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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来仙往》第五章 少年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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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来仙往读者交流群:119612610)

平凡打小就知道阖府上下只有三人真心待自己好,视自己为亲子的二娘自不用说,有件事,在幼小的平凡心里刻下了很深的印记。首发一日,平凡一时口快,叫二娘时少了个“二”字,她立马上前就是一巴掌,没有丝毫的犹豫。平凡捂着胀痛的脸,满脸的不信与惊诧,事后二娘也疼惜地抚着平凡的脸,道:“凡儿,莫怪二娘心狠。你可知打在你身,痛在二娘心上。孩儿,你需永远记住,我只是你的二娘,你的娘在那上面。”

言罢,二娘拉扯着平凡,来到屋室正堂,指了指供桌上的娘的牌位,一伙儿就泪流满面了。每逢这时,平凡都会懂事地拉拉二娘的袖子,呜咽着:二娘不哭,都是凡儿不好,凡儿下次再也不会叫错了。二房心里也是不好受,这些年来拉扯两个孩子叫自己身心俱疲、心力交瘁,早已不堪重负了。可是她还是把大多数关爱放在了平凡身上,自己的孩儿倒是料看得少了。

平凡虽小,但都晓得,二娘是要自己永世不忘亲生娘亲。很小,二娘就告诉他亲娘的事情,还要平凡弱小身子在平王氏像前叩拜三次,吟《孝经》一遍。可是,亲娘只是留存在平凡脑海里的一个影像罢了,平凡敬畏她,也想念她,可终敌不过二娘亲呐。一个仅是在脑海里不时闪现的人与一个天天相见,日日亲昵的人是有天上地下的距离的。

余下对自己的好的人就是林伯和顺姨了。林伯是平府的管家,沾上了平王氏的关系,他也是爱屋及乌,对这个亲眼见到从夫人腹中诞生的孩子极是喜爱。对他自然分外照顾,经常拿点好吃的点心和新奇的玩意儿给少主,是个善心的老头。

还有个顺姨是二娘底下的老奴了,和林伯一般,也是随嫁过来的侍嫁奴仆。待人接物都是和蔼,在平府这些年从未与人红过脸,二夫人和平正对她也是尊敬有加的。她已经年老,不再做体力活计了,专司二***起居饮食,对平凡也是照顾。就在府上的人都像躲瘟疫一样躲着平凡时,老人经常陪着平凡,有时候二房照顾不上,就是她照看平凡来着。平凡老是磨着她,讲一些神话传奇,奇闻异事,平凡可是爱听了,特别是讲到神仙鬼怪时,平凡每每手舞足蹈,很是活跃。

府里的其他人都是极力吹捧平家长子,就是二***亲生孩子,他长平凡五岁,但是身子却是极为孱弱,身材瘦小,弱不禁风的样子。平正很是心疼,专门聘请了医士为其护养、调理,还给了三个老妈子,穿衣吃饭,都是料理得仔细。可是,奇了怪了,饶是如此,他的身子还是不见起色。平正又请来了专门的巫师,巫师看后,给了平正一条法子,就是命理中却水。平正急忙为孩儿改名,去原名,改为“淼”,这下水多了,平正只盼淼儿早日康健,自己于心安矣。

可能是上天仙众有意捉弄,任平正使出百般解数,平淼的身子羸弱依旧,似乎还重了些。平正就开始寻邪道了,不知是哪个嚼舌头的献言,说是平凡阻了淼少爷的生路,要想平淼康复,必须驱逐平凡,再者,平凡也是个灾星子,多言者还提起了旧事。

平正虽然不信,但是一想起旧事,就开始犯浑,那个纠结啊。心里不是也是了,先是生母生他时,难产而死,再自己的双亲也在不久之后双双仙逝,最后,自己所处理的事情也屡屡不顺。平正想到此处,大为光火,顾不得许多。直接冲到了平凡所在的后宅院,平凡由于平正的坚持,只能在后院生活、玩耍,连前门都不能迈出,完全失去了平家家人的自由。就此事,二奶奶于平正多次交涉沟谈,均是无果。这也导致了二房愤然搬出平正居室,住在了后院,和平凡同住。

平正来到后院,径直走到平凡所在的那屋,看到顺姨正在于平凡戏耍,便轻咳一声:“顺姨,您先请出去一下。”

顺姨甚是奇怪,要知道,即便是天上下刀子,老爷也是不会踏进这里一步的。可眼下,老爷却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而且还要自己出去。她也知道,主人是不喜欢这个孩子的,一向对这个孩子有偏见的。这也是为什么自己心疼这孩儿的原因,顺姨心慈,看到平凡受尽白眼,心里不忍,所以才会对他的事情格外上心。

这时候平凡也才双五年岁,但是已极为懂事,他也预知到了背后一股凌厉的气势了。他回过头来,看到父亲气势汹汹,如庙堂里的一尊狰狞罗汉,瞧得小平凡心里害怕。连连后退,躲在顺姨身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父亲了,之前一次,还是在年宴上,父亲像秃鹰一样看着自己,平凡心里起了一层层的毛,他不敢多言语,吃完饭,就立刻回到了后院,不再出来。

顺姨心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把平凡一个人撂在这里显然是不对的,可是主人发话了,自己还有对抗的余地吗?顺姨灵机一闪,对了,可以去找二夫人呀,她可是平凡的“守护星”,每每主人刁难,都是二奶奶出面解决的,每次都能迎刃而解。顺姨当机立断,决定去找二夫人。

“怎么,顺姨年老,连话都听不清晰了?”

平正拔高了音量,就是为了早些打发了顺姨,也好早已清除这颗埋在平府的不祥之物,此刻的平正已经失去了一个父亲的亲善和善良。他完全被恨意占据了,常伦天理在他看来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清灭眼前这颗“眼中钉”。早日还平府宁静,从修平府威望和旧貌。

“是。”

顺姨违心地答应了平正,麻利地走出去了。走时,还甩给小平凡一个眼神,叫他不要担心,她马上去寻二娘,来为自己解困。

平凡似乎明白顺姨的心思,点点头,示意自己不急,但幼小清澈的眼神里透露出那种催人心的渴望。真是叫人一辈子难忘,孩子本该是灿烂纯真的年岁,可是他却遭受了常人难以相信的艰苦。自己亲生父亲,他到现时,还没叫上一声呢。可以说,平正自打落地,就是无父无母的孩儿了,只有二娘疼他、亲他了。

这种父亲,有也便是没有了。

“父……”平凡刚想叫出口,平正上前一步,劈头就是一记很重的耳刮子,打得弱小的平凡跌倒在地。鼻子着地,蹭破了一大块,平凡到死还是孩童,这般痛苦他怎能受得住。便“哇哇哇”地哭出来,一伙,童泪已经湿了前襟了。

平正见此,没有恻隐之心不说,反而恁地恼怒起来。他一把抓起平凡,没有丝毫的怜惜和怜悯,就像抓起博物阁上任意的一件物什一样。一双通红的眸子闪出崩裂开来的火星子,直射平凡的脸上,“炙”得平凡难受已极,他不敢直视父亲的眼睛,因为他害怕,他害怕从他的眸子里看到母亲魂归的情景和母亲在世受折磨的场景。虽然,这些都是出现在他的噩梦里,每次惊醒,他都是要哭一边的。二娘询问,他总是避而不答,他想要抛弃这一切梦魇,可惜梦魇哪里绕得了他,缠上他了。可这哪里是什么劳什子梦魇,这都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梦里的母亲形神枯槁,蓬头垢面,与供在桌案上的和善妇人完全不是一人。

平凡本是不信,可是那梦里人一遍遍呼喊着“孩儿……我的孩儿”,平凡竟引起共鸣,他再次直视那妇人。发觉除了污垢之外,她真与画像上的人别无二致,真是娘亲。平凡流出激动的泪水,一下子扑倒那妇人的怀里,可每次到这时候,梦就醒了。在看,原来是躺在二娘的怀里,他不敢跟二娘说梦里面的事情,他怕她会担心受惊,所以他一直缄默。他只对池里的鱼儿,天上的鸟儿,园中的花儿、草儿,说着他的心事。

可现在父亲那双“魔眼”却为何跟梦魇那般相像,害的自己想起梦里的事情来了。平凡知道,他要反抗,他不能让母亲再受伤害了。他挥舞着小手,冲那张可怖的脸挠去。

“哎呀。”

平正一时不察,被平凡挠了正着,他愈加火大了。他再次给了平凡一个重重的耳光,大声叫骂:“逆子,真是个逆子,敢忤逆父亲的意思,还出手伤我。我叫你猖狂,我叫你忤逆。”平凡吃痛,可他终究还是个小孩,哪里敌得过年富力强的平正呢。平正就像提着一只小鸡一样,转身,他要出去。

平正一脚踹开了屋子的门。

门“嘎吱”一声开了,射进一阵强烈的光来,照的平凡直闭上双目,平正就像没事人一样,还是提着平凡,一步一脚印地向内府走去。

内府有一个偌大的池塘,很大,也很深。这时候,平正提着平凡去那里,莫不是想溺死平凡?平凡年岁还小,几乎不会水,平正现在已经失去了心智,这种事情他是完全做的出来的。

“住手,平正,你这事作甚。”

一声清凉的叱哆,止住了平正邪恶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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