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刘斌漫无目的闲逛的时候,前方忽地一阵喧闹,将刘斌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凑热闹是人类的共性,刘斌自然也不能免俗。
前面是一高台,刘斌几步走到跟前,却发现高台下早已经聚集了二十多个人,皆是手摇折扇,附庸风雅的公子哥,此刻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闷头私语,对着台上指指点点。
再往台上一看,正中竖着一块木牌,木牌上写着七个朱红大字‘连云山上山连云’,貌似是一副对联的上阙。
木牌前,正站着个青衣小帽的小厮,叉着腰,对着台下嘶声吼道:“诸位公子,木牌上写的是上联,若你们能对出下联,便可得到白银二两!另外还能跟随我家少爷参加今晚的‘挽花大会’!”
“当然!”小厮话语一顿,接着说道:“这副对联颇有难度,评判的标准,都由曹先生说了算!”
小厮身边站着个中年男人,一身教习打扮,此时正眯着眼睛,捋着长须,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多半就是小厮口中的曹先生。
“挽花大会?”刘斌摸着下巴寻思片刻,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当即捅了下身旁的公子哥:“这位仁兄,冒昧问一句,何为挽花大会?”
公子哥一脸古怪之相,惊诧道:“怎么,你竟不知?”
刘斌笑道:“在下初来苏州,所以对挽花大会不甚了解!”
公子哥随即释然,将刘斌拉过来,耳语道:“挽花大会是万花楼的花魁苏婉儿所办,她今晚会在万花楼设立擂台比试对联,而她便是擂主,若是到最后谁能攻擂成功,便可一亲芳泽,成为苏行首的入幕之宾!”
说着,公子哥轻叹口气,语气中竟带着几分幽怨:“只可惜受苏大家邀请的,都是苏州一些名门富户,若想进万花楼的大门,都得先掏十两纹银!唉!”
刘斌闻言,却是不以为意,调侃道:“如今婊子卖身,都卖出新花样来了!”
“住口!”
却不料公子哥老脸一拉,瞪着刘斌说道:“我看你也是读书人,怎得满口污言秽语!苏大家虽身在青楼,却是千古难得的奇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称绝,而且洁身自好,卖艺不卖身!岂有你说的这般不堪!”
刘斌无奈的翻个白眼,双手一摊,反问道:“若苏婉儿真是卖艺不卖身,那她今晚为何会举办挽花大会?”
“这。。。。或许。。。。哼!不与你说了,真是岂有此理!”公子哥一时语塞,当下拂袖一甩,忿忿离去。
“真是莫名其妙!”望着公子哥离去的身影,刘斌真是哭笑不得,这莫不就是传说中的代沟?
“有了!”
这时候,只见一位花衣公子摇着折扇,翩翩走上高台,口中念念有词道:“上联是连云山上山连云,我的下联是滴水洞中洞水滴!”
曹先生的眼睛并没有睁开,略微咂摸一会儿,摇头晃脑道:“嗯!这个下联虽有些牵强,倒也工整!算是通过了!”
“恭喜这位公子!”小厮快步走过来,哈着腰笑道:“请公子到后台休息品茶,我家少爷稍后便到!”说着,小厮从怀中取出二两银子,送到花衣公子手中。
花衣公子笑呵呵的收下银子,朝台下得意一瞥,便大摇大摆的走向后台,而台下那些公子们,见被花衣公子拔了头筹,心中恨得直痒痒,纷纷出言对对子,别看他们外表光鲜,但内在却少有真凭实学,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所对的对子五花八门,却无一工整对仗,听得曹先生眉头直皱。
“我来!”
这时候,刘斌大喊一声,随即踏上高台,一字一顿道:“我对的下联是踏水桥下桥踏水
!”
前世的刘斌,干过多种行当,虽博而不专,但涉猎甚广,在当语文老师的时候,就喜欢收集各类对联和诗词,这副上联虽颇有难度,但对刘斌来说,却是轻而易举,当然,刘斌之所以对出下联,并不是稀罕参加晚上的挽花大会,而是想要那二两银子的奖励。
他现在身无分文,为了生存,所以还是先挣先银钱要紧!
“踏水桥下桥踏水?”
曹先生喃喃重复一遍,忽得睁开双目,捻须赞道:“好!语句工整,颇有意境,好对子!真是好对子!”
曹先生乃是苏州麓山书院的一等教习,平日里自恃甚高,能得他出口赞誉的人,放眼苏州,也不会超过十个。当即,台下的公子们纷纷侧目,有惊叹,有羡慕,有嫉妒。
“公子,请到后台歇息!”
说话间,小厮捧着二两银子走了上来,刘斌毫不客气的收入囊中,又笑呵呵朝下面打声招呼,便转身来到后台。
此时,先前那位花衣公子正一边摇着折扇,一边品着香茗,悠然之意溢于言表。见刘斌进来,先是一怔,旋即象征性的点了点头。
刘斌笑着朝花衣公子打声招呼,便坐在其侧面,见桌上摆着茶水和两碟桂花糕,刘斌心中大喜,抓起桂花糕就往嘴里塞,其实在苏州,桂花糕只是一种极其寻常的点心,花衣公子看都不愿多看一眼,跟别提吃上一块,但在刘斌看来,这些桂花糕却比那燕窝鱼翅还要美味百倍。
看着刘斌如饿死鬼转世一般的吃相,花衣公子面露鄙夷,用力摇了几下扇子,便冷着脸扭过头去,就差没说出‘有辱斯文’这四个字。
刘斌此时饿的前胸贴后背,哪里还顾的上斯文,当即上下其手,风卷残云般将两碟桂花糕消灭的一干二净,之后又狠狠灌了一口茶水,这才翘起二郎腿,心满意足的打个饱嗝。
“这种人也能与我平起平坐,真是岂有此理!”花衣公子眉头微皱,冷冷哼了一声。
都说古时的文人穷酸自傲,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但刘斌我行我素惯了,自然没有兴趣和花衣公子一般见识,当即眯着眼睛打起盹来。
“两位公子,我家少爷过来了!”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只听外面吆喝一声,就见三个人从前台走来,前面是个锦衣华服的公子,正满脸笑容的和曹先生说着话,身后则跟着那个小厮。
花衣公子闻声赶紧起身,做出一副很隆重的模样,而刘斌也睁开双眼,却只是随意抖了抖散落在胸口的桂花糕渣。
不消片刻,三人就来到跟前,花衣公子正欲搭话,樊士林轻慢的摆摆手,回头问道:“刁三,这就是对出下联的那两位公子?”
“正是!”刁三赶紧上前,笑呵呵的回答道。
樊士林只是淡淡的点点头,便歪着眼上下打量起花衣公子和刘斌来,花衣公子的话刚到嗓子眼,就被樊士林生生憋了回去,当即面色尴尬,老脸涨得通红,而刘斌嘴角一挑,却是有些幸灾乐祸:“得嘞!让你丫装清高,现在热脸贴冷屁股了吧!”
樊士林体态臃肿,生的肥头大耳,尤其是那两片嘴唇,活脱脱像是两根香肠,而且满脸麻子,长得如车祸现场一般,总之一个词:惨不忍睹!
这时候,曹先生上前一步,介绍道:“两位公子,这位便是苏州首富樊家的二少爷,樊士林!”
花衣公子似乎从樊士林的外貌上得到了极大的自信,竟不计前嫌,笑呵呵的拱手示意,刘斌虽对面前这位傲慢的‘富二代’没什么好感,但也谈不上厌恶,当即也淡淡打了声招呼。
樊士林眼神一瞟,摇头说道:“曹先生,若是你能亲自出手,今晚挽花大会,我必能得胜!哪还用的着另请他人!”
当下,花衣公子目光一沉,脸上很是难看,曹先生只是微微一笑,捋须而道:“樊公子,若是老夫出手,恐怕会有以大欺小之嫌,你且宽心,有这两位公子鼎力相助,想必夺得头筹,也并非难事!”说着,曹先生若有深意的看了刘斌一眼。
听完这番话,樊士林满脸的不情愿,当即朝刁三招招手,不耐烦的说道:“刁三!让他们跟着,先去吃些饭食,再去万花楼!”说着,樊士林有些懊恼的白了曹先生一眼,便自顾走出后台。
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樊士林对花衣公子和刘斌,并不抱多大希望。
“我靠!这么拽!”刘斌眉头微皱,眼神闪烁不停。
由于时候尚早,樊士林先带着刘斌和花衣公子来到一家酒楼吃饭,刘斌也不客气,专捡贵的菜上,这顿饭直吃到傍晚时候才作罢,三人从酒楼里出来后,刁三早已备好马车在外等候,待三人坐上马车,刁三便架着马车朝万花楼行去。
一路无语!
在苏州,万花楼名声响亮,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当家花魁苏婉儿不仅美若天仙,更是技艺卓绝,据传言,她在诗词曲艺上的造诣深不可测,许多文人墨客、高官巨贾流连于此,皆是为了一睹苏婉儿的风采。
万花楼坐落于阳澄湖岸边,当马车停下时,正赶上华灯初上,此时金粉楼台,鳞次栉比;画舫凌波,桨声灯影,如梦似幻。而万花楼高大富丽的门**悬挂着十多盏各色花灯,错落有致,争奇斗艳。
此时,在万花楼门前,早簇拥着一堆姑娘,各个浓妆艳抹,扭着柳腰,捏着丝帕,或是笑脸迎人,或是抛着媚眼,挽花大会受邀之人非富即贵,这些公子老爷们各个衣着华贵,昂首挺胸,花姐们更是搔首弄姿,极尽卖弄,若是有幸得恩客青睐,赎身从良,对这些风尘女子来说,那可算是莫大的幸事了。
樊士林顺手将请柬和四十两银子丢给龟公,便带着刘斌、花衣公子和刁三走了进去,此时刁三怀中还抱着个大箱子,里面装得多半也是黄白之物。
里面的空间很大,分上下两层,装饰奢华大气,富丽堂皇,二楼朱漆雕栏旁,正倚着一群红牌姑娘,各有姿色,打扮的花枝招展,手持红纱或团扇,莺莺燕燕,活色生香。
楼下大厅中,错落摆着十张四人座的圆桌,每张桌子旁,坐的都是今晚受邀的苏州富户,靠近正中花屏处则设立一处花台,花台上摆着一张七尺长三尺宽的雕花木板,木板正中赫然四个大字‘挽花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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