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奏章八百里加急送往江陵的同时,李霄还修书两封,派人分别送到江上郡兵马指挥使,新城伯,前将军樊瑞处,东海侯,红河水军都督范阳处,知会通报了桑绥邦兹进犯北汉的消息。
在给樊瑞的书信中,李霄约请樊瑞早备新军的旗号,一等朝廷命令下来,就立刻和新军进行秘密换防。
本来从军贵神速的角度来讲,李霄所率的新军应当与樊瑞部及早换防,而且樊瑞是萧得功旧部,和李霄之间有默契,在换防方面配合是没有问题的。
然而李霄节制樊瑞部只是名义上的,李正明并没有真正授权。在朝廷没有明确授权文书前,若李霄和樊瑞自行调动军队换防,即使在战略上是有利于战局的,这也会牵动朝廷上下许多人的神经。因为这意味着反叛的前兆,即使无意,朝廷上下有心人也是不会放过这个攻讦的机会。
在给范阳的书信中,李霄约请范阳整备好战船,并且将囤积在乌衣港的粮草辎重提前搬上战船,为将来出征做好准备。
南唐盛兴六年,六月十日。
“太傅,朝廷来使者了!”端木淳熙来到书房向李霄禀报。
“快请!备好香案!”李霄放下手中的书卷,站起来道,“八成有旨意下来,将各位将军也召来。”
“诺!”
不多时,庭院里已经备好香案,李霄率领诸将恭候朝廷使者到来。
在数十唐军护卫下,使者及其随从一行进入了庭院。李霄抬头一看,认识,使者是兵部左侍郎郑定国,老熟人了。
“郑侍郎,”李霄迈前一步,作了一揖道,“末将及麾下诸将皆已恭候在此,请大人将朝廷谕令示下。”
郑定国看了看周围,低声道:“香案都撤了吧,皇上下的是密令,到内室里本官再向太傅昭示。”
“撤下去。”李霄若有所悟,略作沉吟向身后诸将吩咐道。
而后,李霄朝书房方向伸出右手,微微躬身道:“大人请!”言罢,侧身在前带路,郑定国及随从跟随在后,迈步向书房行去。
到了书房,郑定国对随从道:“你站在门口,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随从闻言后,向李霄郑定国分别躬身一礼,便退了出去。
待房间内只剩下郑定国和李霄两人后,郑定国低声道:“皇上口谕,邦兹桑绥进犯北汉,楚云亭遇刺身亡,天下大变,着李霄立刻秘密进京,参议政事。”
李霄跪伏在地道:“臣遵旨!”然后起来道,“末将曾经修书上奏朝廷,朝廷的意思是?”
郑定国道:“太傅的奏章皇上已经阅批,原则上同意了。本官在来江上郡的途中,已经分别面会了红河都督范阳以及江上郡兵马指挥使樊瑞。”
“好!”李霄非常高兴,“朝廷同意了末将的奏章,我们便多了几分胜算。郑大人一路辛苦,待末将为大人接风洗尘,然后便动身启程进京吧。”
“太傅客气了。”郑定国笑笑摇头道,“时间紧张,皇上的意思是,给将军传了口谕之后,便要立刻动身。”
李霄愣了一下,没有想到李正明会要求这么急。
迟疑了一下,李霄道:“末将还需要对新军做些安排,这需要点时间。”
“无妨,”郑定国道,“太傅将诸事交给副手就行。太傅既然上了奏章,应该已经早有预案了。快去准备吧,本官等着呢。”
“好!”李霄躬身一礼,便退出书房召集端木淳熙等人部署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李霄,端木淳熙,朗宁,琉璃,石彪率三十名青旗营士卒随郑定国一行乔装打扮,走小路昼夜兼程赶往江陵。
霍登云临时担任新军主将,蔡香儿燕飞为副将,皇甫观张继庸等人辅佐,彭博为参军。和江上郡守军密切配合,趁夜色秘密换防。新军打着江上郡守军旗号,而江上郡守军则打着新军旗号。
李霄给霍登云等人的命令是,换防之后,密切关注商阳的军情,伺机收回商阳,打通柴桑郡与河北郡的联系,再与河北郡东海王率领的东路军秘密换防。
从江上郡到江陵最快捷的方法是取道江上郡水原府,由码头登船,顺红河而下,然后在红河南岸柴桑郡乌衣港登陆,再快马南下,进楚郡,再到江陵。
由于又将踏上征程,而这一次将征战多长时间,李霄心里也没有底,再且李霄也不想让义母,也就是霍登云的母亲住在京城,因此在路经红河水军时,李霄以要和红河都督商量一下将来如何协同作战为由,在乌衣港拜见了大哥范阳。
范阳早收到过李霄的书信,对李霄的到来也是十分的欢迎。虽然范阳并不支持李霄和皇帝之间矛盾扩大,甚至对抗,但是范阳是很看重和李霄的结义之情的。
“三弟,好久不见,风采更胜往昔了!”一见李霄,范阳便哈哈笑道,“三弟不费一兵一卒逼退了秦风雪,如今可是号称三国第一名将啊!”
“大哥说笑了。”李霄谦逊的一笑道,“秦风雪受累于秦国内乱,再加上本就无意与我们成为死敌,因此才能如此顺利。”
随范阳进了内厅,李霄开门见山的道:“大哥,邦兹桑绥来犯,这一次征战不知道会持续到几时,而且会凶险万分。我常年征战在外,居无定所,登云的母亲是我的义母,我不想让义母再跟着颠沛流离,受累受险。因此我将义母安置在郾城,委托冰云照顾。冰云一个人,即使加上侍女服侍我也不太放心,因此恳请大哥就近照看一下义母和冰云。”
“没有问题。”范阳爽快的道,“不过对邦兹桑绥一战,我红河水军也不会落下,恐怕也照应不周啊。”
“这个大哥不用担心。”李霄笑道,“相较而言,大哥能够照应义母和义妹的时间要多于我。”
“这样吧,”范阳想了想道,“郾城距离这里还是远了些,我在乌衣港有一套宅子,就让霍母和冰云住在这里吧,我会多安排些侍女。”
“那多谢大哥了!”李霄喜出望外的道。
顿了顿,李霄凝重的道:“三哥温玉亡故了。他临走之前叮嘱我,要小心敌人的刺客。大哥出征时,也要小心护卫。三哥的身手我是了解的,‘九尾狐’是他的师傅,他们两人联手都没能护卫住楚云亭,可见敌人的刺杀手段。”
“多谢三弟挂怀!”范阳点了点头,“我会加强护卫的,三弟也要小心,敌人肯定首先对你下手。”
“大哥不用担心,”李霄笑道,“小姑在身边,石头还带了三十名以一当百的精悍士卒随行。出征时,我在军中,周围都是护卫,刺客要想近身并不容易。”
“小心驶得万年船!”范阳语重心长的道。
“我理会得。”李霄将案几上的茶一饮而尽,然后站起来作了一揖道,“大哥,义母和义母就拜托你了。皇帝召我兼程赶往江陵,因此也不再耽搁了。大哥,出征时再见!”
“好!”范阳站起来道,“想到我们还能联袂出征,这心里别提有多快活了!”
“会很快的!”李霄笑道,然后大踏步告辞离开。
见李霄出来,郑定国招呼道:“大家上马罢!”
于是一行人跨上战马,用响鞭在空中甩了几下,催动战马向楚郡疾驰而去。
楚郡的最北面的城池是博望城,是萧得功曾经驻守的地方,李霄在这里亲眼目睹了萧君玉踏上了进宫的鸾车。
途径博望,李霄分明感到了博望已经加强了防御,不仅仅兵力增加,而且还是精锐,来往行人盘查得也很严密,大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离开博望,在临近江陵时,李霄也注意到了镜湖上多了一些战船,除了特别适合内湖江河的艨艟战舰外,还有几首楼船战舰。显然,江陵的水上通道也加强了防御,整个江陵已经笼罩在浓郁的战争气息之下。
临近江陵城北大门时,李霄一行人均看到江陵城大门紧闭,只打开了旁边的小门,并且在门口有一百余名士卒盘查过往行人商旅。城门口还摆上了拒马,栅栏,建有哨楼。
李霄一行人虽然是普通人打扮,不过皆携带有兵器,还骑着雄骏的战马,很自然的就引起了门前的唐军注意。
郑定国的随从催马上前递上了证明身份的官牌,并且说了几句,为首的军曹狐疑的看了众人几眼,招手唤了一名士卒低语几句,这名士卒便骑士一匹马,快马禀报去了。
不多时,城门打开了,从城内闪出一彪骑着战马的禁军来,约莫百十人上下,为首的一人穿着将军盔甲,看衣甲至少是四品以上的军衔。不过这位将军右臂似乎被截断了,左手提着一杆铁枪。
李霄远远看去,觉得这人似乎有些眼熟,一时却未看清是谁来。
那位独臂将军看了李霄等人这边几眼,便招呼身后的骑兵分两列散开,摆出迎候的姿态来,然后策马上前道:“太傅,郑侍郎,奉皇上旨意,末将在此迎候两位大人,护送两位大人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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