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伟光安慰好老妈后,回到院子里问道:“爸,乡里面好像来势汹汹嘛,是不是还拿大哥的工作要挟了?”
“跟我去趟山上,我告诉你。”老梁若有所指,长舒一口气后,把指间的烟头扔到地上,用鞋底重重地碾了几碾。
“还非得去那?”
“哪来这么多废话!”老梁不耐烦的走到跟前,在他后脑勺上顺手撸了下,“一切行动听指挥,都不记得了?”
“好好,我跟你去就是。”梁伟光一边往院外走,嘴里一边不满道,“爸,我才刚回来,你就是又打又骂的,我又不是小孩子。”
老梁冷着脸,不屑一顾道:“你再大也是我儿子!老子的话就是命令,不服从命令,要是在战场上,老子毙了你都行。”
梁伟光一点不客气道:“爸,你那都是老黄历啦。印度阿三算什么档次,再说了,你们打赢了的还不如人家打输了的!”这说的是世界战争史上最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打赢了的一方除了胜利者这三个字外,其它的一无所获,而打输了的一方除了顶着战败者的名声外获益无数,包括得到了九点二万平方公里土地实际上的永久主权。作为当年的参战人员,提起这点老梁就像泄了气的皮球,顿时无语。
出了院门往村里后山去的一路上不断碰到以前的熟人,看到梁伟光回来了,一个个都很客气地打着招呼,尤其是王二婶格外热情。王二婶是村里甚至乡里都有名的媒婆,硬拉着他一说就是半天,非要把她的一个娘家侄女介绍给他做对象,还一个劲地猛夸她的侄女,不仅有公安局的铁饭碗,还有什么模样俊俏啦,经常锻炼身子结实,屁股大能生儿子啦,弄得梁伟光尴尬无比。
“哎哟,梁老板啊,小光有二十八了吧?”
“嗯,七五年的,今年虚二十八。”老梁还真不想在言语上开罪她,这婆娘的嘴不是一般的毒,你要是惹了她,她在周边十里八乡都能把你的名声说臭。自从电视里播了《水浒传》后,人们背地里都习惯称呼她为王婆。
“哎哟,早听你家秀芹说过啦,小光这次毕业回来就是帮你管厂子,到时候你就在家带带孙子享享清福咯。”
“呵呵,托你吉言,我家小光早有对象了,也是城里的公务员。这次毕业回来,就是准备结婚的。”老梁嫌她烦,索性把话堵死了,撇下还在那里呱啦呱啦的王婆。待走出老远,老梁才回头说道:“她那个侄女是咱们县公安局的刑警,她都在你妈跟前提过好几次了,估计人家还真以为你是什么留学法国的狗屁高材生。”
老爸的玩笑话里折射出的是不开心与小怨气,梁伟光索性不答话。
老梁接着又道:“去年她侄女还来村里查过案子,你是没看到过,一点不像个姑娘家应该有的样子,整天苦大仇深的,好像看谁都是罪犯。”
梁伟光不以为意道:“那是职业习惯。”
老梁顿了下,莫名来了句:“我就是不喜欢跟警察打交道。”
梁伟光闻言不由打趣道:“爸,莫非你年年偷税漏税?”
“屁话!”老梁怒道:“老子要是偷税漏税,陶建国那***还不得像条狗一样扑住不放?”
……
说说笑笑间,没一会儿便走到了山下。后山在村子北面,原本是荒山,改革开放后,老梁把上千亩荒山都承包了下来,和村里先是签了十五年的租期合同,前些年合同到期时又续签了二十年。通过二十年的植树造林,原本光秃秃的地方,现在到处是郁郁葱葱、苍翠欲滴,除了常见的速生林外,山上还大量种植了各种果树,每年仅就是卖新鲜水果这一项就收入不菲。九十年代初,老梁利用承包荒山多年的收益,还开办了晖光五金工具厂,小打小闹的效益还不错,在乡里也算小有名声的私营企业。
一条大路和两条小路直通山脚下,一排平房就建在路**汇处。这里既是办公室,也是看山守林的宿舍。
当初建这排房子时,村里也有很多人议论纷纷,都说风水不好。一边是山上的树林,一边是三岔路口,两者一结合正好是一个“杀”字,在农村里俗称杀口,这样的位置建房造屋实在谈不上有多吉利。当时,老梁偏偏不信邪,谁劝都没有用,硬是在这杀口上建了一排房子。
搞基建时,村里没有一个人敢帮忙,都怕惹上什么不好的东西上身,逼得老梁自己做泥瓦匠,还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帮外地流浪汉来做小工。然而快二十年过去了居然屁事没有,人家还发了财。渐渐地,村里人对此也就习以为常,都说老梁的命硬能抗天,毕竟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人,身上的杀气能镇得住杀口的凶兆。
守林员老赵和老徐因为家里都有急事几天没来了,今天这边是一个人也没有。老梁打开了自己在这边的办公室兼宿舍的门,梁伟光打量着屋里的陈设,和他出国前的布置没什么两样。以前因为这边没通自来水,屋里放置的一只大水缸还在这儿,床上的两床被子还是他退伍时带回来的,窗台上的漱口杯子也是他当兵的时候部队发的。不会是想让我替老赵和老徐代几天班吧?不禁懊恼刚想问两句,就见老梁顺手关门后不仅从里面把门锁上,还又把窗帘给拉上。
“爸,什么事搞这么神秘?”屋里的光线顿时变得很暗,梁伟光有点莫名其妙。老梁没理他,而是径直走到屋里的大水缸前,虽然缸里面是空的,但挪了挪水缸还是没能挪动,便冲梁伟光道:“还不赶紧过来搭把手!”
两个人合力把水缸搬了个地方,老梁蹲下身在刚才放置水缸的地方摸了摸,然后猛地一提,一块厚板赫然而起,顿时露出一个一米见方的洞口,他随即伸手在黑乎乎的洞口下掏了下,“叭嗒”一声,刺眼的白炽灯光线直冲洞口,一架木梯静静地斜搁在洞口边缘下角,惊起的灰尘在灯光下随意飘舞。
“爸,你还在这弄了个地窖?”梁伟光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
“屁的地窖!”老梁说完,就自己扶着梯子,三步并两步的下去了。
梁伟光怕老爸有个闪失,赶紧跟在后面,踏着木梯的阶往下走。
这是一个有七八个平方的地下室,水泥地面和水泥墙壁,大概是靠北的那面墙上还开有一扇木门,整个室内没放什么东西,空荡荡的,除了那架梯子就是墙角处摆了一只一人高的配电柜。
看来这山里面有玄机啊,怪不得老爸死活不肯把承包权退出来,难道老爸在这里发现了古代的什么藏宝洞?梁伟光感觉自己心里渐渐有点数了,现在自己最缺的就是钞票啦,越想便越兴奋起来。
只见老梁打开配电柜,在里面拨弄了几下又合上柜门,然后拉开北墙的那扇木门走了进去,回头冲梁伟光说道:“跟着我后面。”待梁伟光也进来后便合上门,手在墙壁上按了下,想必是关掉了外边地下室的那盏白炽灯。
梁伟光跟着进来,发现门后就是一条简易的过道。他边走边仔细打量,过道有近两米五高,一米五宽的样子,两边墙壁和顶上都用水泥粉刷过,每隔差不多十米远就有一盏壁灯。走在里面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估计老爸刚才也打开了什么排气通风装置。
拐了两个弯后,过道的空间忽然变大,呈喇叭状向两边和顶上扩散开,有一面差不多高五米宽六米的大门堵在尽头。梁伟光走到近前一瞧,不禁吃了一惊,整扇大门居然是用水泥混凝土浇注而成。
老梁把附近墙壁上的一个电闸闸刀合上后,就见水泥门一分为二,各向两侧缓缓移动,同时发出一阵阵巨大的嗡嗡振鸣,伴着不绝于耳的咯吱咯吱叫的滑轮摩擦声。
大门完全打开后,梁伟光快要石化了!
整个山体像是被掏空,如果是人工挖掘,这得是多么浩大的一项工程!如果是天地所成,那就更要令人折服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之力。头顶上方垂落下一根根数米长的电线,几百只三基色荧光灯被同时点亮。
冷白冷白的光影下,炮身上罩着帆布炮衣的一门门大炮异常醒目。露在炮衣外边的一根根火炮身管直指前方,细长的是牵引式加农炮,粗短的是牵引式榴弹炮,各自排成一排。放眼望去,炮口林立,杀气扑面。
还有一排也被帆布罩着,矮矮方方的,但不知道底下藏着的到底是什么,只是那隐隐约约的轮廓里似乎带出一道道熟悉的问候,梁伟光上前揭开帆布的刹那,他仿佛感觉到有阵阵的咚咚战鼓声在撞击着自己的耳膜。天哪,居然是63式107毫米牵引式火箭炮!在阿富汗,在克什米尔,在中东,这可是深受第三世界广大人民群众喜爱,居家旅行杀人放火之必备超级大杀器……
震惊!除了震惊还是震惊!梁伟光的心里不停地催眠自己,这只是老爸开的一座百货超市而已。
他漫无目的地边走边看,身旁是数不清的黑色和黄绿色的铁皮子弹箱,堆放得像一座座小山,铁箱外面的部分油漆都已经剥落开,露出斑斑块块的金属底色,箱体上7.62×39mm、7.62×54mm、7.62×25mm这样的白色小字依稀可见。
还有那些军绿色长条状木箱,尽管表面的油漆剥落得更厉害,仍分门别类码放得整整齐齐,大大小小规格不一的箱子外壳上,除了印有67式木柄手榴弹、56式半自动步枪、50式冲锋枪、54式冲锋枪、56式冲锋枪和53式重机枪外这样的白色字样外,居然还有捷克ZB-26式轻机枪、英国布伦式轻机枪和加拿大勃然式轻机枪这样的老古董,老爸的口味真是非同一般啊。
此时此刻,梁伟光觉得身边站着的这位,可能是阿富汗的部落军阀法尔亚迪?哈卡尼将军,也可能是活跃在拉美一代的军火贩子奎瓦斯先生,怎么也不应该是自己的老爸,来自中国的农民企业家梁庆松同志。
老梁走过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叹道:“现在,你能理解我为什么不肯退出承包权了吧?”不待回答,老梁又忧心忡忡道:“前几年就开始整治社会上的枪支,现在不要说猎枪,就连上海产的工字牌**,派出所都要给你没收了。要是这里被人发现了的话,你老子我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
刚才梁伟光确实是被震住了,因为国内一直以来的大环境摆在那里,但他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就山洞里的这点东西若搁在国外,在他心里头还真掀起不了什么波澜来。只是他还有一个深深的疑惑,道:“老爸,难道这里不是你无意中发现的?”
“那当然,这是老子三十四年前亲手布置的军火库。”老梁不禁露出得意地神色,嘿嘿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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