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哥住处回来后的第三天下午,我与王著跟随着老乡走进了车站,售票大厅里全是候车的人,其中大多以外出打工为主体,有坐着站着的,也有蹲在地上抽烟的。窗外一辆辆的长途大巴将带着这些为了生计而前往南方一座座正走向现代化的城市。放眼看去,玻璃上粘着的上海、广州、苏州、无锡、杭州、三亚等字样的一辆辆大巴整齐的在车站的停车场里静静地等待着。
那天父母亲到车站送了我。往日里严厉的父亲突然显得有点舍不得我离开家乡,脸上的表情变的有丝凝重。母亲则一个人悄悄地在一旁流着眼泪。母亲就是这样的人,我上中学时走的那天她也流下了眼泪,一个劲的拽着我的手舍不得儿子从她身边离开。还是父亲说了一句:“让他到外面的城市走走也是种锻炼,你就别再伤心了,又不是不回来。”母亲这才很不情愿的松开了我的手。那一天,就在我上车后对着父母挥手的时候,我第一次和父母亲认真的说了句话。“爸,你要少抽点烟,和妈妈要注意身体,儿子会想你们的。”我隐约地听见父亲对母亲说:“儿子真的懂事了。”
长途汽车即将驶离的那一刻,徐远和刘庆峰不知何时站在了窗外。
“这不是我们的死对头刘庆峰吗?他怎么和徐远在一起?”我自言自语的同时,王著的表情与我一样的充满疑惑。
“张子寒,你和王著别忘记了,明年要回来和我一起参军,还有刘郅在学校不能来送你们,让我为你们带上他的祝福,记得我们四人永远都是好兄弟。”
王著对徐远说道:“放心吧,我们会回来的。”
我也对着徐远说:“一定回来,也代我谢谢刘郅。”
一旁的刘庆峰将手里的物品递向了我们。“兄弟们,带着路上吃吧。以前的事情希望你们能……”
“就别提陈年旧事了,你能叫我们兄弟并且来送我们,足以证明你的诚心。谢谢你!”没等刘庆峰把话说完,王著的话将我们之间曾经的矛盾一笔勾销。
汽车在我与父母亲以及好友的告别和挥手中离开了故土。那是我第一次远离家人,告别故乡。心中除了有一种对走进未知世界的冲动之外还夹着一丝伤感。
车窗外的熟悉物体被随之跃入眼界的陌生所替代,被风轻舞的枝头并没有叶子飘落,寒冬里的一切让我面对离开的心骤然冰冷。王著似乎突然间想起了什么?紧皱着眉头。
“怎么了著子?”
“子寒,怎么没见她来送你啊?你没告诉她?”
“谁啊?你是说张裕?”“我没告诉她,也不想告诉她。我们俩的事情已经遭到了她父母亲的反对,如果她来送我不等于是害了她吗?”
“你是说怕她父母知道?”
“我是更怕被我父母知道,毕竟她还在上学,我想双方父母都不会同意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算了?”
“算了?你以为我是走马观花吗?等到了上海我会给她写信的。好了,休息一会吧。”
到上海后的第二天,在老乡的帮助下,我和王著成了一家印刷厂里的工人。现在我还能清楚得记得那个厂的名字―上海伟明书刊印刷厂。当时厂里的条件还算不错,安排统一食宿,每天工作八个小时,每周有一个休息日。只是工资显得微不足道,每个月只能拿到不足300元的薪水。考虑到出来打工的目的只是为了锻炼,我和著子还是在那里工作了整整一年。后来我和王著从印刷厂辞职回到老家后与徐远一起再次报名参军。
巧合的是在报名体检的人群中我们发现了与其打架过的校园“五虎”。或许是刘庆峰已经和李前进、肖红潮、张志伟以及张亚球商量决定化解与我们之间矛盾的原因,曾在我们面前大呼小叫的张志伟很有礼貌的与我们打起了招呼。自此后,我们从仇人变成了朋友,并同时全部顺利的通过了体检,与我们一起在几日后踏上了驶向军营的列车。
当我们同时接到入伍通知书的那刻,我提议到曾经培养过我们的母校去看看。因为那座校园里还有一位无缘橄榄绿的兄弟刘郅和我的另外一份牵挂。
临行前的那天,我与王著、徐远、刘郅以及张裕在校园前的小饭馆里彼此诉说着分别的不舍。刘郅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我说:“兄弟,还记得这张照片吗?我们四人一起照的,只可惜弄丢了底片,就这么一张了,你带走吧。如果你们三个人在部队里想起我这位好友,就拿出来看看。”
我接过照片随意的看了一眼。“你看,就数你刘郅笑的灿烂。”
一旁的张裕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小裕,我走了你要多保重,有什么事就找他刘郅,我们可是好兄弟。”我再次端起酒杯,“来!刘郅,这杯酒我敬你,你得替我照顾好小裕。”
“放心吧子寒,边关的冷暖托付你,家中的事儿交给我,你就安心服役吧。”
听着刘郅的话,坐我对面的徐远一脸的坏笑。我问道:“刘郅整了句歌词看把你给笑的。”
却没想徐远看着我说的话与刘郅的歌词没有任何关系。“你张子寒真放心让刘郅帮你照顾张裕啊?人家可比你帅气多了,你就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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