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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峥嵘(八阿哥重生)》二十二 红笺小字凭谁附(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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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浔阳后,门口的小儿殷勤的上前问道:“客官几位?”

胤禩浅笑着抬手一举,“我的朋友姓刘,应该已经到了,就在你们这儿的忠义堂。”

小儿立时满脸堆笑道:“原来是公子到了,小的这就带您上去。”说罢转身快步领着胤禩二人上了二。

忠义堂并非是一个雅间的名字,浔阳整个二层名为忠义堂,而胤禩上来之后才明白范承勋的意思,所谓与刘启定在了忠义堂内,即是包下了浔阳的整个二层。

小二一路引着胤禩进了忠义堂靠左的一间雅间,胤禩见里头已有一人在其中等候了,看到胤禩进来时屋里那人站了起来,面色略有些局促紧张,一袭青衫,温文儒雅的模样,瞧着约莫同胤礽一般的年纪,这倒是有些出乎胤禩的意料。

胤禩笑着坐下,吩咐下去随意上几个菜后便遣退了小二,同刘启落落大方的笑道:“刘大人请坐,不必拘束。”

刘启有些僵硬的笑了笑,“在下冒昧,在下与公子素昧平生,结果前日日却接着了公子发来的帖子,邀在下烹茶论道,实在不知公子有何赐教?”

胤禩笑着为二人斟满了酒,而后温雅有礼道:“如此看来刘大人的胆色确实可见一斑,连在下的底细都不清楚,就赶前来赴宴了?”

刘启闻言有些局促,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在下也是深思了两日,始终觉得不来不妥。”

“哦?为何?”

“因着公子帖子中说,包了整个浔阳的二恭候在下,在下实在不知公子到底有何事非要见在下不可,花的如此大的手笔。”

胤禩闻言轻笑了两声,压低嗓音道:“实不相瞒,在下正是想借此引大人前来的。”

“什么?”刘启登时脸色一变,看向胤禩的目光已多了几分怀疑和揣测,“公子究竟是何人?可否告知尊姓大名?君子相交贵在坦诚,公子既对刘某的根底摸得一清二楚,是否也应礼尚往来呢?”

“敝姓艾,单名一个禛字,刘大人看着比我年长,叫我一声艾老弟也并无不可啊。我是听闻大人乃是有名的少年才子,十三岁便中了进士,在下不过是对大人的才名敬仰已久,实在是想同大人结交罢了。”胤禩笑眯眯的,面不改色心不跳便夺了胤禛的名字来用。

刘启见他态度亲善,并不像十分有恶意的样子,稍稍放了些心,刚要继续问道,便见胤禩轻轻用手指封住嘴唇,而后以指尖沾了酒水,在桌上写道:“隔墙有耳,说话不便。”边写边大声笑道:“刘大人既然长我这几岁,那合该我敬大人一杯的!”

刘启虽不明白,但心思敏锐,顿时察觉此中微末细节甚多,便应和着胤禩笑道:“艾老弟年纪不大,倒是性情中人,好好好,便让我们不醉不归。”手指也学着胤禩一般,在桌上写道:“所为何事?”

“茶。”

刘启见胤禩在桌上一笔一划的写下这个茶字,心中一惊,刚要开口,却见胤禩又是一边笑着说些客套的话语,一边写道:“此地不宜详谈,有劳大人同我配合一场,演上一出戏来。”

“如何配合?”

胤禩笑意满满的写下几个字:“装醉,被打。”

刘启看着那被打二字一个愣神,便听见胤禩笑道:“诶诶刘大人刘大人,慢慢的喝啊。”说着还向自己笑着眨了眨眼睛,举起酒盅来。

刘启虽然仍旧是满腹疑惑,却实在想看看胤禩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于是配合着端起酒盅与他相碰,发出响亮的“碰”的一声,大笑道:“艾老弟说的这是什么话,方才我不是同你说了!定要不醉不归才是啊。”

两人便这般有来有往的演了约莫有小半个时辰,胤禩心中估摸着也该差不多了,便故意扬声惊道:“哎呀刘大人,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才喝了这么一会儿便醉了?刘大人?醒醒啊刘大人。”说着轻手轻脚的拉过刘启,刘启了然,眼睛一闭,身子一软便躺在了地上,胤禩瞧他如此配合,心中也觉得有几分好笑,同吕联荣二人对视一笑后,吕联荣从带的背囊中拿了个麻袋出来,对刘启耳语一声道:“得罪了刘大人,请忍上一小会儿。”便将刘启套进了麻袋里头,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

胤禩朗声道:“让你这穷酸书生目中无人,自以为是个按察使便不知天高地厚了,今日就让爷好生教训教训你!”说罢对吕联荣使了个颜色,吕联荣会意立刻对着麻袋一阵拳打脚踢,被捆在里头的刘启隔着麻袋发出低吼的“呜呜”声。其实吕联荣也并没怎么用力,可要是一点儿痕迹都不留下,难免惹人起疑,估计还是在刘启身上留了几道伤痕。

胤禩见着觉得差不多了,方懒懒的对吕联荣说道:“行了,差不多就停,就把他这么捆着,一会儿小二上来收拾的时候,自会瞧见他的。”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口中取出一张早已备好的素笺,让吕联荣将麻袋先行打开,掖进了满脸无措的刘启的衣裳内,胤禩又对他抱了个拳以示赔罪,以口型说道:“得罪了。”而后,吕联荣又重新将麻袋扎好,胤禩便转身同他出了门,行至门口时,颇含深意的瞧了眼隔壁紧闭的门扉,笑了一笑,回首下了去。

待得出了浔阳,吕联荣连忙问道:“爷,这样能成么?万一晚上这刘大人不来,不就前功尽弃了。”

“放心,他一定会来。”

“爷怎么这么肯定?”

胤禩笃定的笑了笑,脸上带着一丝暖意,“他看到我写的那个茶字之后,虽然对我的身份背景一概不清楚,却还是听着我的演了一出戏出来,这就说明他是真心牵系着茶市和茶农的安危,就凭这一点,他便是个好官,他既是个好官,晚上就一定会来!”

到了晚上照例又是戴守备好了席,这几日因着胤礽与胤禩来了,范承勋一直在浔阳随侍,胤禩本来就不喜这种场合,更何况都连着好几个晚上,便同胤礽说身上乏的很,想在屋里用两口饭就得了。

“八弟可是水土不服了?还是让人叫个大夫来瞧瞧才好。不过瞧着八弟精神却是好的。”胤礽倒是亲自去了胤禩屋里,关心切切道。

“无事的,二哥还不知道我么?就是不爱热闹罢了,这两天夜夜笙歌的,闹得我想想就乏了,不过寻个由头躲个清静,却叫二哥担心了。”胤禩笑意融融的命高明为胤礽奉了茶,本来就没什么病,精神自然好的很。

胤礽笑的殷切:“那便好,若是八弟跟我出来再有个什么闪失,我可怎么像皇阿玛交代呢?两日后咱们便同范大人一起,动身去洪城了,八弟可要保重身子才是。”

“二哥放心便是,弟弟自会照顾好自己。”二人谈笑风生,和睦融洽的样子,倒真是看不出内里的猜忌忖度。

好容易打发走了胤礽,胤禩微微舒了口气,待到晚上用过了饭,便带着吕联荣悄悄的自府邸的后门走了出去,胤礽他们正在花厅作乐,自然顾不上他,出来后他便一路同吕联荣到了一间不大起眼的酒家门口,这个酒家正在他们那日去的茶铺对过,出来时胤禩瞟了一眼记下的,他与刘启约在这里,并不招人注目。

进去后胤禩果不其然看见了中午那抹熟悉的青色衣衫,看见自己进来已立起身来,胤禩忙走上前去,离近了一看,便发现这个刘启的脸上果然有两块淤青,心里暗骂这个吕联荣下手忒重,一边致歉道:“实在是对不住刘大人了,当时是权宜之策,实在别无他法。”

刘启倒并不是十分介怀,与胤禩一同坐下后问道:“艾公子约我来此,到底所为何事?刘某人现在一头雾水,还望艾公子能为我速速解惑才好啊。”

“中午我走之后,除了小二以外可有人再进过屋子?”

“我听脚步声应该是有两人的,倒是来去匆匆的,后来小二上来收拾,适才帮我解开了捆绑。”

胤禩点点头,正色道:“不知刘大人可信得过在下?”

刘启微微皱眉,“若是刘某人信不过公子,又怎会挨了一顿打之后还巴巴的送上门呢?公子有何事,不妨直说。”

胤禩这才眉目舒展,露出一个笑意道:“不瞒大人,在下是京中下来查办江西茶市的,只是在下年纪尚小,不过是家里有人举荐,让我跟着出来历练历练罢了,来这浔阳有些时日,我虽有心治理此事,可奈何又做不了主,我知道江西此地鱼龙混杂,只有大人独善其身,事到如今,我也只能请大人为这江西的茶农茶商做一做主了。”说罢便将这几日自己的见闻及那天听茶铺伙计所说的话都对刘启一一道来。

刘启见他言辞恳切,不禁也有些动容,又想着他小小年纪便能跟着官员出门办差,谈吐之间暗藏贵气,便思忖着胤禩定是哪个重臣家的公子,指不定还是位王爷世子,便颇有些疑惑道:“艾公子为何不与你同来的大人说明?”

胤禩苦笑:“实不相瞒,如今的情势实在是蛇鼠一窝,不然在下也不会如此火急火燎的求助于大人。”

刘启沉吟了半晌,慢慢道:“我年纪轻轻便官拜按察使,是圣上给的恩典,只是在这江西一处,处处受制于总督、巡抚,他二人又同下头的知府、知州暗通曲款,狼狈为奸,弄得我举步维艰,更何况我乃按察使,主司的是刑吏之事,若要我去过问这茶市之事,确实有些逾矩。”他抬眼飞快的扫了眼胤禩,话音一转,“然,我既为官一日,便食朝廷俸禄,若是因胆小怕事而纵了那包藏祸心的人去,岂不是无脸面见朝廷,无脸面见百姓?”

胤禩闻言大喜过望,“如此说来,大人是答应了?”

刘启点头道:“在其位而谋其事,公子既来找我,心中想必已经有了计较?”

胤禩如今得他首肯,便觉心中大石落了大半,笑着点头道:“大人只需写封密报交去京中,参这浔阳城知府戴守一本,只说他同富商私相授受,贪赃枉法,请朝廷彻查,到时候自有治他的法子,而那些扰乱市场的富商,利才是商人所图之本,若是他们失了庇护,自然不敢再为非作歹。”

“但是……若是戴守出了事端,范承勋会坐视不理么?”

胤禩嘴角一撇,笑的颇有几分不屑:“范承勋哪有那个胆子,戴守若是出了事,他忙着撇清还来不及呢,岂会那般愚钝去淌那趟浑水?”等彻查戴守的旨意下来了,他和胤礽也身在洪城了,范承勋到时候只怕日日想的都是如何将自己从这事里脱身出来,哪有心思去管戴守的死活。

刘启细细的想了片刻,终于下了决心道:“好,今晚回去我便连夜写封奏折送入京中!”

“此事不可,大人是江西按察使,现在江西是多事之地,只怕大人的折子还没送到皇上手中,就已被有心之人劫了去了。”太子出来江西,索额图必定在京中密切注意着这边的一举一动,刘启与范承勋等人不合也不算什么秘密,他的折子索额图必定拦下,到时候前功尽弃不说,还会连累了刘启下马。

“那该如何是好?”

胤禩瞧着刘启面色有几分焦虑,心里暗暗想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一人,霎时茅塞顿开,对刘启笑道:“刘大人只需将这封密报修成一封信笺,送到一等功议政大臣佟国维佟大人的府上,由佟大人呈给圣上。”

刘启颇有些疑虑,“这个佟大人,可靠与否?要是万一……”

胤禩笑着拍拍刘启的手背宽慰道:“佟大人最是忠君为民的,由他出面,最可靠不过。”

刘启看着眼前的少年,竟能给人一种颇为强大的平稳感,听了他的话心里也放了些心,展颜道:“好,若此事能成,便是天佑江西了!”

两人谈妥之后,都觉放心不少,又聊起了些别的浮生琐事,竟不觉的时间飞逝。直到胤禩一抬头见外头天色不早,适才发觉出来的时间久了些,起身告辞道:“如此,艾禛便静候大人佳音了。”

刘启其实并非迂腐不化之人,相反,他性子爽朗洒脱,只是太过刚正不阿,看不惯贪官污吏的歪风邪气,这才在官员间落下了个孤傲的名声,胤禩虽年纪不大,但与他却十分投契,两人都是一心为民,许多想法和理念都不谋而合,现在见胤禩要起身离去,刘启生了几分不舍之意,起身对胤禩道:“艾公子在浔阳城可还待上几日么?”

“大概明后这几日便要启程离去了。”

“不知艾公子府上在京城何处?日后若是刘某去了京师,也好去拜会,再叙详谈。”

胤禩言笑晏晏的对他道:“若是有缘,何惧再会无期?哪日刘大人若是来了京城,在下前去拜会才是正题。”

他这样一说,倒弄得刘启也不便再多问下去了,只好与胤禩相视一笑,目送他离去,手里攥了攥那张白日里他塞给自己的素笺,微微叹了口气,只觉得有几分怅然若失。

话说胤禩当晚回了府邸之后,胤礽也并没派人来寻过自己,想必是又有美人相伴,胤禩正是巴不得如此,奔波了一天也很是劳累,当晚早早的便梳洗睡下了。之后两日也是相安无事,胤禩总算是放下了悬着的心,看来胤礽是当真不知道此事,范承勋大概也并未起疑。

这样风平浪静的过了几日后,胤禩便随着胤礽一行人同范承勋一起,再次上路,去往了江西洪城,范承勋的总督府也设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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