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司徒慕欢在生童班的武术学得不错,前段时日因为正逢修行到关键阶段,故而起居饮食都跟着生童部总教头在西院,一直没有来得及回府,连真入住天贝郡的时间又很短,是以竟是完全不认得这位被娘亲司徒敏对外假装认做远房侄亲,实质待作尊贵上宾的新博六王子。
“司徒大公子,你说得很有道理,两个人都姓司徒,确实不太好分辨,”姚肃见状,连忙沉下脸,冷静开口解围,借以阻止住下面众生笑声,旋即不露声色凑近连真身边,低低相问:“不知公子您,有何高见?”
对于司徒慕欢存心挑衅之语,连真仿佛充耳未闻,反而大踏步走到谭老先生为他指定的前排空位,端端正正地坐好,然后微皱了眉,对着迷娘发话道:“还不过来?!傻站在那里做什么?”
十岁王子连真以蓝玉头巾略覆额头,紫衫短靴,一张脸容俊气十足,年纪虽幼,无论从衣着打扮,或是容貌长相来看,却实属资质不凡,无意之中,已是很有几分高贵风度。
司徒慕欢出世以来,便挂着天贝郡一等仕族家世的无尽光彩,不止在当地受尽追捧奉承,在西院学堂中,向来更是以文武双全,才华盖世自居,心性颇为狭碍,最见不得有人,比他风光比他强。
自连真随着姚肃踏进学堂之中,司徒慕欢就异常敏感地发现,同学们的眼光,以及眉目神情,除了好奇,还有说不出的惊叹,与艳羡之意。
就连平常性格耿直的谭老先生,甚至西院主事官姚肃大人,待连真的态度都很不一般,这种种情形落入司徒慕欢眼里,让他非常不满,终于忍不住,非常不客气地出口相诘。
生童部第一组学堂里,所有的生童们,都只看到连真一个人,完全没有注意到,连真背后,跟着小小的迷娘。
此时听到他出声相唤,司徒慕欢下意识地追寻他目光,很快看到了,被连真当作男孩子打扮的迷娘。
在司徒慕欢眼中,如同平常王府小厮打扮的小个子男孩,外表极其普通,只是对方瘦弱肩膀上背着一个很大的包袱,怀里抱着供踩轿用的小马凳,那模样却又无形之中,透出几分古怪。
听闻连真脆生生的吩咐,迷娘有些吃力地咬紧牙,慌慌张张迈开两条小短腿,脚尖勉强叼着掉了一半的鞋子,摇摇晃晃走到连真与司徒慕欢之间的走道边。
“以后,你就坐在这里。”连真指了指自己桌边的空地,示意迷娘放下她的小马凳坐下。
原本愁眉苦脸的小迷娘,知道自己暂且不用再辛苦跑路,可以坐在连真身边,而且不是自己事先想像地,坐在地板上,立时开心不止地咧嘴笑道:“多谢六,,不对,是多谢连真公子,别怪迷娘要抱怨哦!那些轿夫跑得实在太快,也不肯等等迷娘,害迷娘的新鞋子都差点掉了!”
说到新鞋子,迷娘有些紧张地扳起了脚,鞋子后跟很明显被擦破了,还沾了许多泥。
她在靠近新博国境的海滩,被奴隶主金鑫救起后,天寒地冻一直赤着脚,很是看重第一个买主苏九公子给她穿的花布鞋。
迷娘怔怔望住磨破了后跟的花布鞋,眼眶忽然一红,两只黑漆发亮的眸子薄涌起一层淡淡水气,却硬生生忍着,不愿掉出泪来。
连真带有随从陪读之事,西院主事姚肃也是临时知晓,从未听过郡主提及,那谭老先生站在讲席前,看两人表现浑似旁若无人,举止奇异,不等司徒慕欢再度发难,一只手颤颤指向迷娘,对准连真惊愕相问道:
“连,,连真公子,,不知你这是何意?!”
姚肃见状,有心要替连真解释,连真却抬起头来,神态很是平静道:“谭幽龄先生,是罢?”
冷不防听得小小六王子虽是将他直呼其名,语气里却隐含几分莫名尊敬,令谭老先生非常意外,不禁点头答道:“不才正是谭幽龄。”
“我曾经读过先生在十年前写的空山,意境深远,文笔不凡。”连真慢慢想了想,随口念了两句道:“空山不知处,唯听鸟鸣翅,。。”
连真此语一出,谭老先生已是满脸自得:“连真公子过誉了。”
“刚才先生所讲的,莫非也是五言绝句么?若是,还请先生接着讲下去。”被连真落落大方的言行所吸引,满堂已是雅雀无声。
这堂因为他而中断的国学课,得以顺利地继续开始。
迷娘不认识文字,毫不懂得诗句之美,她只在连真念诗的时候,因为喜欢听他清朗童音,集中心神听了两句,后面的内容则全是听得云里雾里。
坐在小马凳上,听着程度对她很是高深难解的国文课,迷娘为她的鞋子心疼了一小会,很快打起了瞌睡。
课间休息,她的小马凳被司徒慕欢故意不小心伸出的一脚,狠狠踢中,小迷娘睡得正香,身子忽然失衡,旋即重重摔倒在地上。
望着小迷娘雪雪呼痛模样,司徒慕欢皮笑肉不笑,懒洋洋地向连真陪礼道:“不好意思,走道太窄,难免碰到,连真公子不介意罢?”
连真摇头道:“怎么会?全怪迷娘自己不好,我在家里就叮嘱过她,外面狗多毛杂,没事就喜欢胡乱咬人,眼睛要注意放亮点,她老记不住,受点教训理所当然。”
连真话未落音,司徒慕欢的脸,已是一片铁青。
他咬了牙,按不住性子,准备向连真挥拳出手,哪里料到,被他弄摔在地上的小迷娘此时为了能够爬起来,正随手捉紧了他裤脚,一边奋力撑起半身,一边睁眼望住连真,又是紧张又是好奇道:“公子,你说狗?哪来的狗?迷娘怎么没看到?”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