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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出皎兮》绝色倾城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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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之前,我来到城门口,看见寇军已将全城封锁。城墙上放哨的士兵,来来回回,戒备森严,城门下巡夜的军队,一列列全副武装,训练有素。整座城池守备固若金汤。

我看见要出城须经过严格搜检,唯恐暴露身份,斟酌再三,只得又折回城中去。

漫步走在长安市上,想起帝京的繁华,从前到处都是车水马龙、纸醉金迷的场景,彩衣巷中各处侯门相府中,昼夜弦歌不辍,市井民间更是斗鸡走马选色征歌,奢华浪漫。

昔日繁华的灞桥两岸,五侯炙手可热、翻云覆雨,八王权倾朝野、飞扬跋扈,而今也都乖乖向寇氏俯首称臣,唯一不肯臣服乱贼的平阳侯,却遭车裂之刑,满门血流成河。

走过茫茫人海,看着这座依稀熟悉的城市,再也不属于我,心中一阵空落。

忽有一列军队从街上浩浩荡荡而过,人海中潮水般让开一条道路,我被挤到路的一边,看着人群中一双双惶恐的眼神,直到大军已经走远,方听见有人小声说城中出事了。

一路走来,大街上人心惶惶,都在小声议论着什么。

在一家名叫“万家灯火”的客栈门前,我看见一群人正围在街头,对着墙上的画像指指点点,不由得好奇,走近了一看,大吃一惊,竟是全城搜捕凤栖梧的文书。

难道凤栖梧来了长安?他还没有死吗?莫非他知道我在这里,是专程来救我的?

大明宫殇之夜,一幕幕重又浮现眼前,我猛然想起一抹嫣红――

那一夜,从星海中一闪而过的嫣红,如梦似幻,我至今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客栈楼上临窗的房间里,一弯新月透过纱窗照着镜子里我那张久违的脸,虽经过了国殇和离乱,依然温润如玉的容颜,只见娥眉淡扫,眸眼清澈,额上“梅妆”清晰可辨。

说到这“梅妆”,并非生来就有。

在我五岁那年,一日于梅树下酣睡,风轻花落,有一瓣梅花落在额上,醒后拂去,竟留下永恒的梅痕。天下少女纷纷效仿,以胭脂抹额,谓之“梅妆”,流行一时。

我对着镜子换上浅碧色香云纱长袍,内衬着雪白色绸衫,头上用一根白玉簪束冠。

天下都以为舞阳公主已死,我不如将错就错,从此便可隐姓埋名,浪迹江湖。

我把手中折扇轻轻展开,嫣然一笑,望着镜子里的翩翩美少年,心说从今往后,世上再没有颛顼舞阳,再没有东兴王庭的长公主,有的只是眼前的绿衣公子――木叶汐。

据后来史料记载,舞阳公主死后三天,倾城哀悼,寇英宗于长安登基之后,专门为公主举办了一场豪华的葬礼,下令天下臣民披麻戴孝,为公主送行,没过多久,又追封公主为天靖王后。

世人都说,寇帝虽是窃国之贼,对公主却弥见真心。

正史上对于舞阳公主的记载只有寥寥数笔:时东兴大势已去,寇氏拥兵自重,后于骊山起兵,血染宫廷,火烧大明宫,公主在战乱中不慎落井,溺水而终。

当时比较有见识的文人,纷纷对这段被载入史册的文字提出了质疑。

一些士大夫认为,凭舞阳公主的个性,定是宁死不肯遭受乱贼侮辱,才投井自杀的。然而大明宫被付之一炬,一切都已经化为乌有,东兴王朝留给后世的只有无穷的猜测。

舞阳公主的美丽犹如昙花一现,给东兴末年灰色的时空里画上了绚烂的一笔。

当然,后世人已不再追究公主的死因,他们唯一记住的就是公主的美丽,和那朵古往今来独一无二的“梅妆”。

舞阳公主,人称历史上最美丽的公主,绿衣擅舞,死于末世。

不知又过了多少年,舞阳公主额上那朵小小的梅花,依然凄美得让人疯狂。后代的文人爱极了这个故事,诗词里不断重现这个情境――

“梅花皎月,几番曾照我?犹记深宫旧事,那人酣睡里,嫣红飞近蛾绿。可恨东风,不管盈盈,却教一片随云去,梦初醒、重觅幽香,已片片吹尽,何年又见疏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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