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迷娘一语,犹如惊醒了梦中人,明摆着的奴隶在面前,不使唤白不使唤,温侯满腹阴霾的心里莫名放松了些许。
温侯跟着迷娘跑了大半天,一直强撑着不肯停下来歇息,原本早已是饥肠辘辘,且疲累不堪,他这一放松,鼻子里立刻闻到迷娘咬着那烤得焦香的斑鸠肉,从那两颗突闪银光的大门牙里散发出的浓郁脆香。
“不懂规矩的妖奴!我这个主人都还没吃,你怎么敢先偷吃了?!”香气扑鼻,香气入魂,他此时真正是饿极,也不管那烤串上还沾着迷娘的口水,当即绷紧脸,大声喝斥迷娘,趁着迷娘发愣住了嘴,他很快伸出手毫不客气地抢过来,一口一口狠狠咬下。
温侯吃东西的速度又急又快,等到迷娘反应过来,那被她特意串成长长一条的肥嫩斑鸠烤串,只剩下一小半了,看他低着头,纤长的指尖紧捉着串枝两端,单薄的脊背一耸一耸地,浑似刻骨仇恨般地与手中肉类作撕咬,这刹那,迷娘隐约感觉,对方尽管长着一副温和无害的人类面孔,取用食物的生猛姿态,却与真正的魔族中人毫无二致。
隔了片刻,呆呆看着温侯吃完了,忽然发出小声的咳嗽,迷娘起初没在意,她蹲在一边,正忍不住闷闷不乐地想着,他这性子古怪得紧,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发恼的,绝计不肯爽快告诉自己,那些虫子的秘密,难道真要逼她做探子不成?
其实迷娘最不耐烦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儿了,依她的性子,合该一刀架在温侯脖子上,威风凛凛地逼问他,我想知道你那些虫子如何帮我死而复生,你不说的话,小心我砍你!!
只可惜,对方一身超凡入圣的诡异魔功,不知比她这半吊子出身的兔子妖厉害多少倍,枉想用武力压他,看来是不可能的事。
既是不可能的事,她留在这魔界似乎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早点脱身,放出灵魂寻回真正肉身,再想办法解掉容妈妈的毒,俨然更加靠谱。
迷娘暗暗想到愁苦处,猛听得温侯咳嗽的声音由由细碎的压抑,抖变了尖锐到刺耳,总算回神意识到对方怕是刚才吃急了,不小心咽着了。
迷娘不假思索凑近温侯,作势欲轻拍他背,好为他顺气。
这边温侯咳嗽咳得差点肝肠寸断,虽然甚是辛苦,仍是十分戒备,敏锐感觉兔妖气息悄然袭来,他下意识地即刻一挥手,掀起一股烈风,一口气将迷娘撂开老远。
“啊!”迷娘猝不及防,身子在风中似落叶飘坠,往前翻了又往山脚掉落,所幸她双手有力,眼色也极佳,说时迟那时快,及时攀住了山腰间的一块崖石,这才没有跌到最底下去。
迷娘攀着那块石头,双脚悬在空中,只道温侯对她起了杀心,不禁委屈叫道:“温侯大人!不知我哪里做错了?你要杀我?”
温侯坐在距离迷娘约摸三百步远的大树下,看不到迷娘此时此刻的狼狈样子,仅凭迷娘说话间,非常困难的喘息,自知做得过了火,口里却不愿承认,反而严厉道:“咳!!咳!!以后我没叫你做事,不准你随便行动!你若乖乖听话,我自会放你上来!”
温侯不说后面那句话还好,他后面那句半是威胁半是傲慢的狠话一旦说出,反而激起迷娘温柔性子里所深藏的坚韧反抗之意。
迷娘蓦地沉默,暗中咬紧了牙关,脚蹬住缝隙,慢慢贴住陡峭山石,小心挪移着,决心不倚靠温侯,以已之力,救回自己。
温侯硬声硬气地言罢,自负认定迷娘必定会立时服软,未料等了片刻,竟听不到迷娘回话。
山间有风吹过,吹着他的头发,还有丝袍随意地飘荡开,林间有鸟飞过,低唱着他听不懂的单调曲音,耳边环绕着风声与鸟啼,唯独再也没有迷娘的声音传来,偌大的山林里,弥漫着一丝一丝极其可怕的寂静,仿佛只剩了他一个。
他勉强镇定着,又坐了片刻,终于忍不住戾声叫起来:“兔妖!!别以为你躲起来,我会看不到你!!别怪我没警告你!!这座山林是我的天下,没有我的允许,你逃不出去的!!”
被风吹得走了调的年轻魔族男子声音,在风中好像被奇异钢刀劈开,没有半点回声,就消散成烟了。
胆小鬼。迷娘如同一只壁虎,靠在山腰里,使劲摒住呼吸,暗中笑了一笑,温侯那样颤抖又不安的声音,在她过去的记忆里,是胆小鬼才会发出的声音。
她原本真的想逃开,另寻一条路,从魔界回去,现在听到温侯这样变本加厉的纵声威吓,迷娘反而不想逃了。
她开始慢慢往上攀登,慢慢攀至她被他挥动一袖子魔力摔得掉下去的地方。
半山腰,绿草茵茵,芳华漫漫,迷娘惬意十足地探出头,忽然吃了一惊。
只因她打算跳出来的一刹,差点撞到了温侯的头。
温侯居然爬过来了,仅用两只手吃力拖着残弱的身躯,爬到了地势很是险峻的山腰边沿,她一仰头,就看到他光洁的额头满是冷汗,闪烁不定的眼神里充满了深深的,无可言喻的恐慌害怕。
“温侯大人,你是在找我么?”迷娘愣了一愣,等到她跳上去,已经没办法控制地,主动弯腰扶起了他。
仍旧是没有他的命令,擅自行动的姿态,这回温侯却没有半点抗拒,他任她搂着,半坐在她怀里,手指用力扣住她手腕,几乎掐进她肉里,脸色苍白得可怕:“你去哪里了?我不是告诉过你么?没有我吩咐,哪里都不准去?!!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么?”
“是,温侯大人,没有你的吩咐,我哪里都不会去。”明明还谋划着攀上来以后,张口耻笑对方是胆小鬼的,一旦碰触到对方泫然欲泣的雾蒙眼神,迷娘竟是生生忍耐下来。
沉默着垂眼,顺手拂开他过于凌乱的头发,迷娘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继而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温柔又沉静道:“大人,你且歇歇,我倒点水给你喝。”
喝过水,温侯躁动不安的脸色,很快恢复了素日冷淡。
观望到山林里遍布的七彩石渐次黯淡,迷娘也恢复了理应谨慎卑微的奴仆态度,蹲着身子,背对温侯,站在温侯稍远的身前,小心翼翼问温侯道:“温侯大人,进入夜晚时辰了,需要小的背你回去么?”
“你站那么远,叫我怎么上去?”兔妖俨然没有任何防范,背心要害大敞,凝视着对方非常结实的背影,似乎散发着很是温暖的体温,温侯悄然伸出双手,想要去轻轻碰触,却惊觉自己所坐的地方,根本够不到迷娘,他终于忍不住懊恼地回话。
“那我过来一点。温侯大人可不能将我再打飞啦,攀山好费力气的。”迷娘后退,再后退,一直退到温侯脚边,方才稳稳蹲下,顺着对方温顺探过来的半边胸膛,双臂轻巧勾住他腿弯,动手麻利地背上身。
从没有被什么人背过,温侯先前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妥,伏上了迷娘的背以后,瞬忽惊慌察觉,被她背着,竟比起被她抱着的时候,更加不舒服了。
瘦削的胸膛被迫贴着她肉肉的后背,双腿被她的手搂着,双手还要环着她脖子,无一不是彼此毫无缝隙的肢体接触,其亲密程度,远远超出他想象。
还没等迷娘迈开脚步,那种又古怪又难受的心悸,又从胸口急促涌出来,逼得温侯止不住低叫摇头:“不,我不要背了!!,赶快放,,放开我!!”
“大人?•你还好罢?”听温侯失控吼叫,迷娘赶紧放下他落地。
屁股稍稍落到地上,那种可怕的心悸如他所想,迅速消失了,可是,另外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俨然比心悸更加可怕,那是一种从骨头里生起的寒意,令他难以忍受,厌惮着山林里因为夜色渐深涌起的寒冷,温侯咬了咬牙,揉了揉胸口,再度命令迷娘道:“行了,你再扶我上去。”
刚刚伏上迷娘的背,胸口被迫与兔妖严实相贴的部位,又开始不听使唤地,急雨样碰碰乱跳,甚至还夹杂着阵阵抽紧的强烈窒息感,慌得他忙不迭地又要下来:“不,,不要背了,放我下来!!”
如此反复,上上下下地折腾,足够迷娘在战场中杀上十几个回合,害迷娘摸头不知脑,顺着温侯的意思,不时蹲下又站起,真正是累得够呛了,终于没好气地问道:“大人,你到底要不要回去啊?”
看到迷娘千年难得一回地变了脸,温侯见惯了她对他的好,但凡她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入了他的眼,都好像被针扎,他本就苦恼不堪的心里,越发添了无数恼意道:“你以为我不想回去啊?我只是,,只是,,”
他说了半天,这种像病又不似病的诡异心悸,实在没办法痛快出口,正急得结巴,腹下忽然涨得酸痛,竟是三急来了。
这下子,就是拼却一死,也不能下来了,温侯涨红了脸,闭眼想了一想,罢了,死就死罢!横竖是一死,总不能当着这妖怪的面,在这荒天野地里脱衣解带,解决那可耻的三急麻烦。
他如此自己转了弯,转瞬抱着必死的决心抓挠着迷娘脖子,颤颤微微趴在迷娘背上,恶狠狠催促她道:“不准再磨蹭了!速速背我回去要紧!!”
到底是谁在磨蹭啊?!可怜迷娘满腹冤屈,在身上这魔头倒打一耙的情形下,竟是无处昭雪。
她唯有向天翻着白眼,背负起身段异常轻软的温侯,脚步不停地往沃野居的房子里纵身奔去。
胸口里的心,仿佛要跳出沸烫似火的腔子,双颊一抹一抹染就的奇异红晕,伴着迷娘偶尔托起温侯柔嫩臀部,务求平衡的动作,很快不受控制地,烧灼至耳际:“混,,混帐!!你,,你摸哪里啊?!”
他惊惶失措地开骂,说出口的声音却如同蚊子哼哼哼。
“大人莫怪,我是怕你掉下去。”迷娘好心解释过,一鼓作气,向前跑得更欢了。
回到沃野居,温侯满脸红得如同三月赤樱,稍显苍白的肌肤,竟透出几许艳丽的粉,他最后迫不得已,赶在迷娘放他到床上歇息之前,细声命令迷娘:“你,,你放我到马桶上去,再走。”
到了这时候,迷娘终于醒悟过来,先前百般反悔,不乐意被她背的温侯,为何急着催她回来了。
她改背为抱,将他半搂到胸前,轻轻放至石头马桶上,看他双腿软绵绵地垂落着,想起他自行更衣的艰难,终是不能放心离去:“大人,不如我帮你?”
“不需要!”真正是任着她得寸近尺了,发现迷娘直愣愣的奇怪眼神落到他腰间,好似在用目光剥着他的裤子,温侯羞急败坏地吼:“滚!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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