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押着两人来到外面时，十几名警察已进到这个厂区的里面正挨个的抓混混，看样子来的人数不少。

“姜赋！”一个队长似的人发现了他们并认出了赋。跑来近前，见赋毫无损伤的迹象，松了口气。

“还好你没出什么事。”接着便把目光放到了另两人的身上。

赋将双手的枪递了给他，又拍了拍其中一人背上的包儿。

“他们私藏大量的枪支，是很危险的人物。交给你们了。”

他看了看两支手枪和那个旅行包，很是吃惊的样子。

“还有，这宿舍楼的305号房里还有一把枪。去搜一下吧。”

“好。”转身向一个人招了招手，“小赵儿！多带几个人过来！”

很快过来了七、八名警察。

“你们四个把他俩押走，小心点儿，这些全是枪械！你们几个去搜查这栋楼的305号房，彻底点，把所有可以的东西都带出来。去吧。”

两拨人分别开始行动。

“对了，前面的院儿里有四个人的身上也有枪，和他俩是一起的。加上还有三十几个混混，应该是这里全部的人。不过你们最好再仔细搜查一遍，可能会有遗漏的。有你们在，我就不必插手了。先走了。”赋现在不想与警察有太多的接触。转身刚要走。

“姜赋。”被他给叫住。

“怎么？还需要我配合你们的调查吗？”

他一愣。

“这倒不用。恩，你一会儿坐我们的车一起回去吧。”

“不了，我不回警局。”说完，转头便走。

那个队长自然是好意，他不知道赋为什么会这么冷漠，却也无法再说什么了。

出了厂区大门，赋片刻不留的打车离开了这里。很意外，来的时候极其的愤怒，誓要扫平这里、干掉所有的人才甘心；可现在真的做到了这些，脑中反倒空荡荡的，心理格外的平静，不再愤怒，也毫不感到喜悦，甚至在想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样就算是给小海报仇了吗？那又能怎样？小海还是已经死了。我不过是在替自己出气罢了……”

一路之上，赋冷静而深入的想了很多，想到人生，想到生命的意义。这时他才切身的体会到一个简单的道理：人死不能复生，到时再做任何事也将于事无补。如果这次出事的是帏和尧怎么办？即使杀了那帮家伙，不还是永远的失去了这两个最好的朋友了吗？这才是最可怕的！！

“算了，够了！不能再做下去了！我自己倒罢了，可他们绝不能出事！…本来，我们只是和很多人一样为了理想而出来发展的，根本就不该卷进这种要拼上性命的事！何必呢？……”想明白了这一切，赋决定回去将自己的想法和两人说清楚，然后马上离开这个地方，去别的城市重新选择一条安全的适合发展的道路。想要自己的人生有价值，首先就要懂得珍惜生命！

一卸下这个复杂的重担，赋感到了无比的轻松，什么洪莽、孙智明、韩正，统统的一切都已和自己无关了。

心情这一放松下来，赋竟主动在城市的边缘便下了车，打算散着步走完这剩下的几公里路。看到那两层的公寓楼时，已经接近了七点半。

“恩？”赋一愣——由于天色渐暗公寓里却没有开灯。

“怕有人在监视吗？还这么小心呀。”赋笑着摇摇头，“反正明天就要离开了，今晚怎样也无所谓的。”

边想着，慢慢的走到楼前，上了门口的台阶，刚要掏出口袋中的钥匙。

“！！”竟吃惊的发现门是虚掩着的，且门锁已被毁掉！

瞬间，赋感到了一丝恐惧。

“帏！尧！”喊着冲进房内。客厅里的摆设还是原样没有动过的痕迹，但却不见两人的回应！

“尧！！帏！！”赋真的急了，迅速查看了二楼的五间卧室和一楼的厨房、浴室、卫生间及书房，全部空无一人！一个事实清晰的摆在眼前，两人出事了！！

赋的脸色刷地下变得惨白，双腿一软，靠墙坐到了地上。最怕的事就这样毫无征兆的突然成了现实，这使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赋几乎瘫痪般的傻在那里，一时间做不出任何的反应。

但很快，呆滞的眼神一动，猛的开始用双拳砸起自己的脑袋。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和他们在一起？！啊——！！……”无比的懊悔便是赋的第一反应。

确实，之前到洪莽“基地”报仇的行为实在过于轻率。应该庆幸那里是个空城，如果洪莽一伙全都在的话，不但自己绝无胜算，还很可能在警方来的时候造成一场枪战，后果将不堪设想！何况，既然小海已经出事了，那么要绝对保证处境最为危险的自己三人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这个时候去报仇根本毫无意义。由于自己一时的不理智而导致两个最好的朋友出事，可想赋会是何等的感受。

不过，事已至此，再痛苦、懊悔也无济于事。赋最终还是冷静了下来。

“……不能乱，我不能再犯错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应该是被抓走了，想杀他们的话完全可以就地处决，所以，还有机会！一定要把他们救出来！”赋发下重誓，“至于会做出这种事的，只能是洪莽！…糟了，两人肯定是被抓到他真正的基地去了，这让我上那儿去找？该死，当时逼他们说出地点就好了。现在怎么办？怎么找出那个地方？在洪莽手中太危险了，不尽快救出他们的话难保不会真的出事。快！快呀！一定要想到办法！……等等，洪莽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自己的公寓里？知道的只有陈楷呀，泄露了吗？还是…！韩正！我们一进停尸房他便离开了，那时他就派人盯上我们了吗？是他告诉的洪莽！…张琳！！”

赋骤然站起，惊慌的连忙翻出那张记着号码的纸和手机。要知道，现在对他重要的人只剩下张琳了！还好，对方的手机开着。

一声，两声，五声，七声……

“接呀！快接呀！”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十几声过去了。

“喂？”

“张琳！是你吗？”

“是我。姜赋？”

“呼——，还好。”赋大大的松了口气，“你现在在哪儿？”

“在韩局长的办公室。”

“韩正在你身边吗？”

“是啊。”

赋一皱眉。

“听我说，你还记得我们上次去过的那个咖啡厅吧，一小时后在那儿见。千万不要告诉韩正！别让他知道你去哪儿。这件事非常重要！相信我！到时候我再详细跟你说。一小时后见。”

挂了电话，赋跑出公寓，到车库取出车，直奔市里。

到达那家咖啡厅时，天色已完全黑下。赋一进门便看到有人向他挥手，张琳早已在座了。

“先生，喝点什么？”

赋刚坐下，一名服务生便跟了过来。

“咖啡。”赋随便应付了一句将其支走。

“怎么了？”张琳关心的问道。

“你没告诉韩正吧？”赋却反问道。

张琳摇摇头。

“怎么回事？”

“有没有人跟踪你？”赋并不回答，仍谨慎的问。

张琳一愣，感到赋很有些反常。

“你…？”

“有没有！”赋急道。

“没有。”张琳也有些不大高兴，“你这么不相信我吗？”

赋这才放下心。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张琳预感到事情比想象的要严重。

赋紧皱着眉头，一脸难过的表情。

“帏和尧，失踪了！”

“什么？！”张琳吃了一惊。

“您的咖啡。”来送咖啡的服务生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我本来是想到此为止的，真的够了。哪知道等我回到公寓他们却不见了！门已被人毁坏，显然是有人曾闯进公寓，抓走了他们！”

“怎么会这样？什么人做的？”

“洪莽！肯定是他！张琳，洪莽一伙真正的基地在什么地方？你应该知道吧？帏和尧一定在那儿，我必需尽快去救出他们才行！”赋急切而期盼的盯着张琳，似乎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一样。

可张琳却表现出一脸的茫然。

“真正的基地？”

“！”

“那个废弃的工厂不是吗？”

“那是假的，是个空城！主要的人物几乎都不在，你们派去的警察抓回来的那些就是那里全部的人。”

张琳有所察觉的点点头。

“难怪……”

“你真的不知道吗？哪怕是一点点的信息！”赋实在不肯更不愿放弃。

张琳顿了顿。

“这些天，我们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孙智明的事情上，关于洪莽，因为一直比较平静，我们也就没怎么注意过他，我没想到他会…”她完全能够体会此时赋的心情和感受，所以，对自己在这么重要的时候帮不上忙感到很有些歉意和些许的不安。

而赋，则僵愣了片刻，用双手抱住低下的头并逐渐的抓住头发，越抓越紧。

“如果我和他们在一起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全都怪我！我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离开他们？为什么！？”悲痛、懊悔一下子全部涌了上来，赋抑制不住的又猛砸起自己的脑袋。

张琳见状忙一把抓住赋的手。

“你别这样！他们不会有事的。冷静下来，我们一起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

赋这才停手，但另一只手仍紧捂着头。

“我不明白，洪莽为什么要抓走他俩？你们和他到底有什么过节？”

难过归难过，毕竟事已至此，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赋慢慢抬起头，将自己三人以前如何偶然的招惹到洪莽到现在洪莽如何的找三人的麻烦，从要三人入伙再到想要杀三人等等的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唯独没有提及和陈楷有关的事。

“这几天内，洪莽竟有这么大的动作！”张琳显得有些惊讶，“那你们岂不是一直在和他周旋？”

“差不多吧。”

“恩……”张琳沉默了片刻，“不过，这样看来，倒确实可以放心了，他们不会有事的！”

一句话使本有些萎靡的赋精神一振，直盯住张琳。

“什么？”

“按你所说的情况，在你们三人中洪莽真正忌讳的是你而不是他俩，至于这次会抓走他们应该只是顺便的动作，因为你刚巧不在。所以，暂时洪莽没理由去伤害他俩，起码在抓到你之前不会。”

这显然十分合赋的心意。

“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是啊。喂，我可不是在安慰你，我确是这么想的！如果是我的话，肯定是要拿他俩做人质将你钩去再一网打尽的。若是先杀掉他俩，那再想抓你就太难了，何况这样激怒你会带来多大的损失更是难以估量的。洪莽虽然狂妄，却绝不是一个不理智的人，没有极特殊的理由是一定不会如此轻率的！”

赋终于重重的松了口气，表情稍安的点点头。

“…本来我也这么想过，只是总觉得有些过于一相情愿了。既然现在你也这么认为，那么……”说着又点了点头。

张琳微微一笑。

“所以你不用再为找他们去费心了，到时洪莽自会想办法来主动找你的。现在的问题是要想想该怎样安全的救出他俩，洪莽肯定是已先设好了埋伏，就等你入套了。”

赋左拳右掌紧在一起。

“只要让我知道位置，就算是硬闯，拼了这条命也要把他们救出来！”

无奈，在这上面张琳也没有一个好的办法，便不好给提什么意见。

两人各喝了口咖啡。

“对了，姜赋，不知是不是我过于敏感了，感觉你好象对韩局长很有成见的样子？”

这句话可提醒了赋。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你以后别再接近他了，这个人现在很危险！”

“什么？！”张琳完全的莫名其妙了，“怎么会呢？”

“以你不应该没有感觉啊？这几天一直和他在一起，没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吗？”

张琳茫然的摇摇头。

“没有啊。”

赋一皱眉。

“你不能总是一工作起来就太过投入了，也要时刻防备着周围的变化啊。还当韩正是在协助你办案的同事吗？他现在恐怕已经和洪莽是一丘之貉了！”

“啊？！”

“洪莽曾经被抓到过，但又被放了。”

张琳点头。

“这事我知道。”

“可是你知道当时韩正手里是有确凿的证据的吗？在他这个公安局局长有足够证据的情况下，为什么洪莽还能出来？怎么解释？答案只有一个，是韩正故意放走他的！”

表情惊讶的张琳早在赋的意料之中。

“洪莽可是重犯啊，他居然把他给放了！你说为什么？他的目的显而易见，不管是要借此和洪莽之间有什么非法的交易还是其他的什么，总之，韩正已经和洪莽站在同一‘战线’上了！所以他现在是个不次于洪莽的危险人物，为防万一，你不要再靠近他了！”

“他有洪莽犯罪证据的这件事，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张琳最关心的是这个。

赋稍一愣。

“这倒是很偶然，本来我们是一直在调查洪莽的，却反倒天差地错的查出了这件事。俗话说‘纸里包不住火’、‘没有不透风的墙’，哼，看来的确如此。…怎么……？”这时赋才注意到张琳的表情和刚刚的口气，再结合她所问的内容，“！……你…你什么意思？……难道…你……！？”

面对惊异的赋，张琳点点头。

“是，我知道这件事，早就知道。”

“！！”赋怔在那里只是盯着张琳，说不出话来。

“说实话真的太意外了，实在没有想到这件事会被人发现，而且还是你们！也难怪你们会那么想，任谁发现了你口心不一也会怀疑你的。不过，你们确实误会了，韩局长绝不是你们现在所想的那种人！决定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孙智明。也许你们无法理解，单凭警方的力量想抓住孙智明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一点我和韩局长都很清楚。大概正是因为如此，在我们讨论要如何捉拿孙智明的时候，他对我说他有一个很有力的人选，只要能借助他的力量，捉拿孙智明便能有相当的把握，而这个人就是当时在押的洪莽。那时，听了他这个想法我很是吃惊，虽然凭洪莽的特殊身份和实力，有他的协助，我们明暗夹击确实能大大提高抓到孙智明的几率，可就像刚刚你所说的，洪莽也是重犯啊，就这么擅自的去利用一个在押重犯的自由去换取另一个重犯的被捕，这在法律上根本是不被允许的，不管这个方法能否成功，一旦被上级发现，他这个局长顷刻间就会变为阶下囚的，这么做有多冒险，可想而知。

“但他却很坚定，说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想要抓到孙智明不用些特殊的手段是不行的，而如果洪莽肯出手对孙绝对是个奇袭，这样一来，抓他不说手到擒来也是十拿九稳的。毕竟，相对来说捉拿孙的意义更大些，只要能抓到他，一切都是值得的。另外，韩局长也并不傻，他说他有洪莽罪证的事除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只要秘密严守住这件事，到时对外宣称是因证据不足便没人会产生怀疑。所以，我们对此进行保密在很大程度上是出于这个原因。当然，更多是为了防止被孙察觉，这个人说他是手眼通天都不为过的，我们稍有不慎就很可能先被他发现，那样一切便都前功尽弃了。其实，在整件事情上真正受益的是我，他能得到什么？成功抓到孙智明也是要被我带回新加坡的，他顶多不过是协助有功罢了，却要为此担上丢官坐牢的风险，你想想看，他能有什么好处？真的不该去怀疑韩局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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