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手术室
刘晓强暴跳如雷的对王倩吼着,王倩也被他的举动吓住了,只能怯生生的看着他,生怕刘晓强失去控制而“胡作非为”。
王倩本想等刘晓强发泄完了,再给他解释这是医院专家教授会诊后得出的结果,可一看刘晓强现在的情绪,你就是有天大的理由,对他来说都没用。她什么也没说,扔掉手中的配药盘,拉起他的手,就火急火燎的往手术室跑去。
手术室里一片洁白。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灯光,白色的各种医疗设备,白色的手术床;还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头上戴着白帽子,脸上捂着白口罩,手上戴着白手套,脚上穿着白色的鞋,满目全白。
手术室里唯一不白就是脱得赤条条的地等待锯腿的重伤兵,他呼吸急促的昏迷着,还发着高烧,护士在给他做最后的毛发清理和全身消毒。重伤员的嘴上捂着氧气罩,两条胳膊上都扎着液体针,胸膛上贴着密密麻麻的的仪器传感器。
五六个头发花白的专家教授,围在昏迷的重伤兵跟前,研究着从那个地方截肢最佳。重伤员的那条伤腿上,画着几道黑线,还有几道红线。
要被截去的伤腿,伤口严重的溃烂,发着恶臭,流着脓血,连肌肉都化成脓血流掉了。没有了肌肉的保护,有一片骨头就露了出来,上面有脓血覆盖,看不到发白的骨头,却能看到骨头上密密麻麻的的蜂窝,蜂窝的边缘上就能看到白森森的骨头。
溃烂的伤口周围在肿胀,不溃烂的地方也在肿胀,整个身体都在肿胀。肿胀的身体就像一头被宰杀脱毛吹涨了的猪一样,看不到一点骨骼,只有胖胖的肉;就连脚趾头都在肿胀,脸上头上就更别说了。说他是砧板上的一块肉,一点都不错。
王倩拉着刘晓强在通往手术室的路上跑着,占地面积巨大的医院,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是有些距离地,就是跑,也是需要时间地。刘晓强的一只手被王倩拉着,另一只手却不停的在腰间和脸上运动着。
自从听到王倩说要锯掉队长的腿,他的腿就软的使不上劲了。一个虎虎生威的大小伙子,被一个姑娘拉着跑,在这刘晓强的历史上还是创造了记录。要是在平时,他的身手何等的敏捷?上房揭瓦如履平地,爬高跳低闲庭信步,别说一个王倩,就是四五个也不是对手。
可现在,就一个王倩,还让她拉着跑。他一边跑,一边在懊悔自己。为了一点点的**,吃什么冰棍?在高原两年没吃一个冰棍,也不是过来了吗?为何刚到内地就管不住自己的嘴馋,不顾队长的生死,放纵起自己来了?要是让高原的师傅知道,那么多的弟兄们知道,我多让他们失望啊!我••••••
刘晓强不断的责备着自己,为了吃个冰棍把队长给吃丢了,太有些失职了,无法原谅自己,懊恼的泪水也不断的涌出。没有被王倩拉着的手捂在腰间,是为了按住腰间的手枪不要随着身体的跳跃而跳跃。
腰间的手枪随着身体是跳跃而跳跃,是非常难受的。上下活动不说,还来回的打你屁股,总觉得有碍跑路。激烈运动的手枪,弄不好还容易走火,那就更危险了。所有,用手稳住,跑起来就稳当的多了。
顾了腰间的手枪,还得顾从眼睛里流出的眼泪,不用手擦去泪水,泪水就会模糊视线看不清路。一只手顾了上面顾不了下面,够难为他地。此时的刘晓强,真的被王倩的话彻底摧毁了,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要锯掉队长的腿。
他本来最当心是基地到内地的这一段路,会不会发生意料不到的事?一整天的时间,他的心就提在嗓子眼上,想放下是放不下去地,再往上提一提就跳出来了。
飞机上的一幕幕,还在他的眼前晃。随机的医生不时的给重伤员测量血压体温数脉搏,还时不时的翻起眼皮看一看,脸上的表情流露着担心和着急。随飞机看护的刘晓强,看着医生的表情,他的心还能好受吗?
从来没有坐过任何飞机的刘晓强,本想坐上直升飞机后,好好的从空中俯瞰一下大地是个什么感觉,看过后有什么感受。平时看到鸟儿们高高的翱翔在空中,自由自在的神态,真让人向往。
看到医生紧张的表情,看到队长的病情是那么的严重,随时都有生命的危险,他哪有闲情逸致去看飞机以外的大地。看着队长肿胀的像南瓜一样的脸,他就想哭。
那是一张多么英俊的脸啊,走到哪里谁人不夸他长的漂亮,英俊潇洒,再配上一米八零的身材,简直就是白马王子,姑娘们的梦中情人,要不姐姐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他。
姐姐是何等样的人,在上军医大的时候就是校花,再加上又是**,家居上海,是当今社会的佼佼者。她除了看上队长的人品外,队长的长相也是主要的因素,可现在成了啥了?除了多出一口气,和死人没什么两样,能不叫人伤心落泪吗?
有医生和护士的机舱里,是不能痛哭流涕地,刘晓强只能默默的忍着,把眼里的泪水咽下去,心里的泪水又往哪里咽?没地方咽下去,就憋得难受。在这样的环境下,飞机外面的壮美河山,就等来日再欣赏吧。
时间在提心吊胆中飞速流过,队长的情况也没有恶化,刘晓强的心情安静了许多,他一侧身就想从飞机的舷窗里观赏一下外面的世界,还没有调整好姿势,就听到飞行员叫喊没有油了。
这还了得?一下子又把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没有了油的飞机,还能在空中飞吗?飞机可不像汽车,哪里没油停哪里,飞机又停在哪里?难道从空中掉下去不成?紧张的心情难以言表。
紧张的刘晓强,心里就默默的抱怨起飞行员了:干什么吃地?怎么就不在出发前把油加满呢?这弄到半道上没油了,还指望老天爷给你加油啊?做梦去吧。这都是训练不过关,素质太差造成的后果。也不知道他的师傅是怎么教他,要是还成我队长,就绝不会出现这样情况。
每次出门前,队长总是从车辆到人员,从装备到油料,都要做认真细致的督促。就连每个人穿的衣服,都要从里到外的查看。五黄六月的天气,都要叫你把数九寒天穿的棉衣皮大衣带上,以防万一。哪里像现在的这个飞行员,还没有飞到地方呢,就喊没油了,早干啥去了?气的他拿眼睛直瞪飞行员的后脑勺。
年轻的刘晓强他哪里知道,从基地到内地有几千公里,直升飞机要不断的加油才能不断的飞。飞机的油箱就那么大,加满了也只能飞几百公里,总不能拖个油管飞吧?笑话!
飞机在刘晓强的担心和责怪中,平稳的降落,顺利的加油,迅速的起飞,一切都是那么训练有素,顺理成章。他那颗七上八下的心,就像打篮球一样,高高低低的在蹦?着,没有个安稳的时候。
不懂行情的刘晓强,虽然心里有不少的抱怨,可对直升飞机的这一起一落的加油过程佩服的五体投地。如此荒凉的高原,竟然有军人在这里常年驻守,保障着后勤供给,是那么的准确及时,又是那么的迅速熟练,确实令人动容,令人敬佩。
加满油的飞机,呼啸着冲向天空,还是和刚才一样平稳疾驰的飞向内地。呼吸急促的队长,就像跑完了马拉松比赛一样,好像来不及呼吸,叫人看着都着急,恨不得帮他呼吸。他紧闭着双眼昏迷着,一点都不知道在飞机里,更不知道飞机的各种变化。
长时间的紧张,无论那个人都会有松弛的间隙,刘晓强也不例外。重伤的队长没有什么变化,飞机也正常的飞行,他终于可以放下忐忑不安的心来,从空中看一看神奇而广袤的高原。
他一回首看,松弛的心立刻又紧张了起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怎么连一点症状都没有就下开了。飞机舷窗的玻璃上,虽说留不住雨水,可打在玻璃说雨水,就像一根线一样飞速的向后拉。一点一点的雨水,就变成了一根一根的水线,密密麻麻的糊在玻璃上,叫你看不清雨点,也分不清水线。
经过高原雷暴区洗礼的刘晓强,看着不打雷也不闪电的雨水,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想起雷暴的威力,就让他不寒而栗,心有余悸••••••
下过雨的地面汽车不好跑,不是车轮打滑,就是侧滑掉沟,就连刹车都不起作用,这些对刘晓强来说是了解地。可下雨的天空对飞机来说,又有什么影响和困难呢?
不懂行情的刘晓强,又对雨天飞行的飞机提心吊胆起来。这可怎么好?干着急不出汗,干操心使不上力,可他还是干操着闲心。想看看外面景色的心情,又被挤的没有位置了,剩下的除了瞎操心,还是瞎操心,不担心也由不得他自己。
与时间赛跑,与雨水赛跑的飞机,又听到飞行员叫唤没油了,又把刘晓强的心弦绷得紧紧地,让他坐立难安。心想,这么大的雨里面怎么给飞机加油?不该他担心的又担心起来了。
飞机的一切动作是严谨有序地,作为一个坐飞机的人要操飞机的心,不是隔靴搔痒多余吗?可这多余的担心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除非是降落到地面,才能不起担忧。所以,刘晓强从飞机上下来后,用脚在地面上跺了跺。其实是把对飞机多余的担忧抖落在地,告诉自己已经站在了地球上,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翻来覆去的折腾,把一个精力旺盛的他折磨的精疲力竭,再加上王倩的话,不知道是真是假,吓的他魂飞魄散,没有了一点气力。所以,他怎么也跑不过王倩。
一直拖着刘晓强奔跑的王倩,看着大口喘气,一脸虚汗他就说道:
“一趟高原怎么把你变成老头子了?跑不动不说,怎么连气喘不上来?你这是怎么了?身体没什么毛病吧?咦――还有迎*泪的毛病,总是眼泪汪汪地?”刘晓强看了王倩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王倩得不到回答,又说道:
“你的队长很牛呀,多大得个官?还用直升飞机往这里送?你也跟上沾光坐了一回飞机,真让人想不到。”刘晓强终于忍不住说道:
“他是我们车队的队长,二一八车队的队长羽虎佳,没听说过吗?他是英雄,是开天辟地以来,第一个踏进荒蛮无人区的队长,难道坐个飞机还不应该吗?就是有比这更过分的待遇也不过分。”王倩一听,突然停住脚步,吃惊的说道:
“二一八车队?这个重伤员就是队长?你也是二一八车队地?”刘晓强被问的雾里雾中,就奇怪的问道:
“你知道我们车队?”王倩兴奋的说道:
“全军区的军人都知道,都在学习你们的英雄事迹哩,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牛啊老大,几天不见,你也成了英雄了,成了我们学习的榜样,不简单,你队长英雄了得,给我再说说。”刘晓强一听,王倩不仅知道车队,还知道羽队长,心里一阵激动。可眼下是火烧眉毛的时刻,就不耐烦的说道:
“给你说这些没用,你也不明白,等有机会我再给你讲他的英雄事迹,会让你感动的流下眼泪地。不说了,赶紧走,去晚了,要是把队长的腿锯下来可就什么都完了。今天我的腿是怎么了?轻飘飘的使不上劲,等一会如果有什么不测,你可要保证帮助我。唔――这里还有没有我们的同学朋友?你去把他们都给我叫来,万一有什么事,没人可不行。”王倩一听高兴的说道:
“还有七八个呢,都是咱们军区大院的,我一会儿去招呼一声,他们都会来地。自从你走后,大家都常常念叨你,没想到你回来的这么风光,真给我们军区大院的这般”坏分子”挣脸,能坐飞机的人可不多。”刘晓强看着王倩羡慕的脸说:
“我坐飞机是执行任务,可没有你想的那么风光。你去把他们叫来后,就在手术室外边等着,别乱来。要是惹出麻烦,我队长可绕不了我。” “啊哈――”王倩吃惊的说道: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看样子你现在是‘改邪归正’了,都有你怕的人了?不简单,有进步,孺子可教也。” “说啥呢?”刘晓强无奈的说道:
“你就别损了,快到了没有?咋这么远啊?”王倩转身指着前面的楼说:
“到了,上楼一拐弯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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