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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妇记》认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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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磨磨蹭蹭到了堂屋,裴老娘在桌边端坐着,延庆夫妇站在她身后,小虎和囡囡也规规矩矩站着,何氏看着三春的首饰,心里好一阵羡慕,笑说道:“这不来了吗?”

三春嘴角一扬,听到裴老娘有些严厉的声音:“延晖,这也有些太没规矩了,一家人等了你们好些时候,小虎和囡囡早就饿了,也不敢吃饭。”

三春看看屋外日头已是老高,低了低头红着脸刚要说话,延晖往前一步挡住了她半个身子,笑说道:“娘亲,我们家一向自在惯了的,哪有什么规矩?再说了,我记得几年前哥哥娶亲,起来都快中午了,娘亲也没说什么。”

延庆看了何氏一眼挠了挠头,何氏脸一红身子扭了两下,三春低了头心里偷笑着,延晖这个傻子,竟然不知道他娘亲这规矩是为她立的,两句话揭了自家老底,虽说是要护着自己,只怕惹了更大麻烦,果然裴老娘哼了一声:“这是什么话?你是个读书人,难道不懂忠孝节义吗?这个孝字怎么写你可知道?我们小门小户的就没规矩吗?”

三春忙上前跪下笑道:“都是媳妇的不是,贪睡了些,这就给您老人家请安。”

裴老娘见三春姿态放得很低,点了点头,延庆瞪了延晖一眼,延晖也过来跪了,二人给裴老娘磕了头起了身,三春给裴老娘敬了茶叫了娘,裴老娘脱下手腕上另一只铜镯子给了三春,三春从怀里拿出一副金钗,顶端缀着紫色宝石,阳光透进来煜煜生辉,裴老娘眼眸一亮,缓和了神情。

延晖又领着三春给兄嫂磕了头,何氏看着婆母手中那一副钗,狠狠心也将手腕上的铜镯掳下来,三春戴在手腕上笑道:“多谢嫂子的厚礼,我陪嫁的那张床,嫂子用着可称心?”

何氏点点头,连说称心,三春笑说道:“那嫂子留着就是,算作三春给的回礼。”

延晖觉得三春这么处置甚好,瞧着她就是一笑,何氏一怔,脸上有点不大好看,狠心给了那只镯子,本以为也像婆婆有金钗的,就算没有一副,有一只也好,这下好了,连好不容易得来的镯子也没了,心里想着三春妆奁里那些饰品,差点哭出来,延庆自是事不关己,裴老娘瞧着大儿媳妇脸色,却不好说什么。

三春揽过来小虎和囡囡,囡囡的手捻着她光滑的绸衣,说了声真滑,延庆喝道:“叫二婶。”

两个小家伙甜糯糯叫了二婶,三春一人给了一只小小的玉如意,小虎的那只上面刻了只上山虎,囡囡的那只上面是只小马,延晖一看笑问道:“三春竟知道小虎和囡囡的属相?”

三春笑说道:“问的花二姐。”

何氏见儿子女儿手里的玉如意通体碧绿的透着水光,怕小孩子不小心摔了,忙抢过来攥在手心,那股沁凉就通到了心里,没给自己给了孩子也行,孩子的不就是自己的吗?想着脸上又有了笑容,借口去厨房端饭,先回屋拿红布包了,压在陪嫁的衣箱底,从不上锁的箱子上了锁,走到门口又不放心,又回去拉了拉锁见拉不开,这才进了厨房。

裴老娘见三春对自己的孙子孙女儿如此上心,一副金钗搁在手中沉甸甸的,三春又提到了陪嫁的那张床,想好的话就不打算说了,可延晖的笑容怎么看怎么碍眼,延庆就不像他,对自己媳妇疼归疼,爹娘儿女兄弟总是放在前头的,当着人面从不跟媳妇太过亲近,这延晖就不一样,一夜之间眼里只剩了这个三春,娘亲兄嫂就在跟前,却看也不看一眼,以前喜欢小虎囡囡的,这会儿也不怎么理他们。

三春瞪了延晖一眼,延晖以为三春跟他闹着玩儿,看着她不住的笑,何氏端了饭菜进来,小虎囡囡早就饿了,只是今日一向慈和的奶奶分外严肃,兄妹两个也不敢往桌边坐,这会儿眼见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了进来,一家人坐下来,两个孩子眼巴巴等着奶奶先动筷子。

裴老娘知道孙子孙女儿饿了,刚要动筷子,延晖凑到三春耳边跟她说了句什么,三春没忍住笑了出来,裴老娘手中筷子又放下了,清咳了一声说道:“我有几句话交待三春,我们什么话都说在头里,你是大户人家出身,自然是懂规矩,我们小门小户也有小门小户的规矩,回门归来后,你每日早起帮你嫂子做饭,不会做就学着做,家务事都听你嫂子的。”

何氏笑了笑,脸上带了几分得意,延晖刚叫了声娘,延庆抢在他前头说道:“娘,三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出身,打小受人服侍惯了的,哪里会做家务,慢慢学着做,淑芬自己做些什么还行,可是她不知道轻重,让三春听她的哪行。”

何氏脸一拉就要发作,三春忙说道:“我能行的,我跟着嫂子学着做,只是我有些笨,嫂子别嫌我才好。”

她这么一说,何氏倒不好发作了,想笑又笑不出来,略有些生硬说道:“哪会呢?我哪会嫌你笨呢?”

裴老娘这才动了动筷子,一家人饿了一早上,自是吃得香甜,饭菜有些粗硬,盐又放得多了些,陶府一向饮食/精致口味清淡,三春夹了几筷子,就觉得有些难以下咽,裴老娘瞧她有一口没一口的敷衍,问道:“怎么?饭菜不合三春胃口?因你刚过门,今日你嫂子特意炒了菜,以前都是就着咸菜疙瘩的。”

三春一时不知该如何对答才好,说好吃,自己确实没吃几口,说不好吃,他们肯定不爱听,裴老娘偏偏停了筷子,冷眼瞧着她等她回答,她鬼使神差脱口说道:”娘,我是昨夜没有睡好......”

话没说完闹了个大红脸,裴老娘昨夜一开头也听到了动静,瞧着三春羞红的脸,想到自家的么儿子竟也通了人事,脸上就带出些笑容来,延晖见一向慈和的娘亲总是为难三春,因之前也有过要慢慢改变三春性情的想法,明白娘亲大概是一样的心思,可是和三春一夜缠绵后,觉得她怎么都好,刚刚听到让她回门后日日早起做饭做家务,就有些心疼,这会儿见三春满脸通红的,不由说道:“娘,三春她......她认床,这一换了床啊,翻来覆去睡不着。”

此话一出,桌上除了小虎囡囡都停了筷子,虽然此床非彼床,此换床非彼换床,可是一家人心里没由来的不舒服,只有延晖尚不知这句话触动了家人心思,傻乎乎看着三春笑,三春心里叫苦不迭,低着头抬脚照着他的脚狠狠碾了下去,延晖疼得惊跳起来,裴老娘忙问怎么了,延晖指了指三春,龇牙咧嘴说道:“刚刚一只老鼠从脚面上爬过去了。”

小虎笑嘻嘻说道:“二叔撒谎,刚刚我弯腰拣秋,看见是二婶踩了他一脚。”

裴老娘脸色一沉,延晖说了声吃饱了,揪着三春袖子逃一般走了,三春只来得及扭着头说:“娘,哥哥嫂子,我们先回屋去了。”

裴老娘看着三春的背影就是一叹,本来想着自家做好的新床给延庆和淑芬,陶府陪嫁的给老二和他媳妇,那日抬过来一看颜色不怎么喜庆,延晖说抬到哥哥嫂子屋里,自己也就没说话,昨夜听到那床咯吱咯吱得响,就想到这几日只听见淑芬有时候哼叫,却从未听到过那床有任何动静,这才明白陶府这床的好,可是事已至此,本以为给个下马威,二媳妇就不敢说什么,可她偏偏说那床给嫂子做见面礼,这话说得明白,就算给了你,那也是我给的,你们裴家不能私下就换了,这么一来,好象裴家成心沾人家便宜似的,唉......

说是要一样看待,可那副金钗裴家几辈子都没人见过,唉,只能是尽量两个媳妇一样看待,不能抬举了老二委屈了老大,也不能纵容着老大欺负老二......

三春和延晖回了屋里,延晖脱了鞋一看,脚有些红肿,委屈看着三春:“看看肿了?我明明是为你说话,你还踩我,又踩得那么狠......”

三春经过这一顿早饭,知道延晖有些不通人情世故,想着一时和他也说不清楚,日后再慢慢,婆母的心思她大抵明白,想压着她,怕她仗着娘家富贵,不把裴家人放在眼里,可他们哪里明白,自己明知道裴家穷,还是嫁过来,就是为着延晖这个人,想要帮衬他们,又得顾着他们的颜面,怕他们在自己面前抬不起头来,给婆母两支钗也是别有心思,其实日常戴一支就好,若是她能明白,把其中一支卖了,家里修几间瓦房该是绰绰有余。

至于家务事,三春心里也有主意,只要把嫂子哄好了,自己搭把手也就是了,就这么个小院子这么几间房这么几口人,能有多少活计呢。

延晖看三春站在床边发呆,一把搂她躺在床上说:“累坏了?躺下歇会儿。”

三春问道:“家里是佃农吗?”

延晖点点头:“对,是要给人交租子的。”

三春心想,二姐夫说的果然没错,如何才能不动声色置几亩良田过来,她想着心思靠着延晖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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