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欧辽阔的原野上,一列电气列车正高速奔驰着。因为欧洲标准的环保要求,列车的污染排放受到了极其严格的控制。加之铁道工程在建设时采取的高规格,其铁路铺设十分平整。列车行驶在这样的铁轨上,颠簸程度已大大减小了。旅客可以毫无问题地在车上睡上一个安稳的好觉。,所以,坐在这样的列车上旅行,无疑是一件十分令人赏心悦目的快事。而且欧洲诸国的铁路系统非常发达,难怪人们都说在欧洲旅行的最好交通工具莫过于铁路。
列车的车窗外,美景快速地向后飞驰着。绿色的田野、农庄、蓝天中的白云,哦,还有那美如宝石的片片湖泊。
“不愧是‘千湖之国’啊,实在是漂亮得…漂亮得…不象话呀。”列车上的某个窗位处,一个黑发黄肤的亚裔少年正把头靠在明亮如新的车窗上。柔软但乌黑的头发和半个脸颊都紧紧贴在玻璃上,满脸都是赞叹的表情。
这个少年年仅16岁,名字叫作伊然,他来自于地球另一半上的一个文明古国。显然,伊然是一个人。列车上并没有他认识的人,唯一说过几句话的,也就是那个有着一双蓝宝石般眼睛和一袭黄金色长发的列车员姐姐了。可是,才刚过完16岁生日的少年伊然又怎么会独自一人出现在远离家乡万里之外的列车上呢?
“跑路”。对,用伊然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跑路。当然,伊然在自己的母国并没有干过什么伤天害理、刀砍雷劈的坏事,而需要跑出来避风头。之所以要“跑路”,只是受了父母之命罢了。
说起伊然的父母,也不是什么雌雄大盗或者神雕侠侣,因为被道上朋友追杀而需要跑路。相反,两位老人家都是伊然母国某个行省中的地方官员,扎扎实实的官府中人。两位的行政级别并不太高,离那种顶级的巡抚、总督还有些距离。但是就算只有中不溜的官阶,在行省中仍然可以做到呼风唤雨、电闪雷鸣。覆掌之间决定一县百姓的荣辱起伏,这绝不是句大话。
权力是个好东西。伊然母国的历史很长,从头讲起可以追溯到类人猿那个阶段。但要是想用一句话概括,那说白了就是一个历代权力斗争史。所以,行政权力在伊然的母国历来就是顶级力量的终级形态之一。有了这样的顶级力量,自然可以收获很多、很多其他东西。有时候,不收还不行。所以,像伊然父母这样的权力掌控者,自然也有些不是太规矩或者不是十分妥当的行为。
但是,伊然的父亲是个谨慎的人。虽然事事都十分小心,但仍然不放心,很希望可以为自己的家族留下一些底牌和后路。所以,在伊然十岁那年,父亲就开始策划“跑路”了。当然,跑路的对象不可能是父亲自己或者伊然的母亲。作为官府中人,想离开母国的手续是十分严格、繁琐的。基本不可能实现。所以,“跑路”者就定为了伊然。
经过整整六年时间,伊然的父亲不知通过多少个弯、借过多少个桥,终于把伊然的国籍迁出了母国。行动十分秘密,除了伊然的父母,外人几乎不知道内情。所以,当十六岁的伊然独自一人踏上前往异国的旅途时,他的亲友和伙伴们还以为他只是顺应潮流、从小出国留学而已。可哪知道,伊然的国籍已经改变了。
他的新祖国,也就是此行的目的地,北欧国家芬兰。
父亲之所以为伊然选择芬兰,也是考虑了良久的。一来,芬兰地处北欧,远离母国,以后万一自己出事也很难波及到儿子。二来,芬兰是欧洲高福利、低人口、较为稳定的国家之一,伊然过去父母可以放心一些。(跟某些混乱的超级大国相比,北欧国家无疑更像是圣经中描绘的天堂)。三来,芬兰景色绝好(此刻窗外风景如画,“discovery频道”的记录片诚不余欺),父亲已打算如果未来可以安然退下,就举家来此定居养老。
出国首先要考虑的就是费用,这对于伊然一家而言实不算是问题。而且,因为有了一揽子的计划,父亲已经事先将大部分资产存入了欧洲的几家著名银行,并且多是归于伊然的名下。但伊然想要支取这些资金也是受到限制的,在其大学毕业前每年会有一个秘密基金会(洗钱党)将一个固定数目的钱款汇到伊然的自由户头。这个户头内的资金伊然可以自由支配,每年的金额在10万欧元。10万欧听起来似乎不多,至少那种购买法拉力什么的梦想可以马上“切掉”了。但是,对于芬兰年均GDP3.72万欧的水准而言,10万欧已足够伊然在新家安顿生活下来。父亲可不希望把伊然贯成那种百无一用的“败金少爷”。
还有一个选择芬兰的理由,就是伊然有一个远房的叔父在芬兰安家娶亲了。(这个房有多远,伊然始终没有弄清)。虽然在三年前叔父突然病逝了,但是已经搭起的关系却保留了下来。在芬兰,那个远房叔父还留下了一位没有见过面的欧洲婶婶和一个10来岁的混血女儿。听说,父亲在远房叔父过世后的艰难日子中资助了这对遗孀,伊然的国籍也是那个婶婶接手搞定的。现在,伊然的目的地就是前往那个异国婶婶的家,位于芬兰共和国东芬兰省的萨沃林纳。
伊然是乘坐国际航班来到芬兰的。飞机降落地是芬兰的首都:赫尔辛基。赫尔辛基是芬兰最大的城市之一,而伊然的目的地萨沃林纳是芬兰东部最著名的旅游圣地,两者相距335km。如果转乘飞机前往,不过1小时的时间。不过伊然并不想这样仓促,他更愿意在地面上好好了解这个新祖国。所以,伊然选择了下机后搭乘火车前往。而且,即便是地面交通路程也不过4个小时而已。到达赫尔辛基时不过还只是早晨,转乘火车过去的话正好可以在新家吃晚饭。伊然更喜欢这样的行程。
芬兰地处北欧,幸好现在远未到冬季,所以下了飞机后转换铁路还算方便。
芬兰的官方语言是芬兰语或者瑞典语,但英语的普及率极高。十个芬兰人中有九个能说英语,还有一个也起码能听懂。因此,伊然的交流沟通完全没有问题,很顺利得坐出租从机场来到了赫尔辛基的火车站,购买了下一班前往萨沃林纳的车票。顺便还用公用电话给那个欧洲婶婶打了个电话,通报了自己的到达时间。
伊然的英语很好,语调优美,用词高雅,甚至带着些伦敦乡下的口音。可别以为乡下口音有多丢人,在英国只有真正的富人或者上等人才会在乡间拥有豪华的别墅和庄园。城里人不过只是打工者罢了。伊然的英语那么好是源于他的母亲。当日,伊然的母亲可不是什么世袭贵族家出身的伯爵小姐或者哪个高贵王室的“落跑公主”,因为理想和爱情而与追随爱人来到异国。之所以伊然的母亲能有那么好的英语口语,一者是天赋使然,二来多年以前母亲曾经被官府派遣前往英国参加了为期一年的红十字会交流工作。在那一年间,伊然母亲的主要工作是在伦敦的红十字会总部接待那些前来捐赠的慈善人士。其中,就包含大量的富商、官员、贵族。甚至在伊然的家中,还保有一张母亲与英前王妃戴氏的合影呢。自然,伊然母亲的英语口语也“修炼”得十分了得。所以,从小被母亲严加教育的伊然能吐出那么一口伦敦乡下口音,也就是一件颇为顺理成章的事了。
其实,乘坐国际航班是一件十分伤体力的事情。别以为只有“抡大锤”那样的工作才会累人。当你十多个小时就窝在那个不足半个平方的小地方,无论屁股下的座椅是真皮还是羊绒,不管眼前的电子屏幕里有多少电影和游戏,连续十多个小时的飞行还是会把普通人的精力挥霍得一干二净。更不要说那个不得不提的时差。
可是,此刻已坐上列车的伊然却依旧精神奕奕,没有一点瞌睡的模样。即便是第一次见到异国景色难免产生兴奋之情,可是在经过了最初一个小时的旅程后窗外美景的吸引力也应该大为下降了。但伊然的双眼还是炯炯有神,没有任何的睡意。已有些男子汉样子的脸庞显得健康而红润,柔密的黑发搭在额头上让整个人看起来阳光而俊朗。而这时,伊然已经从仅有的一个随身皮箱中取出了一本《欧洲文化史》,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要说伊然是个不知道累的怪物那不免有些恶意的夸张。不过要说他体力好,那却是一句正正经经的实话。如果说伊然有什么特长的话,那毫无疑问就是:长跑。
伊然从小就跟着一位社区里的大学教练练长跑。伊然小时候,母国中有一阵特别兴这个运动。一来长跑确能锻炼身体,二来花费很少(就一双跑鞋),而且官府还经常和某些邻邦搞一搞“交流马拉松比赛”,以“促进友谊”。所以,伊然开练的时候社区里还有好大一群哥哥、姐姐、叔叔、阿姨、大伯、大妈、爷爷、奶奶跟着一起练。可是这时间越久,这队伍越小。十年以后最终坚持下来的,也就只有“一个巴掌”了。而伊然,就是这1/5。
所以,从小的长跑不但让伊然很少感冒发烧,而且还赋予了他远高于同龄人的体力。以前学校篮球场上,要提起伊然可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成名绝招:“打不过你,我跑死你。”其通过各种有意识或无意识,有作用或无作用,有目的或无目的的跑动,把对手(甚至队友)“撩倒”,达到兵不血刃、克敌制胜的效果。
余下的三个小时也很快过去了。列车广播里,那个金发列车员姐姐正用芬兰语与英语通知各位乘客,前方即将达到萨沃林纳火车站。请各位乘客返回座位,做好下车的准备。
车窗外,伊然见到列车缓缓驶入了站台。当车子最终停稳,伊然起身穿上外套,提起箱子,跟在了下车的人流后。16岁的伊然已经有175cm了,在母国的同龄人间真算是高个子了。但此时埋身于北欧的“肌肉丛林”中(周围都是接近190cm的芬兰大汉,那些美丽的欧罗巴姐姐们也大多170cm以上),伊然看起来只是一个还没发育的未成年Boy。(当然,16岁在芬兰也的确只是未成年。)
列车上的乘客不多,伊然最后一个来到车门处。那个蓝眼睛的热心姐姐正在那向每一个乘客告别。
“再见了,美丽的姐姐。”伊然来到列车员姐姐的面前。
“再见,漂亮的小Marco(马可)。”列车员姐姐笑着摸了摸伊然的头。马可的并不是伊然的英文名,甚至伊然还没有想好自己在新祖国的新名字。可是当列车员姐姐在与伊然的闲谈中得知他来自东方古国而且要到芬兰定居时,在惊奇之余很自然地想到了几百年前那个从欧洲前往东方探险的著名旅者。所以,在知道伊然还没有名字时,很是擅作主张地就为他取了一个:Marco(马可)。
“能告诉我姐姐你的名字吗?”伊然笑着任由列车员姐姐摆弄着自己柔软的黑发,微笑着问。
“马可,姐姐告诉你哦,一个绅士可是不能那么直接去询问一位小姐的芳名的。”列车员姐姐坏坏地一笑:“不过,对于还没有成年的小男孩就没有关系啦。记住哦,姐姐名字是Aletta(爱莱塔)。”
“爱莱塔姐姐,希望以后还能再见到你。”伊然提着箱子,向着爱莱塔微微一鞠躬。
“呵呵,可以了,可爱的小绅士。”爱莱塔又忍不住伸手摆弄起伊然的黑发:“姐姐是暑假来这里旅行打工的,过几天就要回德国去咯。但我想上帝还会让我们再见面的,到时姐姐再好好招待你哦。”
“我也觉得会跟姐姐再相逢的。姐姐穿制服很好看呢。再见了。”说完,伊然提着箱子下了车,告别了这个看起来有些狡猾又十分可爱的德国姐姐。
萨沃林纳火车站的候车大厅有着一个高耸的圆顶,建筑中多少带了些俄式的风格,可能是因为此地临近俄罗斯的缘故吧。整个建筑已经有些年头了,但维护得很好,内部设备也很人性化。比伊然母国那些看起来宏伟异常、内部又简陋异常的火车站要好得多。
伊然提着箱子穿过大厅门口走到火车站外。蓝天,蓝得像在大海里泡了好久又刚刚挂起来的样子。绿树,整个视野中都是绿色,那不像是城市中的树林,而是树林中的城市。一些三、四楼高的房子,带着小尖顶的钟楼,一些彩色的广场帐篷,还有神情轻松、自在的人们。啊,如果真有天堂,应该就是这个模样吧。伊然突然有些恍惚。
但是,只一会儿,伊然就笑着四处张望起来,希望看到某个像是自己婶婶的“欧洲妇女”出现,最好手里还举着一块标识牌。可是,左看右看伊然也没有发现有谁是像来接自己的。也是,自己这么一个与众不同的东方人站在光天化日之下,有心人早就应该发现自己了。就是那些只会在地上爬的小洋娃娃(欧洲小孩长得就像一只洋娃娃,尤以欧洲萝莉为最),也已经有三个不同批次来伊然跟前探索过了。
于是,伊然很无奈地从兜里摸出了在赫尔辛基新买的手机。如果要问在芬兰该买什么手机,那芬兰人的回答100%是:NOKIA。那可是芬兰的国货,芬兰最著名的国际公司。
要说欧洲的手机真不贵,只要使用他们的电信服务就能打好多折,再加上NOKIA是国货,自然价格更低了。不过伊然对手机没什么特别要求,所以根据其审美观选了个最顺眼的:E71。就是那只扁扁的、胖胖的,与缩小版炊饼有些神似的款式。不得不说这就是所谓的青菜萝卜、各有所爱。
伊然输入了“婶婶”的手机号,在近一分钟的彩铃音后手机被接通。
“你好,哪位?”从电话中听起来,这个婶婶声音很好听。不过这时从手机的麦克里还传出了很大的风声。
风声?伊然有些疑惑,今天萨沃林纳的天气可是非常之好啊。加之靠近北极受极昼的影响,到现在下午6点还都是阳光明媚呢。哪里那么大的风啊?不过疑惑管疑惑,伊然还是立即答复:“你好,婶婶,我是伊然。”
“哦…你已经到了吗?”手机里传来的声音依旧有些模糊。这可是刚买的手机啊,可不能有质量问题呀。伊然对于国货的质量有着历史性的不信任,当然这个历史责任是不应该由芬兰政府承担。
“是的,婶婶。我现在就站在萨沃林纳火车站前。”伊然稍稍提高了声音,以让那头的婶婶听得更清楚。
“好的,我知道了。你稍稍等一下,我30分钟内就到。”说完,通话结束。
好吧,不过30分钟。伊然将手机放回口袋,耸耸肩。广场的另一边的帐篷里似乎在卖零食,香味经过整个广场依旧那么诱人。当然,除了吃的,还有许多有趣的帐篷竖立在广场上。于是,伊然提着皮箱向着广场逛去。
来到一个现制现售的点心铺子前,铺子的主人是一对颇为童话模样的爷爷奶奶。铺着漂亮格子桌布的小桌上陈列着各种糕点、点心。一旁的小烤箱中不时还有甜蜜的香味穿出。
伊然礼貌地购买了一个苹果派,很便宜,不过1.3欧(根据芬兰的人均收入计算)。那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婆似乎很喜欢眼前这个东方模样的礼貌的年青人,在给伊然装苹果派时还特意在口袋里放了些小饼干。伊然鞠躬道谢接过了。
买好了点心,伊然就又回到了萨沃林纳火车站前,找了一个长椅坐下。口袋中的苹果派还微微有些烫,正是品尝的好时候。可是正当伊然看着金黄色的苹果派打算美美咬下第一口时,一声急促的刹车声却打断了伊然的“下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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