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翎来到这个世界也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多多少少地对这个时代的物价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就拿张山一家来说,家中唯一的经济来源就是那几亩薄田。这几年的收成虽说还凑合,不过被名目繁多的苛捐杂税刮了地皮后,再扣除一家人的口粮,所积攒下来的银子恐怕不会超过五两。
眼前这足色的五百两银子,是张山在田里躬耕一辈子也省不下来的。
腰包鼓起来了,萧翎的心思也远了。五百两银子虽说不少,终究有花完的一天,如何让这银子生出银子来,才是重中之重。
做生意自然是发家的捷径,不过新问题也随之而来。这儿的老百姓身上都有一种名为“告身”的文书,其作用相当于后世的户籍。老百姓无论是进学、纳税,还是做买卖,都需要出示告身,否则就会被当作盗贼抓进班房。
可萧翎一穿越户,哪来的告身文书?这年头的生意人各个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官府用鸡毛蒜皮的藉口来找自己麻烦,他们当然不会和一个连告身都没有的人打交道。萧翎之前倒是想到了造假,不过当他看到张山那做工精致、图案考究的告身文书后,立即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五百两银子可不算轻,放在身上还不要把萧翎给累死。眼见张山一家都不在,萧翎于是提着包裹不动声色地走到了张家屋后的牛棚内。
这牛棚里倒是没有牛,只是堆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萧翎在一处角落挖了个坑,在取出两枚银锭留在身上之后,剩下的银锭连同包裹都埋在了坑里。掩上浮土盖上点杂物后,在如此昏暗的光线下,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这倒不是说萧翎信不过张山一家人,只是这笔钱还另有妙用,现在就拿出来,什么计划都要作罢。
萧翎刚回到屋内,张山就扛着锄头回来了。只见他满头大汗地走到水缸旁边,舀起一瓢凉水就这么灌了一通,一边用衣袖擦着汗一边走到萧翎面前,道:“大哥,那些客人都走了?”
“是啊,都走了!”萧翎缓缓地坐在了凳子上,看了看一脸疑惑的张山,笑道:“那几个都是我以前认识的友人,他们都在江都做生意,听说我受伤后,就急忙赶来了。不过他们还有别的要事,所以没坐多久就走了。”
张山对萧翎这番解释倒是没有疑问,当日林旭等人从贼人手中救下村民的时候,每个人都带着面巾,所以也没有人认出他们来。
“对了,铁牛”萧翎忽然想到一事,于是问道:“不知村里还有闲置的房子吗?”
“应该有吧!”张山不知道萧翎这话的意思,想了一下,道:“这两年有不少乡亲迁走了,房子自然是有。大哥,你问这个干啥?”
“我想搬进去住!”萧翎淡淡地说道。
“啥?”张山闻言,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睁大了眼睛大声道:“大哥,你在我们家住的好端端的,干啥要搬出去住啊,是不是铁牛有哪里对不住大哥你的地方?”
“瞧你说的!”萧翎一边招呼张山坐下来,一边笑道:“铁牛,你们一家对我可是没得说的。不过我寻思着老是在你家打扰也不方便,大娘身体不算好,二妞也这么大了,一直在这儿住也不是那么回事!”
“大哥,这有啥不方便的啊!”张山失声道:“我娘和二妞可是盼着你一直在这儿住下去啊,还有我······大哥,你千万不要搬出去啊!”
得了,还二妞?她那个眼神把我的心挠的痒痒的,每天心下生出的那些须邪念,总是背负着深深的罪恶感。还要我一直住下去,这不是逼人犯罪,逼良为娼吗?我可不能走路线上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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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张山哪里是萧翎的对手,经过一番口舌,张山最终还是答应帮萧翎到村长家问问。
这年头朝廷的行政衙门只到镇一级单位,村里面权利最大的是村长,萧翎能不能有房子住,还要看村长的口风。
可能是考虑到萧翎终究算是救了村民们一命,村长最终还是同意让萧翎住进村东头空出来的房子中。萧翎也是趁热打铁,当晚就住进了自己的“新家”,当然也少不了面对张家母女的苦苦劝说。
总之,萧翎现在也算是有房一族了,这可是萧翎在二十一世纪都没有完成的“伟业”。想到这个,萧翎不禁自嘲地摇了摇头,稍微地打扫了一番之后,安心地睡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清早,萧翎便离开了村子,往东北方向走了约二十里路,来到了一个名为“清溪镇”的小镇子。
清溪镇中等规模,五六百户人家,比起张家屯来,这儿除了多出一个镇公所外,还开了几家诸如茶楼、米铺,杂货铺之类的商铺,也算是一个小小的金融中心。令萧翎费解的是,镇子的另一端有几家门面不小的店铺,此时都不约而同地关着门,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生意的。
地方小,游荡起来也算快,这清溪镇虽说也有两三千号居民,对商品的总体需求量却很小,一般百姓都在周围有几亩薄田,除了买点日常杂货外,也不需要其他东西了。萧翎这近一个时辰的成果,仅仅是将一枚银锭换成了一袋子的碎银子外加几百枚铜钱。
眼看这时间也到了中午,肚子也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于是萧翎走进一小茶楼,叫了一碗售价为十文钱的阳春面,虽说没太多佐料,吃起来也算是凑合。
正当萧翎考虑着下午是不是要去别的地方转悠一下时,就听见自己身后那桌传来了一阵聊天的声音:
“老三,这几天怎么没见到你?”
“哦,我出去做了点买卖?”
“买卖,你小子还知道做买卖,不会是什么砍头的勾当吧!”
“你小声点!”只听见老三压低了声音,道:“不瞒兄弟你说,我去了莽山一趟!”
一听这话,萧翎顿时打起了一百二十个机灵,身体不由自主地朝着后面靠着过去。
“······”
那两人谈起话来小心翼翼的,刻意压低了声音,萧翎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究竟来。于是他当下心一横,霍地站起身来,走到那两人身旁,对着那名满脸胡渣的“老三”笑道:
“呦,这不是三哥吗?好久不见了!”
萧翎一边说着一边坐了下来,那两人听得一头雾水,胡渣男摸了摸头,奇道:“你是······”
“三哥,你不记得小弟了?”萧翎假装疑惑地说道:“上次在城里,多亏三哥你帮了小弟一把,今天怎么这么巧啊!”
不等胡渣男开口,萧翎从怀中摸出一小块碎银子,重重地砸在桌子上,伸出手来大声吆喝道:“小二,上壶好酒,再来几个小菜,快点!”
那名胡渣男显然想不起自己做过的这档子好事,一边挠着头一边疑惑道:“贤弟,你瞧三哥这记性真是······”
“相逢不如偶遇,三哥”萧翎笑道:“既然今个儿能够聚在一起,就让小弟摆摆脸,做个小东,咱哥几个好好地喝上两杯!”
也许是有些语言天赋,在经过了一个月的时间后,萧翎对于本地的口音把握的还真是不错,除非是别有用心者,否则根本听不出萧翎是一外乡人。那两人听到有人请喝酒自然是求之不得,也就装糊涂认下了这便宜好人。
这年头银子的购买力还真是不低,两三钱银子就换来了一大坛子酒,加上几盘熟菜。三个人一边吃喝,一边说些没有营养的话,话题自然而然地扯远了。
不知不觉中,一坛子酒就见底了。这古代的酒本来就没有什么度数,自然醉不倒萧翎,不过那两人都醉的有些不像话了,胡渣男还好一点,另一位已经趴在桌子上埋头大睡了。
眼下,太阳已经微微偏西了,茶楼里除了萧翎这桌三人外,只剩下店小二了。萧翎见状,挥挥手把店小二叫到跟前,塞了一串铜钱在其手中,嘱咐其到后面候着去。那小二也算机灵,不动声色地将外门虚掩上后,径直从后门离开了。
“来···兄弟,和三哥喝···喝一个!”
胡渣男已经大罪了,口齿不清地将酒杯伸向萧翎,后者心中窃喜,明白这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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