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九天点头道:“善哉!你这女娃儿说得是,和尚这番矫情了。”
黄衫女子含笑道:“你这和尚豪气冲天,姑娘十分喜欢,无论如何,也要请你喝两坛的。”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只钱袋,解开带子,里面珠光宝气,耀人眼目。
妙九天赞道:“好有钱的女娃儿!”
黄衫女子笑道:“和尚,我也事先说好,这些钱都是我偷来的,你敢不敢喝?”
妙九天一愣,皱眉道:“女娃儿越来越有趣了。无妨无妨,和尚坑蒙拐骗无所不为。管它偷来的金,盗来的银,但凡有酒,照喝不误。”
黄衫女子听了,咯咯直笑,只是她戴上柳笠,众人自恨福薄,不能一睹佳人笑靥。但见她将一块金锭递给掌柜,脆生生地道:“取十坛“老太婆酒”来。”
李逸道这才发觉,自己的钱袋居然又被偷了。
掌柜愣道:“老太婆酒?”一旁的口吃伙计压低嗓子道:“就……就是……美……美人酒。”掌柜好半晌转过念头,急忙去办。
黄衫女子笑道:“和尚,我们进去喝。”李逸道见这女的又偷了自己钱包,还不理自己,气得脸色铁青,寒声道:“贼丫头,你欺人太甚了吧?偷我的钱请客,就不害臊么?”
黄衫女子笑道:“小家子气,我请客,你给钱,算是瞧得起你?”
妙九天奇道:“敢情事主就在这里,女娃娃,你被拿贼拿赃,手脚可不够利落!”
黄衫女子笑道:“那又怎地?我偷过来请人喝酒,总比他拿过去这样一看就为富不仁光彩。”
妙九天点头道:“说得好,说得妙,说得蛤蟆呱呱叫。”
李逸道欲要反驳,却又忍住。虽然有些生气,但钱财从来没看在眼里。说自己小家子气,委实不符。
李逸道早已见识过这和尚的神通气概,性格之上也非常合自己胃口,嘴上不说,心中已然有心结纳,暗忖道:“就算你不请他,我若有钱,也要请他喝上几杯。结交结交!”想到这里,便道:“也罢,贼丫头,你们喝过了酒,咱们再来计较!”
黄衫女子本当李逸道被自己这么骂,必然会动怒,与自己大打一场,却不料这小子竟不生气,真是大出意料,一时瞅着李逸道,狐疑满腹:“莫非这小色鬼怕了和尚的武功,才不敢出头,哼,欺软怕硬,忒也没用。”
心中十分瞧他不起。忽听妙九天道:“小姑娘,这酒到底喝不喝啊?”
黄衫女子瞥了李逸道一眼,冷笑道:“当然要喝,不喝白不喝。”说罢与妙九天并肩进了酒楼。李逸道正要上前,耳边却传来一个声音:“小伙子,算了,那和尚的“金刚决”整个修真界都难逢对手,一万个你也斗不过他。”
李逸道听着心中一奇,神识四处一探,没没有任何发现,不由冷哼一声:“我不与他们动手,看看也不行么?”于是走进酒楼。
进了酒楼,却见妙九天已将铜钟覆在堂心,与黄衫女子各抱一坛“美人”酒,相对而坐。以蓝袍汉子为首的那群壮汉已然不见,想是趁乱去了,空出两张八仙桌,李逸道便上前,在一张上面坐定。
黄衫女子拍开酒坛泥封,笑道:“和尚,我做东道,先干为敬!”将酒坛凑近樱口,一气饮尽,拭去嘴边酒渍,笑道:“我喝完了……”话音未落,忽地呆住,只见妙九天面前,已然放了两个空坛。
黄衫女子讶道:“好和尚!你真会喝!”一时酒意上涌,摘下柳笠抛在一旁,雪玉般的双颊上凝了两抹嫣红,更添娇艳。
妙九天又拍开一坛酒,笑道:“女娃儿生得忒俊,但喝酒的本事嘛?哈!可就没有和尚俊了!”
黄衫女子大不服气,道:“自我习武以来,从没人喝得过我!”说着也拿起一坛酒。
妙九天笑道:“慢来,有酒无肉,就好比没有士兵的将帅,不能成事!”
黄衫女子啐道:“和尚要吃肉就直说啊,何必这么弯来拐去的。”向掌柜道:“掌柜的,烤一只全羊上来!”
妙九天笑道:“烤全羊?痛快痛快。”将手中半坛美酒一饮而尽,道,“女娃儿,吃了喝了,还没问你姓名呢?”
黄衫女子微微一笑道:“我姓杨。”
妙九天白眉一轩,哦了一声。
掌柜见来了财神,忙叫众人加紧忙活。不一会儿功夫,一只浓香四溢的烤全羊抬上桌面,黄衫女子随手撕了一片,送进口里,赞道:“这烤羊与我家的不同,咬着酥脆,嚼着糯软,少了些膻气,多了一股甜香。”
掌柜赔笑道:“那是自然,烤羊之时,不同的火候,涂抹鸡鸭猪牛等不同油脂,羊腹之内,还填有杨梅、桂圆、杏子、桃干等十二味果脯。”
黄衫女子道:“倒有不少讲究。”
妙九天扯下一条羊腿,大嚼道:“还是女人家的舌头灵巧,唔唔,和尚可吃不出这些门道。”两人谈笑风生,顷刻间又尽数坛,妙九天左手托酒,右手吃肉,左起右落,右起左落,当真以一当十,吸尽了五坛美酒,肉也吃了九成,黄衫女子心中不服,硬是喝光两坛陈酿,一时双颊如火,杏眼迷离,蛾眉如蹙还舒,樱口未笑含情。
这时间,忽听门外传来叫喊之声,十来个和尚冲了进来,个个手持棍棒。当先一名老僧形容峻烈,瞧得店内情形,气得浑身发抖,棒指九如喝道:“孽障,终于寻得你了,你不仅偷了本宗的镇神钟,这还不说,竟又在这里和女子喝酒吃肉,佛祖的清规戒律,都被你这妖孽破坏尽了。”
掌柜认钱不认人,见有人来赶可人,急忙上前,未及辩解,便被老和尚一巴掌掴倒,斥道:“你当真荒唐,竟卖酒卖肉给出家人,让西天佛祖蒙羞?”说着棍子一抡,便向妙九天打去。
妙九天避开来棍,站起身来,众僧人挥舞棍棒,将他围住。妙九天神色从容,嘻嘻笑道:“虚真,你一口一个佛祖,却知佛在哪里?祖在哪里么?”
虚真一愣,厉声道:“佛在你六阳魁首之上,祖在你双目交睫之间!佛发霹雳,劈开你顽石心髓,祖放金光,刺破你昏花老眼!”
妙九天冷笑道:“我看你才是顽石脑袋,老眼昏花!”
虚真怒道:“胡说八道!”
妙九天哈哈一笑,道:“你看不见么?”
虚真道:“什么?”
妙九天指了指鼻尖,笑道:“你想不到吧?”
虚真又是一呆:“什么?”
妙九天仰天笑道:“来者无祖,去者无佛,芸芸众生,迷惘执著,佛是什么?祖是什么?祖便是我,我便是佛!”这三十二字,字字若铜钟大吕,震人肺腑,虚真好似挨了一记闷棒,呆了一呆,厉声叫道:“狂妄之极,胡说八道,你偷镇宗之宝,骗吃骗喝,有什么脸面自称佛祖?”
妙九天大笑一声,伸出乌木棒,将镇神钟一挑,便凭空消失了,也懒得理这些和尚,大步向门外走去,两个和尚聚集灵气挥棒来打,两根大木棒打在九如身上,顿时断成四截。
妙九天仰天长笑,若怒蛟腾空,冲天而去,只听他朗声吟道:“饮罢冥湖万顷酒,九天犹闻醍醐香;醉卧红尘身自在,笑看征鸿成一行。偷了乾坤胸中留,骗得真如袖里藏。摩诃般若波罗密,哪管世人说短长!”
群僧跟着追出,但九如步履若风,须臾不见人影,虚真沉思妙九天所言,脑中灵光忽现,不由得哎呀一声,心道:“他装傻弄痴,但句句机锋,不正是要点破我的心障么?”思来想去,自觉若不逮着妙九天问个明白,这一辈子和尚便是白当了,当即叫道:“追,追!”连滚带爬,追上前去,众和尚只道他要抢回镇宗之宝,也各持棍棒,跟着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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