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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谦卑俯伏到神的面前认罪是第一步。‘忧伤痛悔的心,神必不会轻看’。很难想象,如果我没有经历两年前的那些惨痛,又会不会在今生就绝望到愿意信主的地步……我心里刚强的时候,就很庆幸自己有生之年认识了主;要是软弱的时候,我就会向主抱怨:为何要让我信主前后的经历如此地不堪回首?为什么别的很多弟兄姐妹都是在一种很平静的生活状态中蒙恩的,而我却要亲自面对自己那双好像沾染了别人的鲜血的手?”
“你的罪被赦免了……如果还因为那些被赦免了的罪而痛苦,那并不是谦卑,反倒是骄傲了,你同意我的话吗?”她对他微微一笑。
“我同意……”他不好意思地低了一下头。“人的罪性啊!过分看重自己的罪,就是自以为义,因为好像是轻看了耶稣的宝血对人身上的罪的遮盖……看起来,我以前的信心是没有根基的,所以小得可怜……在心思意念上并没有真正以上帝
为中心。保罗要我们总要查验自己是不是有真实的信心。在没有试验的时候,一切顺自己的心的时候,信仰就好像是全然喜乐的美事,一旦挫折接踵而至了,不理解上帝的作为了,信心如何就被显形了……真是惭愧,求上帝怜悯我小信吧!”
“谁也不敢说自己信心有多大了,可以经受住任何的试验和试炼了……我们今生的份是要忍耐到底,即使在觉得忍无可忍的时候,也只能去求上帝帮助,求?开一条路给我们,让我们能够不至于跌倒了或背弃?……”她说。
“上帝也是怜悯我,这次才给我开路的吧……”他有些出神地说。
“你……”
“很惭愧……”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讲起了自己这段时间的内心感受,“我有近半年的时间,对上帝很‘失望’,我总感觉?不按常理出牌。我也愿意自己学着去完全信靠?,包括生活上的小事,可是每次我一伸手,总感觉自己所抓到的就是一把空气,我抓不到上帝的手……但是圣经又提醒我,你必须信靠上帝,否则,你死路一条……可是为什么在我愿意信靠?的时候,?却不给我一个友好的回应,反倒感觉自己被丢弃了――这是我前段时间的感受吧,不过,现在好些了……我这次回C大来,其实都不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事,”他红着脸说,“我就是想让自己遇到点什么事,否则,我感到自己再也走不下去了……其实,我的生活处境在其他人看来也并不是多大的困境,更谈不上绝路,但是我的内心却十分痛苦――但这痛苦并不是由我所遭遇的那些困境和挫折所带来的,而是神让我从这些遭遇之中感觉到自己被遗弃了……我并不是在抱怨我所经历的那些艰难,我只是想让上帝告诉我,?一直在我身边,?会与我同在,?要赐给我勇气去面对我所面临的一切……如果我感觉不到?爱我,我摔一跤就可能站不起来,如果我感觉得到?爱我,即使?要我去死,我也可以欢欢喜喜地去……”
“想想《约伯记》吧!你也不要因为某个祷告没有蒙上帝的垂听,就觉得上帝不与你同在了……主耶稣在临死之前,也是极其痛苦的。?的痛苦也不仅仅在于肉身的痛苦,而在于?好像从灵里和上帝断绝了关系,所以才呼求天父说,‘我的神,我的神,为什么离弃我?’也许,每一个信徒都要经受这样信心的考验吧――对于那些已经信了不久就死去的人,反倒是轻松了,比如那个和耶稣同钉十字架的强盗,比如……”这时,她想到的是自己的季林。“对于还苟活于世的我们,就得经受各种各样的信心的试验,还要面临跌倒的危险……但是,上帝总会开路的,对于真信徒,?会保守到底的……”
“我可真是有罪的,竟然想去试探神,可是神还是怜悯了我,让我去看到别人的需要――我因为你同学,又见到了你,我感觉这是神的安排……”那时,他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若有深意地望着她。
“我们都回去了吗?”她悄然抹去自己眼角的泪,便低了头。“我也想不到还能见到你……”
“好吧……”他点点头,便缓步走在了她的前面。彼此都沉默下来,直到走出教堂门口的时候,他才再放慢了脚步,和她并排走在一起。
“你暂时不走了吧?”她先开口问他。
“还没有做好决定……”他心里不觉一紧。“也要看吴东的状况了……我倒也不急……”
“你从心里饶恕我了吗?”她突然停下来,面向他,认真地等待他回答的样子。
“这是从何说起呢?”他故作迷惑的样子,心里却还是想起了自己之前收到的那一条短信:“我看见你就厌烦!你离我远一点!”
“主要是两年前的那些事情吧……那时我可能给你造成过一些困扰――你总说我自信,其实我不是自信,是自我、骄傲……一个不自信的人也很可能表现得很骄傲、对人也没有足够的尊重,说起来都是丢脸的事情……”她低着眼,有些难堪的样子。“有时候我就是故意那样的……在清水湖的那几次,你对我生气都是应该的……”
“在风雨广场那次,我们讨论了到底要不要宽恕卡尔的问题……”他对她如此坦白的话语感到有些发窘,所以有意想转移谈话的焦点。
“嗯……”她淡淡地应他一声,又开始往前漫步走了。
“其实我心里并没有确切答案:我总是觉得,无论宽不宽恕卡尔都可以理解……不过,如果要说卡尔应该被宽恕,我又有一点不踏实的感觉……” 他也漫步跟着她。
“在一个不相信上帝存在的世界,人会预先假设人的生命却是结束于肉身死亡。那么,他们就无法想象宽恕一个忏悔的杀人犯可以接受的……”她也配合着谈起这个话题。“因为看起来,那些受害者的苦难和血泪是无法弥补的。宽恕一个犯下滔天罪孽的人,这对不信上帝的人来说是难以想象的。但是对于已经信了神的我们来说,我们的视角是把生命延展到未来,又把生命的主权交给上帝。那么,对待卡尔这样的人,即使他之前真是罪大恶极,假如他也接受上帝的救恩,他也被上帝赦免了,上帝的信徒当然也可以去尝试宽恕那个被上帝赦免的人。但是,如果卡尔的灵魂最终没有被上帝拯救,无论别人宽不宽恕他,都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对于那些是否需要宽恕别人的来说,宽恕不宽恕,也只是一个影响到他们心理感受方面的问题,而不是一个道德问题。总之,我觉得,如果不把威森塔尔的问题放到神学领域去思考,基本上也是找不到答案,也没有什么意义……”
“你说的很有道理……”他虽然也像在专心听她的话,可是心里却始终有一个结,致使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她看到他的神色不太明朗的样子,便若有深意地提醒他什么。他却难过地觉得她的语气似乎是在暗示他,以后他们不会再有这种说话的机会一样。
“我也想问一下,我以前有没有需要你饶恕我的地方?”他的神色和语气都有些不自然。“如果有,我也要请求你的饶恕……”
“你很好……”她有些惊讶地望着他,似乎有什么不解的地方。彼此都尴尬地停顿了半晌,她才若有所指地说:“这段时间,又在C大看见你,我其实挺高兴的……”
“真的吗?我不胜荣幸……”他故作客气地说。
“有时候,我就是因为目光没有专注在主那里,以至太软弱……可能也给了你一种不好的印象……”
“我们都不要太固守以前了吧,你刚才不是说,对于基督徒来说,忘不了自己过去的不好,那是骄傲,不是谦卑吗?”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眼神变得明亮起来。“因为旧事已过,都变成新的了,我们最要紧的是,是努力去做一个新造的人……”
“嗯……”她含泪对着他点头,就默然继续往前行了。他跟在她后面,心里却不由得想:自己需要弄清楚教堂各种聚会的具体时间,到时候要争取和她一起去聚会敬拜。虽然未来的一切看起来都是不明朗的,可是因为他们都信仰上帝,又都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交在神的手中,他又有什么好患得患失的呢?这样想的时候,他的心好像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释放,整个人也因为一种强烈的信心和盼望而完全轻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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