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一生坎坷,我这个做嫂子的看在眼里,也是跟着心疼。对你的宝贝孙女,我能错待了吗?”太皇太后的手在穆什库的手上轻轻拍了两下,“我是真的喜欢你的东珠。在我眼里,她就是皇上的良配。妹妹,你想想这孩子如果不配给皇上,普天之下,你想她嫁给谁?说实在的,撂了牌子以后,我就在想,是把她配给蒙古四十九旗的旗主、贝勒,还是南边的藩王?你若舍不得她远嫁,便要指给咱们京里的亲贵们,而家世背景合适的偏这年纪又都是大的大、小的小,怕是更委屈了她。”
穆库什脸色突变,心口抑制不住地疼了起来,孝庄话里的意思是如果不入宫,就把东珠随意指婚,不管是蒙古还是南边,或是给亲贵们做小,这都太委屈东珠了。
这分明是一种要挟。
穆库什眉毛轻扬,对上太皇太后的眼睛,直视着像是要射入她的内心,“东珠的爷爷是追随太祖起兵的五大臣之一,为朝庭立下的功勋像天上的星星数都数不过来,而我也是太祖皇帝的女儿,太宗皇帝的妹妹。不说模样、才学,就论身份、血统,纳东珠为妃,太皇太后,您不觉得说不过去吗?”
太皇太后紧拉着穆库什的手,面上露出少有的微笑,“妹妹计较的原来是这个,妹妹忘记当年的大妃了吗?”
穆库什一下子怔住了。
太皇太后面上笑意更浓,“我不也是你哥哥的妃子吗?妹妹应该清楚在宫里最要紧的是谁能笑到最后,初起时的位次,又算的了什么呢?”
穆库什很意外,一向慎言谨行的布木布泰居然会把话说的这样明白。是啊,如今高高在上的后宫之主太皇太后当年也只是哥哥皇太极的一个小小的庄妃,在她前边有她自己的亲姑姑,皇太极的原配皇后;也有宠冠后宫的宸妃海兰珠,还有贵妃、淑妃,可如今,屹立后宫数十年的,只是她一人。
她的智慧与手段,她的野心与狠决,非一般人能比。
这话里的意思,似乎是一种许诺,时下皇室需要首辅索尼的支持,立赫舍里芸芳为后是一种必然。然而皇上毕竟才只有十二岁,未来还有漫长的时间,完全可以改变这种位次。
然而,穆库什细细琢磨,又从这话里听出一种威胁的味道。
联想到尘封多年的往事,海兰珠之死……哲哲之死……乌云珠之死……
如果传闻都是真的,那么……..
“妹妹,天凉了,得加衣服了。看这手凉的。”太皇太后亲自将桌上的茶杯塞到穆库什的手里,面上是和煦悦然的神情。
“世事短如春梦,人情薄似秋云。”穆库什不知怎的,突然喃了一句诗。
她和太皇太后一样,精通满语蒙语,只是对汉语不甚了解。所以这诗一出,倒让太皇太后有些惊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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