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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声念奴娇》第三章 薄荷和殷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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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住进了厅里的单身宿舍,和比她早来几年的殷阳?一个房间。

薄荷第一次看见殷阳?时,被她的长相唬了一跳。殷阳?眼睛很大,鼻子很高,五官拆开看都不难看,但合在一张大饼脸上,就怎么看怎么不和谐。有男同事私下开玩笑说,她不笑还好,笑起来让人想哭。白术曾绘声绘色地描述说:那天他来找薄荷,门很慢的一点点打开,殷阳?的脸卡在半开的门缝里,眼睛像两个巨大的探照灯,在他身上“刷”地照过来,又“刷”地照过去,照得他汗毛耸立。原来薄荷以为,省级机关神圣而神秘,能进来的人都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貌若天仙、百里挑一。后来才知道,百里挑一是肯定的,只是不一定哪个百里挑哪个一,才貌双全就更是神话了。

殷阳?是以夫妻分居的名义,从乡镇里调上来的。本来她只有高中文凭,为了能调动,特地买了张成人函授大专文凭。她一调上来,就果断踹掉了四处托关系求人调她的未婚夫,搞得他偷鸡不成反失一把米,心里十分不过想,连着几天守在她们宿舍门口哀哀地哭,吓得薄荷连门都不敢出,好像她是罪魁祸首一样。而殷阳?反倒理直气壮,视若不见,雄纠纠气昂昂,该进进该出出。那是一个瘦瘦小小的懦弱男人,五官皱皱巴巴,在比拳头还小的脸上挤成一团,好像上帝捏完这张脸后,心情十分郁闷,又把它拈起来,象搓元宵一样,在掌心胡乱地搓了一顿。

薄荷和殷阳?应该是这世上住得最近的陌生人,面对面的生活,交情却只限于进来出去碰上时笑一笑。不管薄荷心里怎么不喜欢她,笑还是真诚的,殷阳?的笑就假多了,喉咙里挤出干干的“呵呵”声,嘴角机械地往上扯一扯,两只眼睛却一成不变地冷如寒冬,半丝笑意也欠奉,比哭还让人难受。

她们话说得最多的一次,是殷阳?姨妈来找她以后。那一段时间,殷阳?经常夜不归宿,她告诉薄荷住在姨妈家了。可有天早上,她姨妈和她前后脚进门,说出差才回来,特意来看她。拆穿了谎言后,她镇定自若,薄荷也若无其事。过了几天,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她躺在床上,忽然由衷地夸奖薄荷说,薄荷你不简单,一般的女人,要不就大惊小怪,要不就因为窥探到**而欣喜若狂。薄荷一笑。殷阳?又说,薄荷你不喜欢你白术吧?他在区里工作,对你的前途没什么帮助,我看还是踹了吧。虽然你文凭高,能力强,可是没后台的话,肯定上不去的。

薄荷笑笑,在黑暗中睁大眼睛说:“我没想过这些事。”

“怎么能不想呢!”殷阳?吧自己当做过来人,掏心掏肺地说:“你今年25了吧?也不小了。虽说漂亮,可女人的漂亮,比烟花灭得还快。我算看透了,女人啊,要想出人头地,只有两条路,一是嫁个有钱有势的好老公,夫贵妇荣;二是踩在有钱有势的男人肩上往上爬,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才能跳得更高,看得更远。说实话,虽然你文凭高,但并不见得比我有优势。”

“什么意思”薄荷好奇的问。

“你没有女人味啊!”殷阳?说:“你看你,又不会撒娇,又不会飞媚眼,一天到晚一副正儿八经的样,男人都不敢和你开玩笑。你那漂亮,是塑料花的漂亮,没有花香,死气沉沉的。还有,你太瘦了,像个男孩子,胸脯平平的,站直了都看不出。你看我的,平躺在这,也有好高。对男人来说,再漂亮的脸,也没有丰满的胸脯更让他们失魂着迷。再说了,关了灯,一团黑,谁看你的脸?!”

薄荷笑:“难怪你有时上班都真空上阵。”

殷阳?非常自得她的一对Ru房,不带胸罩更加显得挺拔饱满,所以她常常懒得带那个紧绷绷的累赘,和同事一起照相时,也总会不由自主采取夹紧双臂,把Ru房往中间挤得高高的姿势。

殷阳?冷哼一声:“他们也只能看看。我告诉你,男人是很贱的,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所以,那些一上来就无私奉献的女人,经常是兔子没打着,倒惹一身骚。像我,把他们指得团团转,却一点实惠的也不给他们尝。”

薄荷打开灯。说得正兴奋的殷阳?也一翻身坐了起来,示威般**著上身,两个Ru房象刚发好的大馒头,热气腾腾,上蹿下跳,生龙活虎。薄荷赶紧上移目光,盯住她嘴角因为过于长篇大论而泛起的白泡沫。

殷阳?相信薄荷和白术早已暗度陈仓,她自己,就是在十五岁那年,禁不住比她大三十岁的数学老师的挑逗,和他偷偷摸摸干了男女之事。女人嘛,再心如坚铁,也架不住男人的抚摸,亲吻和甜言蜜语。那以后,她觉得世界一下子宽敞了,天地间,无非男人和女人,有什么办不成的?所以,她没考上大学,却一样拿到了文凭。没考过公务员,一样进了机关,没有显赫的父母,一样跳出了小乡镇,到了省城。

薄荷没吱声。她想起了白术。十几年来,他们就这么亦步亦趋,却不远不近,不即不离,却连手都没拉过。他们之间隔着一层纸,他不敢捅破。她呢,却只是无所谓。有时,她想,如果实在遇不到自己喜欢的人,和白术过一辈子,也许也可以,至少他是真心对她好,至少他高大、沉稳。而且,她好像也亏欠他的。她记得大一时,有个女孩曾很喜欢他来着,有天竟然当着她的面拦住了他,大概是因为除了睡觉,她实在找不到他没和薄荷粘在一起的时候。她看一眼薄荷,红了脸对白术说:“白术,你陪我去一趟校外的书店吧?我想你帮我选本书。”白术答应了,温柔地对薄荷说:“我去一下就来梯形教室找你,好吗?”薄荷很不喜欢那女孩的神情,尤其是白术答应了以后,她喜形于色得如果去照X光的话,一定是心花怒放得不成形了!薄荷当时没理白术,冷哼一声转头就走了。没走两步,白术就追了上来,满面欢喜地拉拉她的双肩包带说:“哎,你是嫉妒了吗?”薄荷冷笑:“嫉妒?好笑!”白术笑着边随着她往前走,边偏着头仔细察看她的脸色。

“你是嫉妒了。你居然为我嫉妒了?!”他笑着肯定说。

整个晚自习他都沉浸在这份快乐里,坐在她身边,像个不倒翁一样,手舞足蹈,乐不可支的。

从那以后全校都知道白术名草有主了,虽然仍时不时有女孩远远的哀怨而深情地向他行注目礼,却再没人公开示好了。有时薄荷想,如果那晚她不那么态度恶劣,如果她笑容可掬地让他陪那女孩去了,对他和她,是不是都好些?

她忽然想起那个神秘消失的、让她徒劳抓了满手指硬壳碎成的白色粉末的乞丐的话:行色简单,心术复杂。说谁?是她?还是白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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