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望着袁梨晨不惧的目光,鲜红的血液,愤怒的刚毅,美丽的面庞,交织成一种无形的魅力和气势,梅思媛忽然觉得心像被挖去一样,空洞茫然,她不知不觉挪开了手,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让她斜手一剑劈在身旁的一株翠竹上,那竹子应声而断,由缓变急倒下,发出凌乱破碎的响声,而后一切归于平静。
梅思媛抬头看着对方,双方双眼一眨不眨地对视着,片刻之后,梅思媛闭上了眼,无力地对袁梨晨说:“好,好,我成全你们!”她的声音由弱转强,忽然张开眼,目光如电直射到袁梨晨的眼里,她又举起剑对着袁梨晨说:“不过你给我记住,你以后若是做出什么对不起殿下的事,做出什么伤害他的事,让他受损,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呀!”花架那头传来一声尖叫,打断了梅思媛的话,两人回头,只见长乐公主站在花架前,她显然看清了这边的情况,她快速地跑了过来,扶住袁梨晨惊呼:“三嫂,你怎么了?”
长乐公主直眉怒目看向那个凶手,抬手就是一巴掌:“梅思媛,你给我等着,回去再收拾你!”说着她就去抢梅思媛的剑,简直想一剑劈死对方。
袁梨晨怕伤着她,又怕此事闹大,忙举手抓住她:“长乐,不要!听话,咱们先回去。”
长乐公主看她衣襟红透,心中大痛大急:“都是我不好,没让人跟着,害得嫂嫂这样。”说着就哭了出来。
袁梨晨扶了她说:“走。”长乐公主闻声,边哭边扶了她走,袁梨晨走了两步,想到什么,对梅思媛落下一句:“今日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梅思媛听到这句,心中五味纷呈,丢了剑喊了一声:“你不要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感谢你!”说着捂脸哭着抢身在前,掠过她们飞奔而去。
气得长乐公主对着她大喊一句:“梅思媛,你不知好歹,我不会放过你的!”
“好妹妹,一会见了人,不要把刚才的事说出来,只说是我抓蝴蝶不小心被断枝划了,好吗?”袁梨晨对长乐公主说。
“为什么?”长乐不解地问。
“传出去对你三哥不好,在和你三哥商议之前先不要告诉外人。”
长乐公主皱皱眉,似懂非懂,哦了一声先答应了,又问:“她为什么这样?”
袁梨晨叹了一口气,将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长乐公主听了眼眶一红又流泪,她呜咽:“都怪我不好,害你受伤了,要是刚真出了事,可让人怎么办?你对三哥真好,以后我一定会帮哥哥护着你,再也不让这样的事发生了,再也不让别人跑到你们中间作怪。”
在下等待的侍从见她们长久未归,放心不下已有几个寻了上来,在半路遇见她们,一见袁梨晨的样子,早吓得大惊失色,跪的跪,扶的扶,又喊人传车,又去找随医,各自忙乱,但都面露惊恐之色。不光说自己等人照看不周伤了太子妃可重罚,如今宫中侍从何人不知太子妃是太子心坎上的人物,捧在手里还怕摔了,今天这样回去,太子一怒,小脑袋恐怕不保。
袁梨晨看他们面有戚色,知他们心事,强笑了一句:“放心,今天的事不怪你们,是我自己贪玩所致,你们不会有事的。”
众人听了这样一句,安了心,不免感激,提着心越发殷勤伺候送她二人回去。
侯重茂刚和晋帝派来的人议完正事,正缓下来闲谈,却听在外值守的魏嘉国出声要进来,侯重茂不以为然地望他一眼:“怎么了?”
魏嘉国走到他耳边低语了一句。
“什么?”侯重茂登时抬腿就走,魏嘉国跟着出来。
“究竟怎么回事?”侯重茂在急促中问。
“是侍女来报说太子妃陪公主抓蝴蝶受了伤。”魏嘉国皱眉道。
抓蝴蝶受了伤?难道这两丫头还爬到树上去了不成?这会心急火燎地跑来报,侯重茂总觉得蹊跷:“身边不都跟着一堆人么,抓个蝴蝶,就算长乐要爬树,她还能亲自爬上去不成?怎么伤的是她?”
“茂哥,你别急,过去看了再说。”
侯重茂刚跨进外室,内室出来的侍女正捧着东西出来,看见他忙屈身恭迎,侯重茂一眼瞥见侍女所捧正是今早自己亲自替袁梨晨穿上的那袭粉色新装,只是现在看来上面猩红点点,他一把抖开,只见衣服肩上胸襟全是鲜血,心中大惊,一颗心像被人紧紧抠在掌里,痛得要渗出血来,来不及理会侍女,两步并作两步跑进内室,只见随行的医官正在给袁梨晨上药包扎,墨砚和长乐公主在一旁抹眼泪,众侍从看他见来,面露惶色。
侯重茂直接蹿上前去,只见她项上几道红痕,那医者正拿药敷着,那新鲜的伤口深度依然可见,她看见自己进来,想是怕自己担心,脸上展着笑仿佛若无其事,可她白皙的肤色此刻却显得苍白,原本红润的唇此刻也朱色大减,侯重茂简直是心疼到骨髓里,推开医官道:“我自己来。”
“疼吗?”他小心地替她涂着,这哪里是抓蝴蝶弄出来的伤,分明是剑伤。
“刚还有点疼,你一来就不疼了。”她还在对他微笑。
他叹了一口气,取了纱布替她包裹。一时收拾妥当,他转首看着室内垂着头的侍女,又看了长乐公主一眼,怒火冲天,喝了一句:“抓个蝴蝶能伤成这样啊!”
吓得众人全跪了下来,袁梨晨看此情形,举手一挥说了一句:“你们都下去。阿茂,我来跟你说。”
“一群饭桶!”侯重茂看她阻拦,知有蹊跷,看着惶惶而退的众人,忍不住骂了一句。
长乐公主正要说话,却被魏嘉国招手叫了出去。墨砚却没出去,忍泪上前替收拾了药物纱布:“都怨我,不该回来。”
“与你什么关系,怪我自己大意。”
“究竟怎么回事?”侯重茂直接插话。
“梅思媛也太狠了,竟然拿剑这样伤小姐。”墨砚刚见袁梨晨时惊得魂飞魄散,早找了长乐公主问个明白。
梅思媛!果然是这个女人,侯重茂腾的起身,他虽没开口,袁梨晨却感觉到了他那清晰而骇人的怒气。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不要去。”
侯重茂低头,闪烁的黑眸像是着了火,她用甘泉似的眼睛望入他的怒火,缓缓摇了摇头:“别去,就像当初她对你那样,这事传出去了不好。”
她感觉到他黑袍下的身躯,像弓弦一样紧绷,随时会释放出某种即将迸发的可怕力量。她拉着他继续说:“你去找她做什么?杀了她还是定她的罪?二皇子明显喜欢她,你要伤了她,你兄弟间未免隔阂。她是大名鼎鼎的四全姑娘,你若杀了她,她如今身在离宫,到时候传出去还不知被说成怎样,人言可畏众口铄金啊。”
她顺着他的胳膊握住他的手:“这事要传开了,兹事体大,你只定她一人的罪,不行,今日所有的侍从,包括梅府一族,都逃不了干系,她今日所做之事虽然可恶,但也还算情有可原,此罪说大,皆是因为我这个太子妃的身份,可放到常人说,不过是一桩桃色纠纷,只因她一人,要牵连那许多无辜之人,阿茂,我下不了手。” 她的最后一句,让侯重茂愤怒而急剧起伏着胸膛蓦然一缓。
她望着他的眼睛继续说:“她是礼部侍郎的女儿,此事一发,梅府可倾,话说回来,朝廷会同意定梅家这样的罪吗?我听你说过,她出身高贵,梅家也是世家大族,你若因我而撼动梅家,只怕不但有人不愿意,还会累及你。”侯重茂颤抖的深吸一口气,他握住她的手,怒火和理智在心中翻腾斗争。
她眼中泪光闪动,抱紧了他说:“阿茂,我才来晋国,有了你我就知足了,我不能看着我给你带来麻烦,那一剑伤了你我就很心痛,要是再损及你的名望地位,阿茂,我不能够。”她说的都是至情的话,只要他一切都好,受一点委屈又算什么,刚来晋国,就引起朝政之变,分明落下祸水口实的嫌疑,对他不利,她才不要。
他眼中的怒火因为她真情关切的目光而一点点熄灭,眼中的深邃的波光是无限感动和爱恋凝结,,他看着她仿佛在看他今生最爱的宝贝,他扶住她让她坐下,一只手捏住她背后的椅背:“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我就是想杀了她。”他望着她项上包扎好的伤口,捏着椅子的手背青筋浮起扭错,用力得几乎要捏碎椅背。
“阿茂,不要,为了我们,不要。”她轻轻摇他。
他深深注视着她,终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抓起她的手,握住,在她的手指上深深吻了一下,用冰冷的声音一字一句说出:“只要她再敢碰你一次,我就杀了她。”
“不会有下一次了。”她看着他微笑,柔亮的双眸里,有一丝调皮,她对他眨眨眼:“你惹下的桃花那样红艳艳,我只好多拿几滴血才盖得过去哩。”
她的话,让他眼里有了一丝笑意,他伸出手,轻捏她的小鼻子。
袁梨晨一笑之后,又想起什么,看着墨砚说:“墨砚,你也不要去找她。”
墨砚咬了一下唇,点了点头:“我晓得了。”
袁梨晨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弯唇浅笑:“其实今天虽受了点皮肉之苦,但是让她从此罢手,却也值得,说起来还应该庆祝一下哩。”
还庆祝呢,他明白她的轻松是为了让自己放松,怕自己心疼,他不忍拂她的意,往边上一张椅上一靠:“那可庆祝不得,一庆祝免不了要来好吃的,不过啊,我想啊,你现在只许吃补血的和怯疤的,嘿嘿。”
他对她挤挤眼:“这次啊,轮到爷去准备了东西来喂你。”
“你!你这是公报私仇!”她对她尖叫。
“嘿嘿,本太子保证所有的东西都从自己份银里出,怎么算公报私仇,你说错话了哩。”侯重茂转首对墨砚道:“今天她钓来的鲤鱼已经做了是?那是发物,她不能吃,但不能浪费,到时候咱们吃了。”
她对他咬牙,他歪头看着她笑:“补血吃什么来着?红枣?黑豆?猪肝?哦,对了。”他击了一下手,对她笑道:“还有血豆腐!”
“不对,不对,这些东西有的恐怕吃了容易留疤,你应该多吃点白色的东西,什么百合、莲子、银耳,对了还有白豆腐,以后也别喝茶了,都改喝豆浆。”
“侯重茂,你杀了我。”她对他捏紧拳头,起身就要打他:“不对!我应该杀了你。”
侯重茂早就跳起身来避开张牙舞爪追过来的她,袁梨晨才追上两步,就撞上了从外进来的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看见他俩脸上犹带笑容,自己原本低迷紧张的面容舒展了一点,她耷拉着脑袋,怯怯地侯重茂说:“三哥,我知道错了,今天都怪我,我以后再也不那么莽撞了。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帮你照顾三嫂的。”她说到最后,很虔诚地看着侯重茂。
她年纪本就不大,加之此刻一副乖巧又可怜巴巴的模样,自然谁也无法谴责。长乐公主看见侯重茂气色尚好,又忙讨好着说:“哥,你放心,我会对自己做的事负责的!我刚问了医生,他说白茯苓、白芷、白芍、珍珠粉都可以美白,对了还可以吃白萝卜,我想三嫂以后应该多吃点白色的,我都想好了,什么白豆腐,白莲子,白银耳,白薏米,但凡白色的好吃的我都给三嫂弄来,我要对我做的事负责,这些东西都从我的月例里出,我保证不让三嫂留下一点疤痕。”
她说着对侍女小玲挥手:“把刚才那些我让人准备的东西都端进来,给太子妃吃。”
小玲对外一声召唤,只见进来一列侍女,端着的托盘里汤汤水水各种碗盅,比自己当初给侯重茂准备的不知又多上多少倍,看得袁梨晨倒抽一口凉气,心中一声呻吟:天呐,这算哥债妹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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