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鸣山庄,天下第一庄,因地势险峻,景象奇伟而着称,位天下诸山庄之首。
山庄位于高山之上,东西各有两座山峰紧紧将其夹于当中,两处山峰高耸云天,雄峻矗立天地间,各自毗邻山庄的两处侧面山体俱都刀削斧凿般垂直而立,仿若被鬼斧神工刻意竖劈了一斧,切面光滑平整,形成一处笔直峭壁,那一斧及至半山腰处随即收手,而后横向又削一斧,与两处山峰衔接处凿出一处阔大平台,这处平台将两座山峰连接一起,半山腰的这处天然平台恰好为庄园所设,庄园则其地利,天降与此险峻奇绝之处,浑然天成,蔚为奇观,真乃天工开物,造化弄人,天意注定其气势必冠绝天下,领袖群伦。
山庄坐落庞大山体其间,远而观之便如山中一石,林中一木,显得十分矮小,夹于两处刀削峭壁之间却纵深数千丈有余,两处峭壁如同两排利刃垂插两侧,内间形成一处风洞,地高峰峻,山风从山庄前方吹贯后方,天外来风,风势自强劲凌厉,庄园上方常年呼啸作响,因故名曰风鸣山庄。
山庄依山而建,不仅有此山峻风啸奇观,而内中风景奇异隽美亦然甲天下之山庄。山庄居山峰腰处,地势之高普天下再无出其右者,一道宽大石级如纽带蜿蜒环绕山体,抵达庄园即见各色飞檐楼阁颇为气派,亭台楼阁鳞次栉比,层出不穷向深处延展而去,脚下石板铺就的路道不时会冒出纤纤山泉细流,泉水流淌叮咚,当此秋高气爽之日,入耳清爽灵透,乐趣盎然。园内巨石嶙峋,大小不一,形状奇特,散立四处,更添石雅之趣,巨石边丛生松柏诸般奇异山草花木,花木或点缀在假山花园中,或围绕在楼阁亭台边,巨石花草亭台错落有致,疏密有序,相映成趣。庄园后方千丈高峭壁上挂有一条飞瀑极是养眼,飞瀑如白练凭空垂下,飞溅轰鸣,与风声争鸣,风声阵阵呼啸,时而停歇时而狂啸,飞瀑却持续历声泄鸣,飞瀑啸风混为一体在层叠群峰衬托之下便如千军万马奔腾涌动,颇具浩大声势。凤鸣山庄奇山奇景奇情,世人都以一睹其奇观为幸。
晨曦初现,大路上行着一队人马,一行十三骑高头大马,当中一辆双驾大马车,马队里除了一位白衣公子和一位老者俱都是面貌奇异的汉子,这行人正是龚仇众人,一行人经过一夜马不停蹄的奔波,脸色俱有疲惫之态。
白衣公子龚仇端坐马上面带愧色,对身边清瘦老者道:“一连两天快马加鞭赶路,没让大家睡上一个安稳觉,昨夜本想留宿客栈好好歇息一下,没想遇上一帮好事之人,逼得咱们半夜三更出走,连夜奔波劳累,实是委屈诸位好汉了!”
清瘦老者回首眼望身后众好汉,见众人面色蔫黄,形容憔悴,确是有些疲惫之态,便道:“诸位好汉虽是疲惫,但都尽职尽责毫无怨言,这都归于主人持客有道,为人豪爽仗义,待人亲如兄弟,诸位好汉自然任劳任怨,情愿抛洒热血追随主人!”
龚仇道:“诸位好汉俱都是江湖上声名显赫的大英雄,承蒙看得起我龚仇一介凡夫,能与诸位英雄共事实在是我的荣幸。这一路的辛苦自当铭记在心,事成之日定不能亏待诸位!”
说罢又随口问道:“老丈!你说昨晚那万新天一帮人真得会去客栈滋事不成?”
清瘦老者道:“听闻那万新天为人阴诈,肚量极小,点滴之事睚眦必报,此人不可不防。还有那几个年轻人,年少气盛,逞强争胜,铁同既然出口得罪与那唐姓公子,昨晚见他脸色恼恨,心中必然憋不下一口气,难说他们不会半夜前来客栈寻仇报复!”
昨夜在不赔客栈里发生了两出不快之事后,为了马车的安全,在老者的建议下龚仇众人连夜动身悄悄潜出客栈,一夜奔走,一路上不曾休息片刻,至此天朦朦亮之时众人已是走了不少路途。
龚仇虽不觉得昨晚万新天一帮人会为一点小摩擦夜里前来客栈寻仇,但为安全考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连夜出走即能避免节外生枝的麻烦事,未必不是好事。此时行在路上天色已亮,心感轻快,就和老者攀谈起来。听了老者的说话,这便笑道:“老丈考虑事情心细周详,不管怎样,凡事早作准备防患于未然总是不错的,想必那万新天两帮人昨夜在客栈里扑了空,得知咱们半夜潜走,定然气得肚皮发胀了!”
老者面色微笑,又道:“就算昨夜万新天他们不来客栈行事,今日一早也说不准会守候在客栈外面滋扰肇事,在这洛阳地界上万新天这只吃人的老虎可不是好惹的,夜长梦多,为了大师的安全,还是尽早离开此是非之地为好。况且料想燕东十八寨的人也已在追赶咱们的路上了,早些动身就能甩开这些麻烦之人,既然要走,晚走不如早走,大家就辛苦一点吧!”
龚仇应声道:“正是!”端坐马上,回身远眺大路后方,身后走过的道路一头向洛阳方向延伸远去,一眼不见尽头。
远眺片刻,略带忧丝道:“不知空智三位师傅此时是否已至洛阳城,还望他们早日抵达少林向悬冥大师报上平安!”
老者道:“空智三位师傅脚程极快,定会比我们预期的还要快些返回少林,主人不必担心!”
龚仇宽心,看了一会,回转身子,面向前方大路,道:“咱们为避那黄新天,绕洛阳远行,这路途又要耽搁两天了,无奈何!这就继续赶路吧,前方即是风鸣山庄,看来老天有意安排咱们先至山庄后达少林,既然如此,就先去那风鸣山庄一游罢!”
从此处到少林,走洛阳是最近路途,众人本想取道洛阳去少林,但那洛阳城是万新天的地界,洛虎帮爪牙遍布洛阳各地,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只好改走另条道路,这条道路绕洛阳而至少林,路途却多出两天时间,但巧经过风鸣山庄,这风鸣山庄看来也是龚仇要去的地方,他本想先至少林办完要事后再访山庄,今日事出有因,既然经由山庄,马到山前,怎能不上山一游?
风鸣山庄离此还是甚远,尚有几十里路程,众人强作精神纵马前行,行至近正午时刻,天色郎明,太阳当空高悬,晴空一片白云,远处群山连绵不断,再行一刻就已看到前方巍峨高山之上,两座最高山峰如巨剑一般直插山上,山峰之间一处山庄坐落半山腰处,轮廓隐约可见。
行近山前,只见山脚下一条宽广的石级蜿蜒通向高山庄园,石级之上行人络绎不绝,纷纷涌向山庄而去。
一行人拥着马车驶近前来,龚仇勒马眼望山路上竞相奔走的人流,面无表情地道:“风鸣山庄名闻天下,庄园易主已有数年,这访客倒还是川流不息,好是热闹!”话语虽是赞美之词,其中却隐有讥讽之意。
身边老者亦道:“天下第一庄不仅奇景甲天下,历来以大开门厅豪爽待客,广交天下英豪为世人津津乐道,天下谁人不知洛阳城外有个热情好客的凤鸣山庄,慕名而来游访的自然不在少数。不过近年自从庄主易人,现任庄主柳太先制订了门规家章,这庄园却不是寻常人都能有幸进入的了,非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或是名门望族、达官贵族等有身份之人,要想跨进门槛半步都难如登天,风鸣山庄早已变得媚俗势力,抛离民心,名声大不如前了。那柳太先全不似前任庄主那么心胸宽广,大仁大义,更别谈毫爽好客,喜爱广结英豪了,在世间的口碑并不怎么好,山庄近年来观拜之人必是门可罗雀。今日出现如此多访客,倒是稀奇事!”老者对庄园似乎甚为了解,对庄园主人柳太先也是知晓一二,心无好感,便就冷冷自言道。
龚仇道:“一朝君皇一朝气象,规章都是人家定的,明君当政,自然国策有利于天下苍生,昏君当朝陈规陋制就不得人心。上至国朝如此,下至人间庄园也便是这个道理。今日既然路经此地,咱们就上山去拜访拜访那位柳庄主罢,一路上诸位英雄鞍马劳顿,顺便上山歇歇脚讨杯茶水喝!”
老者故作认真道:“要迈进这风鸣山庄门槛可不是件容易事,先要预先三天投递拜山贴才行,还需等候那柳庄主答复,如无至高身份地位,那柳庄主更不会瞧上一眼,咱们初来乍到,要想进去可有些难度呀!”
龚仇不以为然地笑道:“此行有铁前辈在,咱们就不需投甚么拜山贴了!幸甚!”
老者对视笑道:“铁英雄来此,那柳庄主敢不给个面子!”脸上浮现淡淡得意笑容。
二人说说笑笑,话语中互有默契,提起这铁英雄,均都面有自豪之色。此行风鸣山庄想来也是计划好的事。
龚仇呵笑一声,接着扭头身后,看向队伍里一位头戴斗笠仆从打扮的人。此人身材偏瘦,头戴宽边大笠,总是低着头,遮住了大半个脸膛,也看不清他的完整面孔。
龚仇对那斗笠客甚有敬意,温声请问道:“铁前辈!咱们本欲办完要事再来风鸣山庄一坐,不想今日却要提早一步上山了,实乃被迫无奈,逼上梁山呀!这便上山去,前辈意下如何?”
斗笠客即是所提起的铁英雄,他闻声提马驶近前来,微微咳嗽一声,那时抬起头,昂起面孔,一张完整的脸膛显露出来,只见他脸膛消瘦枯萎,面色蜡黄,似是生有大病未愈,额头皱纹横行,双目满含憔悴之色,本是个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可多年来的饱经沧桑,让他看上去却像个老至六七十岁的耄耋老人,年纪尚轻就已呈现老态龙钟之相,令人唏嘘不已。
斗笠客苍老的脸上总是带着凄伤之色,他来到龚仇身边,勒停马儿,就又伸手捂在口边轻咳一声,然后目光就向那山上庄园盯去,怔视良久方才喃喃道:“七年了,整整七年了……”
斗笠客低沉嗓音黯然神伤,就这么说着说着眼睛慢慢变红湿润,几滴眼泪涌出眼眶,流下泪痕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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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时,身后马队里蹿上一个黑脸大汉,正是“铁蒺藜”铁同,这铁同性子急粗,冲上前来就扯开喉咙嚷道:“大哥,咱们总算到家了,这就快点上去罢!这一路上口干舌燥,小弟可要先自上去痛痛快快喝上几口甘甜的山泉水!”
铁同见到庄园,倍感亲切,面带喜色,出口就大呼到家,听起来这庄园似乎就是他的家。也不知这风鸣山庄到底是何人之家?这边说着,扬起马蹄就要冲向山去。
斗笠客擦干眼泪,收起神伤之色,摇手示意他不要心急,回手指了指让他回到队伍里,铁同对这位斗笠客大哥言听计从,不再说话,乖乖掉转马头就又退了回去。
斗笠客面向龚仇道:“既然来了,咱们就上去走一遭罢!”
龚仇在旁静听他的回话,听他出口,便就点点头招呼众人向山上行去,斗笠客伸手压了压竹笠边沿重又遮住脸孔,便又退回身后队伍里,龚仇和老者会意,领首前行。
石级曲折悠长,一行人行走之中不时有形形色色造访山庄之客从身边经过,那些人俱都衣锦华丽,或背刀或提剑,气度各自不俗,三五成群结伴而行,皆是些武林人士。以风鸣山庄的新规,拜山者没有足够身份声望是进不了山庄半步的,可见这些访客必都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闻人枭雄。
却见一男一女两人走进龚仇身旁,当中年长的一位中年男子道:“今日柳庄主喜得龙凤胎百日大喜,大宴群豪,咱们接到帖子晚行一天,这就急急赶过来,还好路途上没有耽搁功夫,及时赶到!”
身边少妇是中年男子内人,闻听夫君说话便“嗯”了一声,道:“夫君,你看这前来贺喜的人还真不少哩,这柳庄主龙凤贵子百岁,可真够风光的!武林中能为子出此风头的,也就只有柳庄主一人了!”言语里颇有嘲讽之意。
中年男子听她话中有刺,立时环视四方,目光落到身边不远处骑马的龚仇身上,见有生人在场,连忙低声劝那少妇道:“不可在此说闲话!”
继而提高声音褒扬那柳庄主道:“这天下第一庄乃人间仙境,以咱们卑微身份能受邀前来一睹仙境已是幸事。那柳庄主可是当今武林盟主的堂弟,位高至尊,为人豪爽仗义,广结天下侠客,素来在武林中名望甚高,今日得子之喜各方武林英豪哪有不争先前来为他贺喜的!”
少妇领意,转口道:“是呀!天下只有一个风鸣山庄,能受柳庄主邀请前来赴宴那可是大大的荣幸!贱内生来没机会踏入山庄,今日前来,却是跟着夫君沾光了,定要好好游览一下这山庄美景吆!”
二人谨言慎行不再多说,说笑着携手向前行去。
龚仇端坐马上侧耳倾听二人说话,这才得晓事由眉目,原来今日是风鸣山庄柳庄主龙凤贵子百岁大喜,遍邀天下群豪前来山庄赴宴,实乃好事一桩,巧得是让自己遇上了。正自思忖间,突听身后铁同大啐一口,骂道:“这俩个趋炎附势的狗男女,明明那柳太先是个混账王八蛋,却要遛马奉承,替他说好话,甚么***位高至尊、豪爽仗义,纯粹拍***驴屁。这柳太先是个伪君子、卑鄙小人,心狠手辣的屠夫,生了两个兔崽子就这么显摆,老子咒他天打五雷轰、生孩子没屁眼……”
铁同方才亦是听到了两位夫妇说话,似是与那风鸣山庄庄主柳太先有着深仇大恨,夫妇二人一唱一和奉承那柳太先令他怒火冲天,心中万般气愤,气不打一处来,这就兜头破口大骂起来,斗笠客与他并马前行,见他不甚冷静,侧目瞪他一眼,喝令他收口。
铁同怒气未消,却不再说话,众人继续沿石级行去。
石级尽头,半山腰间,山庄尊容呈现众人面前:山庄面积极大,方圆八百丈有余;灰瓦红墙曲曲折折环绕其外,如同一条红鳞巨龙游动有威,头尾至两侧刀削峭壁处止歇,千仞峭壁由此化墙延伸远处将山庄深裹其中,山庄窝藏其间,幽静而深邃,神秘莫测;庄园内亭台楼阁飞檐如燕,飞高走低,层层叠叠,一眼望不尽边际,松柏巨石掩映之下若隐若现,更有朦胧之境;远处峭壁上一条飞瀑匹练而下,气势恢宏,煞为壮观。风鸣山庄世外奇景,真乃人间仙境。
庄园两面气派阔大的朱漆大门前立有两颗千年巨柏,巨柏高耸云天,深秋季节阔叶脱落,只剩那万千虬枝参差纠结直冲云天,狂风呼啸而过,顶端枝梢随风颤舞,立在地面远处就能闻听到那高空之中如鹤啾般的阵阵尖啸风声。
此时朱红大门向外大开,门前早已聚满了人,一位头戴玉冠,褐衫锦带的中年男子和几个家役装束的人站在门口恭迎访客。身穿褐色长衫之人正是风鸣山庄庄主柳太先,只见他临风而立,满面春色,整个人仿若沐浴在阳光温泉中,脸上笑靥绽放万般灿烂。这龙凤贵子大喜人生难有二回,他是欣喜异常,一清早就出门恭迎来客,这时门外贵客盈门,越聚越多,便就站在那儿忙不迭地拱手笑脸相迎。
众人驱马驶向山头,龚仇眼望朱门前忙着迎客的一位身着褐衫之人,勒下缰绳略一停顿,等待身后斗笠客走来身边,侧目询道:“前辈,大门前那位迎客的褐衫之人可就是风鸣山庄庄主柳太先?”
斗笠客仰首只瞄一眼,冷冷回道:“是他!”
龚仇道:“晚辈先去和这位柳庄主打声招呼,前辈且稍侯!”
斗笠客点点头,不做声,伸手把竹笠帽沿压下一截。
龚仇和老者翻身下马,向着朱红大门前走去,身后众人见二人走开,纷纷驻足不再前行。
龚仇与老者走近那柳太先身侧,龚仇双手一拱,开口就道:“恭喜柳庄主喜添龙凤贵子,在下前来道贺了!”
柳太先正在忙着招呼贵客,忽然听到有人在身旁搭话,便扭身望去,却见一位公子模样的陌生人立在面前,拱着手在向自己施礼,言态老朋友般热乎,于是上下将这白衣公子打量一番,不曾相识,皱皱眉头,疑道:“这位是……?”
龚仇花儿般笑道:“在下龚仇,久闻柳庄主大名,只恨无缘相见。今日恰巧途径贵地,听闻柳庄主龙凤贵子大喜,特地前来贺喜了!”
柳太先生性傲慢自负,为人极为势力,凡俗之人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但见这白衣公子龚仇气度不凡,不似寻常之人,再细细观量,见其身后不远处一纵剽悍人马夹着一辆豪华大马车驻立那儿,颇有威势,一时也摸不着这白衣公子来路,不便显耀,就略作一笑继续试探着问道:“这位公子何方贵人,在哪里发财?祖上怎么称呼?”
龚仇高声回道:“在下甘肃兰州人氏,常年在外行走,做点珠宝生意,祖上亦世代经商,不过家父家祖已过世多年!”
柳太先听他口气硬朗,又是做珠宝生意,想那一辆大马车上定是载有满满一车珠宝,料想非寻常小商贩,十之**是大富之家贵公子,这才换作笑脸道:“阁下做得是珠宝大生意,定是富绅豪商喽,那可是财大气粗,大富大贵之人!龚公子能来敝庄一坐,实乃贵客临门,敝人不胜荣幸!”
龚仇谦逊一声:“柳庄主言过了,能与柳庄主见上一面已是在下的福分呐!不敢比攀!”
就在此时,又有客人上前向柳太先贺喜,柳太先忙于答礼,顾不上详细询问龚仇身份来历,兼之大好日子,心情不一般的热情开朗,人也变得豪爽好客,温和近人起来,便急道一声:“敝人还要接待客人,龚公子先请庄内客厅喝茶,有请!”说着摊手回身邀请龚仇入庄,话毕即转身与那来客说话去了。
龚仇拱下手,礼毕,与身边老者对视一笑转身走回马车队伍,龚仇边走边道:“都说这风鸣山庄门槛奇高,难以迈进,风闻这庄主柳太先傲慢强势,不易相处,今日一见不像那么回事,这柳太先言态温和,倒有三分君子之态嘛!”
老者笑道:“今日天气不错,心情也不错,咱们走运了,柳大庄主既然如此热情好客,咱们就进去坐坐,管他什么君子小人,蹭个饭吃也是不错的!”
龚仇嗬声一笑,不再与老者说笑。二人牵了马匹引领车队众人簇拥马车驶进庄园朱漆大门。
进入庄园,便有几位家仆站在门边迎接客人,其中一位年近六旬老仆见一辆大马车行驶进来,连忙趋步赶上前来引路,老仆见龚仇一队人员甚多,恭敬施礼道:“客官请这边来停靠马车!”说着伸手引领众人走向西边一处空旷庭院。
龚仇应一声,跟随其后来到一片厢房处,这里是供客人歇脚之处,前方有一庭院甚是广阔,正可停靠马车,众人纷纷下马,老仆见龚仇是个主人模样,就主动替他拴好马匹。准备妥当后,老仆指了指近处一处厢房,便欲引领众人进屋放置随身行李。
就在这时,队伍里有人朝他叫道:“平叔!”
老仆突闻有人呼喊自己名字,全身竟如遭受雷电一般,不由剧烈一颤几乎要张倒在地,面色遽然变得惊讶无比,颤微微扭转身子,循着声音望去,却见人堆里一位头戴大斗笠的瘦弱之人低着头向着自己,见他嘴唇微启,显然就是这位看不清面孔的斗笠客在呼唤自己。
正余惊未定之时,斗笠客又开口道:“是我!平叔!”斗笠客轻道一声,老仆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脸上顿时由惊转喜,万分惊喜之下一句话竟是说不出口:“你……是……是……”话虽说不出口,却是听了声音,心中已是辨出了这人身份。
斗笠客伸手缓缓摘下斗笠,抬起低垂的头,一张苍老的面孔展现在老仆面前。这是一张不该过早衰老的面孔,上面布满层层皱纹,充满悲怆、凄忧之色……不过几年的时间怎会变化如此之巨?斗笠客的面容看上去比自己还要苍老。尽管这张面孔变化奇大,却是再也熟悉不过,老仆面容霎那间凝固,惊诧之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仆面对斗笠客,情绪霎那间变得激动起来,道:“庄……庄主,……是你吗?……你还……活……?”脚步踉跄前迈,干枯的双手一把抓住斗笠客胳膊,那时腿脚一软,止不住双膝跪倒在地,脸上已是老泪纵横。
老仆口中所言庄主即是眼前的这位斗笠客,老仆身役庄园,其情度来,难道斗笠客原是风鸣山庄的庄主?
斗笠客急忙弯身双手搀扶起老仆,脸色亦有些激动,深情道:“平叔快快请起!”
老仆站定身子,双眼泪花滚滚,还待问话,见庭院内人声噪杂,又有一些客人向这边走来,便谨慎地环顾四周,那时面色急切,低声道:“这里人多,不便说话,庄主请随我进屋!”
斗笠客领意,转首向龚仇和老者示意一下,三人跟在老仆身后走进旁边一处厢房内。余下众人中立时走出两个汉子,分立在厢房门两侧守卫。
待三人进入厢房,老仆就连忙抬手将门掩上,紧接着面向斗笠客一跪倒地,心中百感交集,情感宣泄如流,立时痛哭失声。斗笠客亦被其流露真情所染,此情此景,心中万般感触又何能抑制。主仆二人相携相扶,涕泪横流,肚中万千情意饱含泪水之中流淌不尽……
龚仇与老者见二人孱弱身躯相偎一起,用情极深,不由为之森然动情,鼻下一酸,也流下几串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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