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军训，教官见面就给我们来了一个下马威，让我们原地站立三十分钟。同学们个个站得腿脚发麻，脸上的笑容再也看不见了。

我心情烦躁，**也变得麻木，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三十分钟站完，休息的时候接到一个电话，我心中大喜，以为是林姝婷打来的，接通后却是青麻头的声音。我说：“你这兔崽子，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打你那么多次电话都打不通。”

青麻头解释说：“兄弟不好意思啊，我们最近在忙军训，手机不在身上，今天放假一天，我刚从军营回来，一回来就打电话给你了，够意思吧？”

“你们是去军营军训的？”

“是啊，我们零距离的接触了各类枪支器械、军用吉普和坦克，每天跟军营的士兵一样进行五公里越野等，虽然这样很苦很累，但也可以得到锻炼，蛮有趣的。”

“爽死你们了，你们的军训才叫军训，我们的军训根本就不叫军训。”

“你们的军训什么内容？”

“我们今天才开始，我看过军训的安排，时间两个星期，内容基本每天就是练习停止间四面转、坐下、蹲下和各种姿势的走路跑步，不仅连射击都没有，甚至连枪都没有机会看到，我都质疑这该不该叫军训？这就好比你参加一个为期二十天的篮球训练营，结果整整二十天连篮球都没有碰。”

“增强我们的纪律和意志吧。”

我不以为然地说：“既然军训能培养我们大学生严明的纪律和钢铁般的意志了，那你怎么解释那些纪律散漫意志懦弱的大学生军训期间表现优秀，军训一过又打回原形的现象？”

“那你认为怎么样才能培养出严明的纪律和钢铁般的意志？”

“我觉得纪律和意志不是随便经历一两件事情就能培养出来的，纪律和意志是一种长期的优秀的习惯，需要通过时间来体现。比如你在大学四年里，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每一天都能准时睡觉起床吃早餐，这才算是一种坚强的意志。”

“说得也是。”青麻头似乎也赞成我的说法。

“咱不谈这个破军训，越说越来气。换个话题，你现在有女朋友了吗？”

“没有。”

“还没遇到上眼的？”

“没有，我来大学有过一次行动，可是被人家当面就无情的拒绝了。”

“为什么？”

“人家嫌弃我长得寒碜。”

“男生要那么帅干吗？”

“这就跟你要选漂亮女生做女朋友一样。”

“不一样，女生喜欢帅哥叫好色，男生喜欢美女叫审美。”

“胡扯，我还不是照样被当面拒绝。”

“她怎么当面拒绝的？”

“那女的当面对我说她已经有男朋友了，还说那男生比我帅比我有钱比我有才比我体贴，尤其是她的最后一句话最伤我的心，她说那男的一个手掌就胜过我整个人！”

“那手掌是熊掌还是仙人掌，这么贵？”

“我琢磨应该是红烧猪蹄，因为那女生最爱吃这个。”

这时集合的哨声响起，我只得挂掉手机。

昨天的郁闷今天依旧萦绕在心头，这郁闷的心情不像假装成的夫妇，过不了夜，倒像存在银行里的钱，不减反增，而且比利息增长快得多。接下来的军训，我整个人魂不守舍，在做一个向后转的动作时，双脚碰在一起，一个趔趄左脚猛地触地，同时“啪”的一声，吓得我全身一软倒在地上。教官连忙过来检查了我的脚，还好只是脚踝崴了，我也不相信自己的脚这样就会骨折。当我被豹子扶去看校医时，耳朵又传来一声“啪”，我抬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原来是操场旁边一个园林工人在“啪啪啪”的掰枯树枝！

豹子一边走一边问我：“你小子是如何做到那么轻易一歪就把脚崴伤的，教教大哥我，也让我有机会休息两天。”

校医检查后也说不严重，休息几天就没事了，给我开了点跌打药。在富山大学的校医院，学生拿药都打两折，我趁这个机会，顺便多买了一瓶口服的跌打药酒。

豹子继续军训，我回宿舍，打开宿舍门大吃一惊，牛哥没有在宿舍，蚊子倒是在宿舍。我说：“奇怪，今天太阳打西边出了。”

蚊子说：“牛哥今天电脑坏了，抱着电脑出去修了。我今天心烦意乱，书看不进去，所以回来了。”

我递给蚊子一本书，说：“心情不好就看书吧，我平时就这样的。”

“看不下去。”

“你不喜欢看小说？”

“怎么会，我从小就喜欢文学。”

“哦？那你当初为什么选择读理科不选择文科？”

“家境不好没有办法，家里说理科专业毕业好找工作，所以我就只能报理科了。”蚊子话说得很低沉，不像是在开玩笑。

“呵呵，其实我的处境跟你一样。”我亦苦笑着说，“我也是自幼喜欢文学。”

“看得出，不然你一个理科生也不会往桌上放上那么多文学书籍了。”

“是啊，那你现在对文学还有兴趣吗？”

“没有了，大一的时候在文学路上碰过很多次壁，碰得心灰意冷了，从此就对文学再也不抱希望了。”蚊子满脸无奈地说，“不过偶尔还会头脑发热一下，写几首歪诗。”

“你的诗我领教过，写得不错。所以你现在就一心专注在专业学习上？”

“没错，那你有没有打算像我在大一一样，在文学路上闯一闯？”

“我现在自己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分析分析？”

“我之前考虑过，你如果走文学路的话，就我们现在的处境，最实际的方式有三种。”

“说来听听。”蚊子的话提起了我的兴趣。

“一是向各种报刊杂志投稿，我大一的时候走得就是这条路，结果投出去那么多稿件，竟然没有一次成功，每一次都是石沉大海。二是参加文学的选秀比赛，比如新概念啊之类的，像韩寒郭敬明就是走这条路出名的，新概念我也参加过，不知道为什么，也是没有结果。”

我安慰道：“这世界上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我就能想得明白的。”

“三是在起点小说网等的文学网站上发表小说，比如《明朝的那些事儿》的作者当年明月就是这样走红。不过这个最需要精力和时间，我们学生很难每天都腾出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来更新小说。除非你下定极大的决心放弃学业，一心写小说。这个还要你写出来会有人去看才行，当你是一个新人的时候，写出来的东西很少会有人去看的，除非有人帮你宣传打广告，这对于我们来讲基本就是天方夜谭。所以这条路存在着很多的风险，很可能的结果就是鸡飞蛋打，学业和文学路同时丢掉。”

我点点头说：“恩。蚊子哥你分析的还真周详，我是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你还有时间，人生规划确实要谨慎一下。”蚊子很伤感地说，“以上的那些事我之前从来没有跟家人提起过，就看在你也跟我一样喜欢文学我才说的。”

“蚊子哥，承蒙你看得起我，我们搞两杯。”我说着在牛哥的桌上找到一大一小的两个杯子，拧开从校医院买来的那瓶药酒，将两杯子倒满，一瓶酒刚好倒完。我看见稍微小一点的那个杯子里面浮着一只死苍蝇，便把稍小的杯子递给蚊子，说：“我知道蚊子哥你酒量差一点，你就喝这杯小一点的。”

蚊子也不推却，干脆地接过杯子，说：“酒逢知己饮，诗向会人吟。来，干了。”

我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干。”

一整瓶三四十度的药酒就这样被我们一饮而尽。我虽然喝醉了，头脑还比较清醒。蚊子则是醉得连他爹妈在他眼前都不认识了，突然一把拉着我的手喊道：“爹啊，儿子在外好想您啊，您一个人在家过得咋样？”

我听完感动得热泪纵横，忍不住回答：“儿啊，你别当心，我还刚刚满二十，能自己照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