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骡车自北朝南滚滚而来,车上坐着一个老翁,悠哉地闭着一双昏目,手中的皮鞭轻轻垂在车上,正载着满车碧绿晶莹的莴苣,从我们旁边经过,人似乎已经睡着。
白衣少年一把扯住我,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双目精光闪烁,望着那一辆骡车,忽然拍着我的肩膀,说道:“我说咱俩先别吵,等逃命以后再作计较,好不好?”
我眼角一斜,侧目瞪着他一眼,心说好像是我要争吵似的,“一个巴掌拍不响,说得你好像深明大义一样,我好像无理取闹似的,难道我很不讲理吗?”
他叹了口气说道:“我没说你不讲理!好了好了,不跟你吵了,还是先逃命要紧!”
“怎么逃命?”我皱着眉望着他,只见他双目打量着我的衣衫,如有所思地一笑,然后用手指了指前面的骡车,笑着说,“你要是蹲在里面不正像一颗最大的莴苣吗?”
“去你的!”
我趁着老翁昏昏欲睡之际,翻身爬上了骡车,那老翁丝毫没有察觉。
白衣少年跟着车子来到我旁边,殷勤地从车上拣了几颗大莴苣,胡乱地盖到我头发上,低声说道:“这样才安全,就算到了城门口,有人搜查起来,也不会发现你了。”
我仰面朝天躺在碧绿的莴苣中,只露出两只眼睛和两个鼻孔出气,问道:“那你呢?”
“放心好了。”他笑了笑,又道:“我自有妙计。”说完一猫腰就不见了踪影。
这小子八成是钻到车底下去了――
我一边想着突然听见前面一声咳嗽,是那老翁睡醒了,车依然在前行,老翁用鞭子抽赶了几下骡子,车子开始加速,耳畔只剩下滚滚的轱辘声。
骡车很快出了城,朝着山下奔驰而去。
我听见那老翁一边赶车,一边哼哼唧唧唱起了歌,侧着耳朵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一句歌词,越是如此越觉得心里没底,无聊至极,一斜眼天边已是残阳如血。
山下古道上,晚风轻拂绿草,天边暮色四合,骡车碾过青草疾驰如奔。
我坐在车里颠簸得厉害,心想反正已经出了长安城,甩掉了御林兵,没必要再留在车上跟着这群莴苣受罪了。
当我正准备要下车时,才发现要想下车几乎是不可能了。
我两手扶着车子的边缘,惊恐地望着路旁一闪而过的碧草,才知道原来骡车也可以跑这么快!
终于体会到上车容易下车难,此时此刻,我已经发觉上当了――
坐在前面驾车的人,正猛力挥着手中皮鞭,驱赶着骡车飞速前行,那背影、身形分明是个猿臂熊腰的年轻人,哪里还见方才那个老态龙钟的老翁?
难道是我刚才逃命太急看花了眼,还是这从头到尾本就是一个陷阱?
直觉告诉我,我已经被某种隐形的力量控制着,朝着一个未知的方向驶去。
难道是她?那个女扮男装的家伙!
这个念头在我的脑海一闪,很快就过去了,我立刻否定了刚才的判断,因为我突然发现她就躺在我身边,碧绿的莴苣中,一双翦水双瞳正眨也不眨望着我。
她一动不动地躺在骡车里,我竟不知她是何时上的车?
“喂,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我们好像上当了,你知不知道?”我着急地推她一把,她却依然动也不动,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神告诉我,她的身体早已经不由自主。
我抬眼望着前面那个灰色的背影,怒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那人没有回头,声音冷冷地答道:“我要的人不是你,你可以走了。”
我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但见碧草连天一望无际,耳畔风声呼呼,大声道:“你不停车我怎么下去啊?莫非你想摔死我啊?”
“你死不死都与我没关系,”那人冷声又道:“只要抓了蒋大小姐,我就可以回去邀功领赏了。”
“蒋大小姐?”
“不错,你身边这位白衣少年,其实就是武林中人见人爱,外号‘赛天仙’的蒋羽姗蒋大小姐。”
“蒋羽姗?”
我瞪着眼吃惊地望着那少女,她的眼睛却瞪得比我还大,仿佛已经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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