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新年的夜晚格外的黑暗,就连月光也像是被漆成了墨色一样,完全的融入了这深沉无边的夜色中。
作为庞大帝国的皇子之一,康尼格有着公开的住所――豪华的皇家专用宫殿。但就像许多贵族一样,他同样拥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住处,这些地方当然不仅仅是用于休息或者和情人幽会,还适合用于秘密商讨那些不能见光的阴谋,比如这一晚与“原罪审判者”的密谈。
“你们……现在呆在伊斯特洛的只有你们三个人吗?”康尼格看着眼前的一男二女,低声问道。
“还有一个同伴,不过时机不到她是不会露面的。”斯坦尼克回答。
“而且,我们之中可能帮的上你的只有贵为领主的‘嫉妒’。不过,即便只是得到‘嫉妒’一个人的支持,在争夺皇位的天平上也算是一个不轻的砝码了,不是吗?”弗洛妮反问道。
“……”康尼格暗暗心惊。直到此刻,他依然无法把面前看似天真可爱的小女孩和恶名昭著的“原罪”组织成员联系到一起去。可这小女孩并不只是个花瓶,她对形势的判断很准确,几乎每个观点都让人难以反驳。回忆起在格兰伯爵府花坛边初见的青涩模样,康尼格不得不感慨弗洛妮精湛的演技。
几人走进前面这间看似很平凡的小屋里,正在等候的女仆恭敬地奉上咖啡。
“谢谢,姐姐您先下去吧,这里由我来服侍就好了!”弗洛妮恭敬地向女仆行礼并接过咖啡。
这个时候还要演戏,格莱迪丝是不是过于谨慎了?康尼格不解地看着弗洛妮,但还是对着那位女仆点头示意。
女仆没说什么,转过身体慢慢退了出去,在她即将走出门口时……
“领主大人,在您和殿下商谈对付安东尼的办法之前,先喝口咖啡提提神吧!”弗洛妮看似乖巧地把咖啡端到若有所思的斯坦尼克面前说。
“唔,好。”斯坦尼克很配合地没多说什么。
女仆走出房间随手关上了门。而弗洛妮,则冷冷地紧盯着关闭的门。
房间里的四个人很默契的维持着安静,直到弗洛妮冷笑着抖起手腕。
苍白的骨质利矛无声射出,射穿了紧闭的木门,以及紧贴在门后那人的喉咙。准确的控制,彻底封住了偷听者发出最后一声惨叫的机会。
“好了,我们现在可以开始讨论了。”弗洛妮说着伸指一弹,施放出隔音结界。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格…贪婪小姐?”康尼格忍不住问。
“伪装得多了,总会试着思考怎么装才能装得更像,什么时候容易露出破绽,也会思考别人在伪装的时候,会在哪些情况下露出什么样的破绽。比如――那个女仆在一开始见到你们两个有权有势的大人物悄悄来这里秘会时候,表现出了相比于普通下人不应有的的惊讶和关切。当然,这个时候还仅仅是让人怀疑。所以我故意提起安东尼来试探她。她虽然努力装出无动于衷的样子,但身体微弱的颤抖还是出卖了她的内心。而在她躲在门外偷听的时候,我大概可以确认她的身份了!”弗洛妮淡淡地说。“另外,格莱迪丝只是我的化名,在这里,你就直呼我‘贪婪’好了!”
接下来的讨论简短而高效,在如何在皇位争夺中争取到更为有利的位置这个问题上,众人的意见几乎完全一致。
“需要让康尼格殿下立下功劳,来显示出超人一等的才能,同时打压安东尼,最好是在他正在执行的任务中作梗,让他无法顺利的完成!”斯坦尼克说。“至于如何让安东尼丢丑,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我猜,你早就把整个计划都考虑好了吧,嫉妒?快点说吧!”弗洛妮笑着说。
“嗯,据我所知,安东尼近期协同负责守卫皇宫的安全,而具体管辖的区域,是皇家图书馆!”
“简单来说,我们只要突袭图书馆,再顺手带走几本重要的书籍,就可以让可怜的安东尼殿下颜面扫地了,是吗?”
“看来有你在,就不需要我花费太多的口水来说明了呢!没错,就是这样!另外……”斯坦尼克转头对康尼格缓缓的说。“我们在收集梅拉?布里奇的手稿,相信你也有所耳闻。”
“嗯,那份手稿就被存放在图书馆的最顶层……”说着,康尼格突然沉默了。
“你在担心那份手稿隐藏着某些秘密,而我们获取那个秘密之后会做出某些难以预料的事情吗?”弗洛妮问。
看到康尼格沉吟着没有回答,斯坦尼克插进来说:“这本来就是一场交易――我们希望是双赢的交易!事实上你不必付出什么,却能得到我们的支持,得到更多继承皇帝位置的机会。一边是无上的权力,一边是虚无缥缈的记载,你会舍弃哪一边呢?”
犹豫了片刻,康尼格终于下定了决心。
“无论怎么看,你们的计划对我都是有利无弊的,你们主动送上门的支持,我没有拒绝的道理!一切都按你们的计划办吧!”
事已至此,如果康尼格拒绝,那么将有可能把神秘而强大的“原罪”推向安东尼一边,而这当然是康尼格不愿看到的结果。多一个可能的盟友,总比多一个深不可测的敌人好,这是毋庸置疑的。
“在计划付诸行动之前,我们还需要了解一下皇家图书馆的防卫布置,那么,行动就初步定在后天夜里吧!”斯坦尼克说。
“计划的第一步行动已经决定了啊。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吧,康尼格殿下!”直到此刻依旧是一身女仆装扮的弗洛妮优雅的坐在椅子上,举起咖啡杯抿了一口。
“嗯,虽然还没见识过你们的真正实力,但只是和你们三个人在这短短的不到一小时的交谈,就足以让我惊叹了……”康尼格站起身搓了搓手,心情复杂地说。“后天夜里吗……时间很紧,我们要尽快展开调查行动了!”
众人互相道别之后,弗洛妮没有直接回汉萨姆王国的秘巢,而是径直找到了还在监督巡逻的特尔斯。
“特尔斯,带我去地牢!”弗洛妮直截了当地说。
“你要去见谁,那个汉萨姆刺客?”特尔斯小心地确认。
“你应该很清楚关押他的地点吧,带我去!今晚我会把薇薇安叫出来陪着你!”
“好吧,但你得冷静点,他可能快要死了。”特尔斯叹了口气。
“是吗……那就别磨蹭了,走吧!”
在特尔斯的引领下,弗洛妮很快找到了关押赫伦的牢房。
肮脏而泛着腐臭味道的牢房里,奄奄一息的赫伦正安静的躺在腐烂发霉的干草上,一动不动。曾一度喝下狂暴药剂而极度膨胀的身体,此刻完全萎缩下来,像泄了气的皮球,或者说,一具没有骨头支撑的皮囊,只是依稀还能看出人形。接近崩溃的**上布满长短不一的切口,大多是被普拉格特最后那一连串华丽的剑气风暴造成的。暗红色的血水还在慢慢渗出,混合着之前已近干涸的血液,显现出一种病态的深红色,看上去有一种触目惊心的痛楚。
“你还要救他出来吗?”特尔斯小声问道。
“嗯,无论如何,我都想救他出来。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做一具假的尸体放在这里代替他……你先去把守卫支走吧!”
“好的。”特尔斯什么也没有没有多问,只是识趣的走开了。
“赫伦,我来救你了!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弗洛妮轻轻迈步走进牢房。
赫伦显然听到了,他艰难的抬起头,用难以辨认的沙哑声音问道:“是…你……吗……”
“是我……别费力说话了,先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不…用…了,已经…不用……白费…力…气……”赫伦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但似乎每一个字都说得很艰难,甚至连不成通顺的句子。
弗洛妮没有答话,而是俯身抚摸着赫伦伤痕累累,血肉模糊的身体。
赫伦的骨头,已经全碎了……血管经络,数不清断裂了多少根……曾经结实的肌肉,现在就像一滩烂泥,完全无法承受力量……
濒临毁灭的身体状态,在阐述着残酷的现实:赫伦,已经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了,此刻还能活着,本身就已经接近一个奇迹了……当然弗洛妮什么也没有说。
“你…不是她……”赫伦还在低声呻吟着,尽管他的语音已经模糊难辨了,但似乎直到此刻,他才想通了某些事情。
“你看出来了啊,我的确不是你记忆中那个善良可爱的弗洛妮,呃,其实我本来就不是。真正的弗洛妮,早在6年前就死了,在那个美丽的山谷里……”
“是吗……我…累…了……”赫伦似乎是确认完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一样,全身都放松下来,慢慢闭上了眼睛。那几乎已经无法辨认的脸上,之前痛苦的表情竟然在那一瞬间完全消失了,没有欣喜,没有愤怒,没有哀伤,没有欢乐。
“好好的休息吧,当梦醒来的时候,也许你将会看到弗洛妮,她正在微笑着等你,在那无尽的欢乐之地,没有忧伤和痛苦的天堂!去吧……”柔美的声音如虔诚祈祷者高唱的礼赞,引导迷途的人们追寻幸福的极乐世界。
洁白的骨质镰刀无声的穿透胸腔,如此迅速,如此短暂,那一瞬快得似乎足以让人忘却痛苦。
“谢……谢……你……”那是他一生中所说的最后三个字,非常吃力,却带着安详的笑意,就像一生的心愿都被满足,再也没有任何遗憾一样。
赫伦,或许我没办法让你复原重生,但我可以用秘法把你转化成死亡骑士,以另一种形式重生,甚至是永生。但是,我决不会那样做!我知道,你一定不希望死亡之后还有被奴役,即使主人是我……
你明知道成功的机会很渺茫,却还是毅然选择了几乎必死的道路……你对汉萨姆的忠诚,换来了什么呢?
弗洛妮造出了假尸体,把赫伦的尸身收进空间戒指。
“父亲,妹妹,赫伦……我一直在被剥夺,却一直都只能做懦夫呢!不过,我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你们等着吧,我一定会给你们报仇的!而首先,我会先给你们献上一份祭品,无论背负怎样的恶名也好!”弗洛妮不怒反笑,那是如此甜美的微笑,伴随着这激昂的誓言,只是,那寒意更胜严冬的眼神中,射出的光芒如刀锋般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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