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端壮硕的身体重重的倒在了血泊中,盔甲的金属片将淤积的血溅得四处飞散,他无助的看着天上的浮云飘过,喉间一道淡淡的血纹红的妖艳,无数细小的血珠从血纹中渗出,飞溅出来,映着明媚的阳光五彩斑斓。血纹越来越张开,像是乐而不合拢的嘴巴在嘲笑着他的无知,大股的血随着他起伏的胸急促涌出,与地面淤积的黏稠而恶腥的污血汇成一处,不分尊贵,不分种族,再也不分开彼此……
就在夏安瑞倒地的刹那,金兵们惊悚的发现那个“恶魔”不见了,人们惊慌的四处捕捉那道消失的身影,很快在一片惨叫声中发现了“它”的踪迹。不幸的人或是捂住受伤的部位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或是看着自己的伤口惊骇的不知所以,许是透过伤口看见了自己跳动的心脏,许是蠕动的肠道、内府;幸运的人惊悚的看着受伤的战友,怜悯的同时不无庆幸。
午后的阳光下,一道红色的身影在稀朗的金兵中快速冲过,挡路者纷纷倒下,残肢断臂飞舞,一朵朵妖艳的血花在人群中炸开。
李凌成犹如一个全力扑向猎物的血豹,在生与死中燃烧着全部的潜力,不成功便成仁。计算好的路途上,一个个“障碍物”在他锋锐的剑锋下倒下,不在直线距离上的金兵很多只看到眼前虚影一闪而过,一股无比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然后便听到了身边同伴的惨呼。
“魔鬼”举起剑砍削,然后通过,直到“魔鬼”过去数丈后,前面的同伴捂着伤口开始惨呼着倒下。瞬间内,数次重复。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金兵们惊骇的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忘记了逃跑,就那么傻傻的看着不断有同伴倒下,哀嚎。在极短的时间内,一条血肉铺就的狭小“道路”在金兵群中突兀出来,无比诡异。
血红的身影穿过了步兵方阵,迅速闯入弓骑兵中,在马匹的间隙中急速躲闪着看来的马刀,断水剑不受阻力的在马腹上横扫而过,瞬间一片人仰马翻,战马的肠子、内脏涌出体外,战马将马上的骑兵压在身下,仰项悲鸣。骑兵或被倒地的战马压断了腿骨,或被马腹间的马刀所伤,或是被断水剑削断了腿,适机的呼和着,演绎着一场战场专属的交响乐,格外凄凉。
渺小的人影“消失”在骑兵群中,如果不是那片混乱暴露了位置。前面的骑兵视线受阻根本看不清状况,后面的骑兵反应不及,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倒下的人马所阻,在短期内无法形成合围。所有人紧张的看着这一幕,从一片混乱中猜想着所发生的一幕,惊悚而庆幸。
宗翰脸色大变,急欲抽马下坡,一瞥间看见了宗望嘴角的冷笑,他一愣下停住了马鞭,惊慌的看着那个疯子在弓骑兵中冲突,许是战马灵性感觉到了主人的心意,许是看见数十匹同类倒下心存畏惧,宗翰的坐骑有意识或无意识的向后退了数步,比宗望落后了半个马的距离,这让宗翰欣慰而感激:这马真懂事,赶明儿多给它弄几匹“漂亮”的母马。
“拦住他,保护殿下、大人!”宗望的亲卫队长雅苏喀、宗翰的亲卫队长绰罗欢纷纷拔出佩刀,喊着亲卫们的名字,指挥着手下保护自己的大人。
眼见距离山坡越来越近,闯过了前面最后的数十个骑兵就是一块空旷,凭借神行术的速度这百米的距离瞬间可至。骑兵们看见一道红影向自己的方向“飞”来,惊慌的勒着战马的缰绳,紧握着手中的马刀,严阵以待,战马在原地不安的踏着。
眼前骑兵们队形的变动将李凌成的路线所堵,山坡上侍卫们已经在列队,一旦将帅旗下的两位身穿金甲的大将完全围住,自己的速度无效,纯论武艺的话,将再无机会。何况拼杀至现在以及神行术长途奔袭,李凌成越来越感觉到体力的急速消逝。
十米,两米……他尽量放慢速度,暗一咬牙,双膝突然跪倒在地上滑行,穿过了一匹匹马的腹下……
骑兵眼见浑身是血的李凌成奔来,五把马刀高高举起,眼见那人一头撞来,纷纷砍下,却一刀砍空,赫然的看着那“人”从马腹下穿过,地上两条光滑的轨迹中鲜红的血痕依稀可见!
李凌成滑行的同时也没闲着,断水剑向上将两匹战马破膛开腹,又顺手砍断了十多条马腿,在战马的铁蹄下滑行翻滚,直到突然开阔,依旧心有余悸。若是有一只铁蹄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即使不死也会立刻被乱刀分尸。
直到李凌成完全突围站起,向山坡上狂奔而去十多米后,身后的九匹战马方才轰然倒下,扬起一片尘烟的同时也响起了战马悲鸣声,骨骼断裂声,纯种女真人的惨叫声,金人骑兵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搭弓射箭,一排排的箭簇飞蝗般向李凌成射去。
将岳飞等人围住的金人步兵们与岳飞等人仿佛有协议一般,停止了攻击。不管是弓骑兵、宗望(宗翰以及亲卫)、宋帝(他们的妃子,儿子们)、满朝文武们,金军“铁浮图”重甲骑兵,所有的人或是惊讶、惊叹、关切,李凌成无疑是全场万人目光的焦点,牵动着上万人的心。
两百米、一百五十米……李凌成强忍着膝上的剧痛,拼命的跑着,两条小腿已经一片血肉模糊,每迈动一步都钻心的痛,每一秒都会在干燥的土坡上留下数十个血红的脚印,山坡的曲线在血脚印下变成了平线。
拉动的弓弦声,箭簇的破风声不断从身后传来,八十米、三十米……“正面还差两个空隙就几乎水泄不通,右面却有一道缝隙可以直达深处,正还是右?”
李凌成突然一急转,腾空向右扑去,一边箭簇留在了他刚落下的地方。
雅苏喀与绰罗欢手持着宝刀,紧张的分辨的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双手上青筋暴起,挡在了宗望与宗翰的身前,严阵以待。正面两百多亲卫挡住了他们的视线,脚步声太快了,无法辨清距离,直到第一声惨叫响起,所有人的心顿时“咯噔”了下,胆子略小的甚至立刻双腿打颤。
惨叫声刚响起,绰罗欢便嗅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就连杀人如麻如他都顿时毛骨悚然,他知道敌人的速度已经超越了人的极限,不等眼见,凭着一个身经百战战士的直觉,他感觉到敌人就在自己的身边,手中的大刀横推而出……
眼前一花,一股大力从刀锋上传来,绰罗欢咬牙顶住的同时嘴角冷笑,战士的经验告诉他,如此大力撞上他锋锐无匹的刀锋,即使是盔甲也未必能够曾受,敌人一定被腰斩了吧。他迫不及待的去看结果,但他失望了,尽管刀锋深深陷在了那“人”的腹部,但绝对不是入体的模样,他整个人犹如掉入了九幽寒冰中,顿时毛骨悚然,脑中只有四个字“他不是人”!他惊悚的抬头,看见了一张极度扭曲着狰狞的脸,嘴角还有一丝极度残忍的微笑,然后他感觉自己飞了起来,轻飘飘的,飞过了旌旗,无数人惊悚的看着自己,有一个无头的身体还未倒下,正在不断的飙血,好奇怪!
这是留在他脑中的最后画面。
“所有人给我退下!”断水剑的剑锋贴着宗翰的脖子,尽管脖子上只有三寸长的剑尖,只要将头轻轻往后一仰就可以完全避开,但宗翰丝毫不怀疑这个一路斩兵杀将满身血腥的青年人的能力,他顿时觉得背后湿漉漉的凉。
明明宗望在自己的前面,为什么敌人会选择自己,不管从身份还是地形,这都没有道理呀?这将困扰他一辈子的问题。
如果他开口问的话,李凌成一定会告诉他,“当时看你们两人穿得差不多,一定都是大官,你在后面些肯定官大些嘛!而且你的侍卫们慢一点,没将缺口添上,我不选你选谁,这还要问?笨!”
不管是靠近而来的铁浮图、将山坡团团围住的上千弓骑兵、近在身处的亲卫们,所有金人惊慌得不知所措。敌人就在眼前而且已经被团团包围,只要一轮射击就能让其变成刺猬,或是冲上去将其乱刀砍死。但那短短的剑锋所指,便是所有金人的软肋,他们谁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原本的一场戏却变成了金人的耻辱!
诸申人是伟大的黑水??的后裔,耶律阿保机曾言:“女真不过万过万不可敌!”
这支大军以五万铁骑便横扫了整个大辽,攻破了一座座城池,将鼎盛两百年的辽国彻底灭亡。如今在十万军中却让一个“弱小”的宋人将主帅擒住了,这是金人有史以来最大的耻辱,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就连宗望也一样,不过他的嘴角是讥讽。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