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人头不约而同从各个班里冒出来，疑惑地看着我。我又补充了一句：“快点，杨区叫你们到他的办公室集合。”八个人这才走到走廊里，从我面前经过，进了杨区办公室。

我站在门外正在考虑我是否该进去，只听杨区在里边叫了一句：“孔军武，进来！”

“是！”我推门而入。一看其他八个人早已站成两排，我便独自站在门边。

杨区扫视了在场的人一眼，慢慢道：“今天晚上把你们几个召集过来是要跟你们说这么几个事情。通过这几天的观察，我们三位队干部对学员们的情况基本上有了大体的了解。当然，过段日子我们队党支部还要找每个人具体谈话，作进一步的了解。对于你们学员的管理和领导，仅仅局限于队长、教导员和我三个人是远远不够的。所以，我们要在学员中间选拔一批骨干来协助队领导的管理。每班的第一床是支部根据你们的档案，综合条件所决定的，在队里没有正式成立军事支委会这一级组织之前，你们将暂时担任每班的临时班长职务，你们要对我们三位队干部负责，及时掌握本班学员的思想动态，督促学员们完成上级交给你们各班的每项任务，如有特殊事情立即向我报告。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八个人齐声回答。

“至于边上这位……”杨区指了指我，当其他八人的眼睛看到我的时候，他接着对临时班长道：“一班第七床，孔军武。我和他接触过几次，感觉他的各方面素质还算不错，经过支部的研究决定，临时让他来担任学员区队长。主要任务是对你们八个临时班长负责，协调你们与队领导以及班与班之间的矛盾。以后，具体安排事宜的时候，你们要听从他的指挥。记住，首先要无条件服从，如在工作中有什么特殊情况，要先告诉他，再由他向我们反映。当然，你们也可以直接找我。”他又指了指自己，“从现在开始你们九个人已经是队里的骨干，应该说你们是十三队的核心，你们要做的事情就是上传下达，带领本班人员保持高昂的姿态，高标准地完成上级交给本班的各项任务。队长和教导员这几天忙于学院和大队的各项会议，包括你们的学籍以及各项交接事宜，所以他们很辛苦，我们不能再给他们俩添麻烦。”他又扫视了我们九人一眼，道：“你们虽然是支部临时决定的，但是你们现在就是代表支部，你们将行使组织上给予你们的一切权力，所以你们自身要做好。首要的一点就是严格要求自己，给班里其他同志作出榜样！这样，你们才能在接下来的生活中顺利开展其他各项工作。我将会始终掌握你们的情况，对你们的综合能力进行全面评估。队里正式任命班长的时候，你们将是优先人选。当然，我们也会观察其他学员，任人也要维贤。所以希望你们能戒骄戒躁，始终走在队伍的前列，提前完成由社会青年学生向飞行学员的转变，以积极的姿态对待组织上的安排和决定！”

“是！”九个人同时回答。

“好！”杨区点点头，说：“你们来学员队已经有六天的时间了，前前后后的琐碎事宜扰乱了我们的正常学习训练，但是从明天开始我们将真正步入正轨，所以正常的一日生活制度我有必要在这里再重新申明一下。早起床是六点，你们穿衣服、跑到走廊里集合的时间是一分钟。一分钟过后，我将去每班检查，发现有赖床或者拖拉者会有相应的惩罚措施等着他，请你们务必把这些话传达到每一个学员，这不是危言耸听。”他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接下来的时间是洗漱，两分钟。两分钟后，我吹停止洗漱哨，所有的人停止洗漱，不管你是什么状态，都给我放下手中的东西，靠墙直立。这个时间很紧张，学员们在晚上洗完漱后都打上一盆水，按床位直线把脸盆摆放在走廊的两侧，白毛巾、牙刷和香皂盒按规定摆放在书桌上，这个待会儿我到一班去做个示范，在此不多说。洗漱完毕后，各回各班。这个时候将是你们几位行使权力的时候了，分配班里的成员打扫室内卫生，包括地面，要求扫、拖；书桌上的水杯用卫生纸擦干净，还以本色，不能有水滴留下来的污渍；窗台、床头的棱棱框框要用抹布擦干净，手摸上去不能有任何灰迹。怎么擦，我不管，但是我要得到我所需要的结果。恩……”可能是要安排的活计太多，一时想不起来了，他双手捂着脸，思考着，突然抬头，道：“玻璃不用擦，因为时间比较紧，早上还要体能训练。我们与其他队岔开，先整理内务，再出去进行体能训练，这样不会与其他队发生冲突。至于具体情况到时候再定。另外，对于被子的质量我现在不作要求，以后老学员还要具体教你们，到时候再进行标准的统一。你们回去告诉班里的学员，只要在班里能呆上五分钟以上，就把被子打开来，把被子上的褶子捋平了。省得到后来吃苦，这被子需要的功夫是最多的。我会酌情安排午休，一般情况下，你们的午休时间就是练习叠被子。吃饭的时间以及训练的时间是严格按照作息时间表进行的，我们统一带队去也统一带队回，这没别的说。从今天晚上开始，值日桌那儿将安排学员轮流值班。你们回去安排好坐班表，至于孔军武可以除外，因为他明天开始吹哨。早上……”他把脸转向我，“你五点三十分起床，穿好衣服后叫我起床，不许先洗漱，跟其他学员一块儿洗。等到五点五十九分吹哨。你有表吗？”他突然问。

“有，能开闹铃的运动表！”我立即举了举右手上的Ω手表。这是一支很贵的运动休闲两用表，彩璐送给我的。从“高四”开学的第一天起，这只手表便没有离开过我的手腕。

“嗯！”杨区点点头，又吩咐道：“从明天开始，我随叫你随到，你个人事务的处理时间自己把握。”

“是！”我很兴奋。听了杨区这一番不快不慢的言语，我意识到自己是唯一一个能直接接近领导的，一丝小小的优越感在心中游荡。

“嗯……今天就到这吧，回去早些休息，晚上注意盖好被子，明天还要参加体检。另外也给你们几个提个醒，你们的学籍和军籍要三个月后才能正式取得。学院将对你们文化成绩、身体、体能素质以及心理品质进行全面系统的复查，另外还要对你们逐个进行政治审查。在你们没有取得飞行学员的学籍和军籍之前，随时有人会告别这个群体，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我们会综合分析，严格把关。你们要认真对待每一件事，我不希望哪一天送回去的学员中就有你们其中的一个或者更多。人这种动物是讲感情的，你们不要不相信，等过几天肯定有人要脱离我们这个群体。虽然就这么短短的几天，但是分别时大家也是相互拥抱，热泪盈眶、恋恋不舍。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一种机缘……扯远了，你们先回去吧。”说了这么多话，杨区显得很累了。

“是！”我们还是齐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