轻纱之中若隐若现,更添了一分妩媚之色。
怜景望着铺展在榻上的舞裙,神色凄然。
那是她的嫁衣,那是她曾寄予了无限憧憬的嫁衣。那时的她也曾以为,只要穿上了它,便有幸福降临。然,她终还是没有幸福的命。依着宫里的规矩,除了皇后,皇帝迎娶任何妃子都是不允许有凤冠霞披的。有的,便只是一件华丽而素雅的长裙。她尚且来不及穿上这母亲为她亲手置办的嫁衣去寻她的幸福,便已再无机会。如今,她只盼着能穿上它再舞一曲。哪怕是此生最后一次,像母亲希望的那样,翩跹起舞,灿若红霞,美如彩蝶......
尉迟陵越举杯向皇帝致意,他坐在皇帝左手边第一个席位上。这是只有他才有的殊荣。作为一个边塞归来的得胜将军,他亦是有资格享受如此荣誉的。然,这一切的荣华于他而言皆是虚空。他所做的这一切,亦不过是为了一个承诺,一个誓死效忠皇帝的承诺。他举起四角琉璃烫金盏,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口向下高高举起。皇帝见状,微笑着点头,举杯回敬。这晚宴上,谁也不曾开口,只是不断重复着如上动作。耳边充斥着丝竹钟磬之音,满目尽是华丽的风景。但这皆是无用之物,并非他们所期待的。
忽然,大殿内的灯火陡然全熄,顿时殿内爆发出一片混乱。众侍卫刹那间冲上来,将皇帝护在中央,警觉万分地观察着四周的状况。可迎来的却并非他们所猜想的杀气。
循着那大殿之外唯一的光望去,微弱的灯光一闪一闪地,似是有了灵气一般。昏黄的光线中隐约可见那纤细的伊人魅影。在苍灵河水流入王宫汇成的湖上,一个不知何时搭建起来的莲台上,放射出越发强烈的光芒。那光芒越来越强,越来越强……微风柔柔地拂起台子上悬着的白色菱纱,那台中央艳红色的身影在白色的衬托下散发着无限妖娆,一刹那间,便让所有人呆在原地。
皇帝不觉提起嘴角,他等的人,终于来了。他站起身,大步走向殿外。
不好意思呀,更晚了。。。呵呵,不过还是要出现呀~~大家表骂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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