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郝教官却不这样认为,他显得很无可奈何,绕着我转了一圈,接着问:“你能看到我吗?”
“报告教官,能看到!”
“看到我哪个部位?”
这个问题差点让我严肃的表情松懈,从来没有人会问这样的问题,有些幼稚而且无聊。我想了想,小声回答道:“能看到您的胸以上。”
“大声点!”
“能看到您的胸!”我大声道。
他走到童荷面前,问道:“你这样的视角,能看到我哪个部位?”
“报告教官,能看到您的大腿以上!”
郝教官点点头,指指后边又问:“能看到我斜后方的天空吗?”
“报告教官,能!”
“好!你觉得空旷吗?”
“报告教官,空旷!”
“好,就这样保持。”郝教官说完又走到我的身边。问我:“想看到蓝色的天空吗?”
说实话,我还就是喜欢看蓝天,但是现在不行,眼睛已经在阳光底下工作了足足两个小时,我不能再让它受到更深层的伤害,于是眼睛还是那么眯着,答道:“报告教官,我害怕强烈的太阳光。”
“害怕太阳光?”郝教官感到不可思议,“你属鼠吗?”
“报告教官,我属猪!”我的回答很大声,相信许多战友都听见了,因为我听到了队列里的骚乱。
郝教官并不接我的话,抬头对全队说:“原地休息十分钟。”
听到这句命令,刚才还严阵以待的军士们现在都捶背抬腿、唉声叹气,来了个全面放松,有的干脆直接坐在地上了。
“不许坐地上!”杨区在队列的尾部发出了吼叫,所有的人立即又笔挺的站直了,他走到队列前,严肃地看着我们,道:“你们这算什么?地方学员?队列训练场地是一个非常严肃的地方,容不得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包括以后的内场教学也是,教员叫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时刻记住自己是一名飞行学员,是名士兵,你们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他抬手看表。接着道:“再站十分钟!抬头、挺胸、收小腹!”他的眼睛来回地搜索着。慢慢地游走到我的身边,对我说:“去,给郝教官倒杯水去。”
“是!”我立即跑出队列。
郝教官坐在训练场东头的树阴底下抽烟,我提了水壶,又拿了两个杯子跑了过去。
跑到他的身边,我小声叫了句:“郝教官。”
“恩!”他点点头,偏着眼睛看了我一眼。
我倒了杯水,双手递到他的手里:“教官,您喝水。”
他抬眼看着我,边接水边道:“这眼睛不小嘛,挺有神的。”
我知趣地笔直站在一旁等待他的训示,不敢有任何动作,心中犯嘀咕:他为什么要抓住这个细节不放?本以为他要通过军威和我套套近乎,但是现在看来是没戏了,我挺拔军姿。说实话,我开始讨厌这种没事找事的游戏了。
“你把眼睛睁到最大,让我看看你的眼睛多有神?它的视界多么开阔!这个地方不刺激你眼睛吧?”他带着讥讽地问我。
“报告教官,不刺眼!”我大声回答,把眼睛睁到最大,怒视着前方。
“嗯,向正前方看,抬高十五度角。”
“是!”
他绕着我转了一圈后又坐了回去,点上一支烟慢慢道:“见过你哥了吗?”
“报告教官,见过了!”
“你现在也是临时学员区队长?”
“是!”
“好好干,你的哥哥很努力,我很喜欢,所以希望你不要掉队,做出个样子来。眼睛是人的心灵窗户,你眯着眼睛算什么?没有一点气势,哪能对得起你身上的这身军装和肉块块儿?我们是革命的军队,要有阳刚的气质,队列训练就是锤炼这种气质的最佳时机。再说了,你作为一个学员区队长,首先不把自己的精神兴奋点调到最高点,谁还会以你为旗帜?过不了几天就把你的声威抛到脑后了,以后你的工作怎么开展!你要知道站在这个位置上不简单,要把这项工作做好更不简单。你哥是做得很好的,我想你也可以,不过你要改掉现在的一些毛病,带有社会青年习气的所有毛病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改掉。”他的话虽然严肃,但是我能听出一份深层次的亲切,于是心中开始荡漾一种叫做感激的情思,能在遥远的他乡得到这样一份特殊的关怀,实属荣幸。我甚至有些感激涕零,喉头涌动着兴奋。我真想伸出双手握住他的手使劲地摇晃,再请他吃顿饭,但是现在我只能使用唯一的报答方式――在队列训练中显示出极端能吃苦、特别能耐劳的作风,以最快速度掌握他所传授的动作,让他在训练中尽量少说话。
我很感激军威给我提这个醒,同时也很感激郝教官的仗义。现在,他就是我的楷模。在队列场上,我示他每一句话为圣旨,以寻求他眼神的认可为最低宗旨!
紧张的生活训练终于如杨区和军威所说的按班就序、紧张严肃地进行。
整个学员队的学员都羡慕我有这么一个好兄弟。在班里,其他七个人以我为核心,倾听着我从军威那儿得到的点滴信息,他们以我为旗帜,扬长避短追求着让自己轻松的捷径。
对于工作,我很尽职尽责地上传下达着各项事宜。我总在战友们因为忍受不了枯燥的队列训练的时候真诚地对他们说:“我哥说了,只要咱们把队列练好了,在‘十一’阅兵活动中赢得一流方队红旗,我们便可以外出,便可以走出墙外呼吸新鲜的空气,通过电波和心爱的人聊天。”这样,战友们又开始重新憧憬,他们的思想基本稳定。全队上下一条心,训练刻苦。
我们队在运动会中以总分第一的成绩拿到了新期班学员队的冠军。于成磊打破了学院的百米纪录,所有的人都为之振奋了……当他骄傲地站在领奖台上时,我觉得军威的话说得很准确,奇人无处不在,这是一个藏龙卧虎之地,像我这种没有任何特长的学员,只能靠出卖自己的劳动力,付出自己最大的努力,埋头苦干完成各项任务。
体育教员杨兵是停飞学员出身,瘦高的个儿,他正以灿烂的笑意站在我们的队列前,迎接于成磊的凯旋。这么多天来,他每天都要陪伴我们度过两个小时的炼狱时间,所有的人都害怕他在走廊里高叫:“孔军武,吹哨。换运动服楼下集合!”
我也很害怕,哨声一响,就意味着魔鬼训练时间的开始。跑、跳、上肢力量的训练让我四肢乏力,我并不担心训练的强度如何,但是我害怕这种简陋的训练器械和并不科学的训练方式给我留下伤病的后遗症。但是只有这样才能让所有的人尽快地从普通地方学员向合格的飞行学员转变。在艰苦中奋斗才能体现出我们是一支永葆优良传统的革命军队。
劳我筋骨、饿我体肤,我忍!
杨教员把于成磊迎到自己身边,高兴道:“我们的汗水没有白流,这就是成果!”他带头鼓掌,让我们相信他的训练方法科学,而且行之有效。所有的人都有种预感,接下来的训练将是痛苦而漫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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