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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珠奇侠传》第二十九回 一战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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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二支队伍将围山的“天狼”教众上下截击,会合一处往行龙顶冲来。山下留守的“天狼”教众大多是被“冰川雪语”曲震伤经脉退下来的残众,哪里抵挡得住,被峨嵋各路弟子砍瓜切菜般一顿痛扁,溃不成军。

幸亏华阳真人心地磊落,又囿于江湖名门大派的声望下令罢手,否则“天狼”教就要被全歼于此!

现在“天狼”主公的心情大不一样,暗地庆幸约定决斗定胜负,让峨嵋派为虚名缚住手脚,不至于痛下杀手,赶尽杀绝。不过,他盯着钱悦儿的眼光越发阴冷:“若不是这狂妄小子碍事,以魔音折损我逾半教众,何至狼狈如此?”他眼中根本瞧不起自谓名门正派的峨嵋派,恼恨钱悦儿令他错失扬威中原武林的大好机会。他暗暗咬牙:“这场决斗务必要赢!要把这狂妄小子的舌头割下来,本爵倒要看他还能不能吹?!”

华阳真人简单介绍了一下与“天狼”的战况,以及碧云观的应敌之策。众人听说峨嵋盛名系于一名外人和杨千城二人身上,顿感紧张与不安!毕竟是二个年轻的毛头小伙,能有多大作为?如果输了,岂不是连累整个峨嵋派面上无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既然掌门已经应允出战,现在也不便异议,且先观战罢!

于是双方数千双眼睛紧盯着山门前平台上酣战的六人。身边的喧闹,六人有所察觉,但高手过招,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必须全神应战。六人仍是见招拆招,小心应付,对身边之事视若未闻。

鏖战至此,钱悦儿已经摸清了对手的功底。朱雀堂主轻功极佳,刀法纯熟,可惜内力不足、下盘不稳,因此配一只天蚕丝手套增加其以轻功辅助施展空手入白刃招术时的成功机率。玄武堂主腕力过人,身法灵活,手中双钺善于封锁劫夺对手兵刃,但是进攻之时却经常暴露肚腹空门,故而穿着银鳞胸甲护住胸腹。

钱悦儿当下毫不迟疑地卖了一个破绽,故作气虚乏力,连连闪避。看她只有招架之功,已无还手之力。朱雀堂主和玄武堂主心中暗喜,二人互递一个眼色,分从左右二边攻上。

观战众人见此,倒吸一口冷气,看来胜负已分,那单薄纤瘦的俊美青年就要血溅当场!

陡见场上形势逆转,钱悦儿一招“避青入红”封住朱雀堂主的腰刀,将“玉珠剑”迎上玄武堂主的双钺,正被这二柄月牙互抱形的兵器给卡在中间。钱悦儿将“混元真气”盈满全身,直注剑身,玄武堂主只觉掌中一震,虎口发麻。钱悦儿趁势将手中剑一绞,削铁如泥的神兵将双钺生生绞断。

与此同时,钱悦儿左手亦顺着朱雀堂主被荡开的腰刀,如一条灵蛇般点上了他右手腕太渊穴,此穴乃是手太阴肺经要穴,百脉之会。朱雀堂主顿觉血脉停止流动,胸中真气无法运转,手中腰刀“咣啷”坠地。这一系列变故发生在刹那之间,令众人无不惊咦出声,许多功夫粗浅的观战者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发生什么事,就见朱雀堂主左手捂胸倒退数步,玄武堂主握着断钺撤开,双手虎口流血。

“还要再打吗?”钱悦儿挥剑逼近,口中笑问。二人心中一寒,将目光往场外主公脸上瞄去,但见他冷冷地瞧着,只有硬着头皮再上。钱悦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出一招“燕子入林”直向二人刺去,朱雀堂主只得施展空手入白刃功夫用左手“天蚕丝”手套硬接,玄武堂主仍挥舞着断钺格档攻势,以策应朱雀堂主夺剑。

钱悦儿轻笑一声,一式“**掸尘”软剑剑尖抖动,令朱雀堂主扑了个空,运足混元真气与断钺硬生生撞上,“咯嚓”脆响,断钺这下被削得只剩不足五寸,险险连一双手也被削去。玄武堂主亡魂大冒,吓得立时松手,“咣啷”一声二块废铁掉落在地。

杨千城与左护法杜炎、白虎堂主打斗一百五十回合,对二人路数亦已成熟在胸。杜炎一柄奇门兵器扇面由天蚕丝织成,不惧刀剑,扇骨弹出的十二柄玄铁刃异常锋利,在打斗中杨千城衣摆不慎被割到,立即被削去一小幅。这杜炎功力在其余三人之上,内办深厚,出招沉稳,身法轻灵,技击经验老到,极是难缠。白虎堂主则是一身蛮力,一柄玄铁斧虎虎生风,下盘却不够灵便,为防人攻击下盘,特地套着一双带尖刺的镔铁护膝。二人兵刃一长一短,一重一轻,身法上一人灵动一人迟钝,倒也互补长短,难觅破绽。

杨千城以守势为主,施展“玉女挪莲”身法,与二人游斗。他寻思白虎堂主斧大力沉,镔铁护膝虽然防止敌人攻击下盘,却有利有弊,体力难以持久。通过游斗消耗他体力,必可在他身上打开缺口!

果不其然,杨千城并不以长剑与玄铁斧硬碰硬,只是巧妙闪避。白虎堂主招招扑空,又被他轻灵跳脱的身法牵引得不断移动追逐,渐渐气息不稳起来。

杨千城心道:“时机来了!”一招“紫竹入云”身形飞起,避开杜炎巨扇攻势,身形犹如风中紫竹在半空中轻轻一晃,闪电般奇袭白虎堂主后背。白虎堂主有心躲闪,可惜体力不支身形变缓,不及闪避,被剑尖刺中“气海穴”,顿时真气大泄,血气淤滞,摔倒在地。

杜炎被眼前突然变化惊住,防他再下杀手,赶紧挥舞巨扇护住白虎堂主。巨扇上下翻飞,十二道尖刃寒光闪闪,仿佛扇尖飞舞的只只银蝶,看来虽美却杀机重重。杨千城倒也被他拼命抢攻的气势给迫退半步。

那一边,钱悦儿以“童子扣门”虚晃一招,引得失去兵器的玄武堂主侧身闪避,迅速变招“红线盗盒”欺近朱雀堂主背后,他的右手太渊穴被点半边身子麻痹,胸中气血阴滞,哪有还手之力,勉强以左手天蚕丝手套来抓捏“玉珠剑”,可惜终究身子不灵转不过来,背后“肺俞穴”被刺中,顿时震动心肺、真气大泄,口喷鲜血,仰天栽倒。

钱悦儿余势未衰,足尖一点,象离弦之箭直攻玄武堂主下盘,以“拂花掠影”直取“足三里”、“三阴交”,玄武堂主看到朱雀堂主倒下本就心惊,手中兵刃已失难以招架,下盘也无护甲,唯有运起轻功闪躲。可惜论轻功哪里是钱悦儿的对手,结结实实双腿各二处要穴被刺中,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钱悦儿收剑站定,恰好看到杜炎拼死抢攻将杨千城迫退,立即加入战团与杨千城联手夹击。二人初出茅庐,原本缺乏对敌经验,经过“天狼”总坛和今夜多场并肩作战,连番厮杀决斗,不但互相配合默契,而且各自积累起了技击经验,不凡的实力于此刻真正彰显出来。

只见二人并肩施展峨嵋剑法,珠联璧合、剑气纵横直向杜炎压去。杜炎与白虎堂主联手将杨千城压制得只守不攻,但现在只剩他一人,对手却多了个钱悦儿,立即首尾难顾,忙乱不堪。

只见二人的峨嵋剑法形神合一、人剑一体,纵跃腾挪轻灵妙曼,手中宝剑射如蛟龙,抽若掠鸿,指东打西,示退而进,若即若离,若假若真。众人只觉漫天都是剑影,只见剑气却难见出招轨迹。杜炎更是额上冒汗,不知二人哪一剑是实招,哪一招是虚手,只得巨扇翻飞将周身密密护住。

突然钱悦儿与杨千城身形分开,由杨千城剑尖贯注内力,正面出击,钱悦儿步法轻灵,游斗奇袭,杜炎顿觉吃紧,好几次险险中招,幸亏及时躲闪才避开玉珠剑的点刺。这样又斗了三十回合,钱悦儿撤剑拉着杨千城后退三步。

笑吟吟地看着他:“左护法,还要继续打下去吗?”杜炎额上冒汗,喘息未定,口中道:“你什么意思?”

钱悦儿指指他的身上:“你已经败了!你低头看看罢。”杜炎低头一看,长袍上刺了数个洞,正对应着大腿“伏兔”、“阴市”、“风市”、“膝阳关”诸穴。

钱悦儿见他面露惊色,微笑道:“再看看你后背吧!”杜炎脱下长袍,借着火光一看,穿了十个孔,对应着“大椎”、“风门”、“心俞”、“灵台”、“中枢”、“命门”、“神堂”、“肝俞”、“三焦”、“气海”,不由大惊失色。

杜炎面色铁青,向二人拱手道:“技不如人,我们认输!”

杨千城和钱悦儿微笑还礼:“承让了!”

“天狼”主公背转身,一挥手,六名黑衣人上前扶起三名堂主。杜炎冷声道:“既然输了,我教自会遵守约定,即刻离开,永不与峨嵋为敌。也请你们遵守约定,将我教教众悉数释放!”

杨千城点点头:“那是自然,请稍待片刻。”

二人来到观后石阵,小道们果然在上风口努力燃烧枯叶往阵中扇风。杨千城嘉奖众人一番,示意停止。

阵中仍然一片杂乱脚步声、偶尔传来兵刃撞击声、呼叫声。钱悦儿站在阵外,运气扬声:“天狼教众听着,天狼令在此,立即放下兵器,随来人出阵!”

阵中果然安静下来,夜风渐渐吹淡了迷雾,杨千城召来众童儿,进阵接引“天狼”教众。半个时辰内,童儿们引着缺胳膊断腿,披头散发、面目发黑的一百余名黑衣人出阵。

这些教众好不狼狈,在黑暗中同室操戈打了半天,豕突狼奔又累又饿。有的跌进陷阱,被同伴焚烧后的残尸与骨灰掩埋住,又脏又腥;有的惊吓过度,几近崩溃;有的双眼被烟熏得红肿不堪,迎风流泪;有的在黑暗中被不辨敌我的同伴砍伤打残……

钱悦儿心中不忍,逐个诊治一番,该清创的清创,该包扎的包扎,针灸、服药忙碌半天。直到鸡鸣,才料理完毕,令“天狼”教众们互相搀扶着,由杨千城当面交给候在山门口的杜炎。

杜炎看到这批形象凄惨的属下,心中黯然:这一仗“天狼”教调动3200名教众,被“冰川雪语”曲诱至走火入魔、震伤经脉1724人,经脉尽断死亡258人;22名杀手死16人,重伤6人;被峨嵋援兵斩杀327人、伤149人;前后派出3批共300人前往后山偷袭,结果只带回了162人;3名堂主重伤,伤亡何其惨重!不但没能借机扬威中原,反而大大丢了脸,经此一役至少三年内无法恢复元气。想到这里,杜炎心中无比沉重。

“天狼”教就地草草掩埋了教众尸身,整队下山。峨嵋派大获全胜,欢呼呐喊声响彻山谷。“天狼”主公缓步下山,听着身后的欢呼声,觉得无比刺耳,蓦地停步转身,眸中射出怨毒、恼恨的光芒。心中暗道:“钱恺之、杨千城!本爵今日答应不与峨嵋为敌,并没有承诺放过你们,今日之仇定会与你们细细清算!”

回转身,双手攥拳,一步步走下台阶,他真的很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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