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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璜家天下(综琼瑶)》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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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乾隆九年五月二十九日开始,整个北京城甚至是江南和盛京等地的官员旗人们全都震动起来,因为从那日开始不到半个月的功夫乾隆就连发两道圣旨,一道皇太后懿旨。把所有人的心都给提起来了。

五月二十九日,乾隆封皇长子永璜为和硕亲王,封号‘定’。于六月初八行册封礼。

六月十一日,乾隆赐婚伊尔根觉罗氏伊桑阿孙女为定亲王永璜之嫡福晋。于九月初一大婚。

六月二十一日,皇太后懿旨:指齐佳氏布色赫孙嫡女为定亲王永璜侧福晋,于七月初三成婚。指乌喇瓜尔佳氏锡特库嫡次女为定亲王永璜庶福晋,指博尔济吉特氏和硕达尔罕亲王女为定亲王永璜庶福晋。

这接连三道旨意过后,前朝的大臣们再不用猜来猜去摇摆不定,因着皇长子不过十八的年纪就直接封和硕亲王,接连跳过贝勒郡王这些晋升还不用出宫建府;又一连指婚满洲各个贵姓嫡女做福晋,且特意还指了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家的一个女儿,这不就是明晃晃的事了吗?

再说这‘定’字是能轻易做皇子亲王封号的?

定:谓各属其所长,正也!易说卦又曰:天地定位!

什么叫长?什么叫正?什么叫天地定位?

这不就是乾隆明摆着告诉他们这些人,大阿哥永璜皇长子的身份尊贵,是皇子里面最得恩宠和疼爱的,就是以后被封为做皇太子也是老天示意的,若是继承皇位更是名正言顺不亏了规矩礼法。

乾隆这么明显的暗示了,做官的众人再不明白也就怨不得旁人说痴傻或是个没眼力尖的人,就真真是个呆子了!

所以就在满汉蒙八旗众人都私底下议论纷纷,连着江南等地的盐政官员们都考虑是不是积极点来巴结下皇长子定亲王时,众人一下子都傻了眼,这才发现完全没法子去讨好巴结。因为现下这皇长子定亲王还一直住在宫里乾隆亲赐的启祥宫中,就是平时上朝处理些政务也是乾隆亲自带着令着,完全就没个单独的时候,面都见不上,这让众人怎么巴结讨好?

不过没过上两日,那些个钻营拍马的人就找着了机会,因为乾隆御门听政时吩咐皇长子定亲王开始接手户部事项,每日朝会过后皇长子便要去户部开始理事,这不就让众人找着空隙了吗。且乾隆一月间又陆陆续续提拔起来那些早先安插给永璜做下属的八旗都升了官,又特提升富察氏布泰为总管内务府大臣,这布泰可是孝嘉皇贵妃的亲哥哥,也就是皇长子定亲王的亲舅舅。乾隆这样一手可不就是教着定亲王永璜来慢慢接手朝政了吗?想圣祖康熙爷时,皇太子刚成人那会的功夫也就是这待遇!

所以就在前朝后宫整个北京城都被提起性子来的时候,乾隆于这年的小选破格封内务府内管领魏清泰之女魏氏为魏贵人也就没几个人多加关注了,甚至是皇太后和皇后等人也没心思去找个小小贵人的茬。何况乾隆当时还提升了后宫张常在为张贵人,裕常在为裕贵人,这样下来便是不打眼的很,只有些有心人发现乾隆是一时之间对那些个新进的秀女和分位低的嫔妃们来了兴致,大肆宠爱起来。

乾隆坐在中正仁和匾下眉头微皱神色带忧的慢慢看着密折,只是越看眉头皱的越紧,脸上的忧愁之色就更加加深一分。等到乾隆看完今日上奏的密折便是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划拉着御案上的奏折忧心起来。

本来进到腊月,乾隆是应该和皇太后一样天天笑不拢嘴的,因着永璜终于有了子嗣,按他皇额莫的话说是要好好赏赐永璜的嫡福晋伊尔根觉罗氏才是,因为这位嫡福晋才被永璜娶回来没两个月就有了身孕,连着侧福晋钮钴禄氏和侍妾吴扎库氏也全都沾福气才会接连有了身孕。甚至前两天乾隆都接到太医院禀报说永璜庶福晋齐佳氏也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可是乾隆却半点都笑不出来,每日除了在皇太后跟前装个愉悦的模样,这独自一人时是连个嘴角都扯不出道缝隙,完全愁的几年前才养回来的头发又开始发白了。

自他和永璜那晚过后,他便是想尽一切办法要把永璜给扳回正道上来。不仅立马封了爵位又赶着永璜去户部处理事务,而且他还想着法子唆使他皇额莫一口气又指婚三个女人到永璜的院里,为的就是能分永璜的心不让永璜有空闲再来想那些个事情,把心思都放到他身上。他甚至都下旨让永璜每日朝会过后就去户部办公,申时过后才可回宫。又大肆封赏早先就给永璜安排的朝臣包衣们实权和重要职位,只盼着永璜能所有精神都往朝政上走。他当时心里都生出永璜就是谋朝篡位弑父杀兄也好过走上歪道。

可是还没等到他紧锣密鼓的给永璜大办婚事时,他便知道自己法子用错了,后来等着他的永璜真正又娶了四个女人后,他才知道自己是大错特错!他的那些手段除了把他的永璜给逼到绝路上再没有任何用处!

乾隆嗤笑一声,两眼一片模糊,只无力的坐在养心殿龙椅上呆呆的看着大殿门。

他早就应该想到的,他可是从小看着永璜长大的,他的永璜是个什么性子自己还能不了解,那认准了的事除了他亲自哄劝便是一倔到底死不回头。更何况现下认准的事情还是和他有关,他的永璜又怎么会轻易就被说服?

那晚永璜便对他说,除了他这个阿玛什么皇位儿女统统都不稀罕,甚至后来他要回养心殿避开永璜的纠缠时,永璜都跪下求他,只说只要是阿玛安排吩咐的事便全都愿意去做,哪怕是生上几十个儿女娶上百十个女人,只他这个阿玛别离他远远的,还如往日般便好。

可当时他只惊吓心乱哪里品出永璜话里的深意!脑子里除了想着怎么让永璜别再放心思到自己这个老头子身上是连半丝思考事情的清明都没有了。那两个月,他别说是如往日般和永璜歇在一处了,就是每日朝会过后都急巴巴的把永璜赶离身边,每日下来只在政务上能说个两三句话。他还记得刚开始那几日,他的永璜还像以前一般脸上挂着个撒娇使小性子的神情,等着他和好如初;可一个月后便是脸上再没了笑意,暗卫回报他说永璜只夜里对灯熬着发呆。两个月后永璜开始性情大变的对伺候的奴才宫女找着法子打骂杖责起来,而且虽外人看不出永璜身形有何变化,但他却是一眼就发现他的永璜是整整瘦了两圈,底子都快亏了。

那时他其实也食不下咽,只天天听暗卫和王进保的回报就心疼的偷着掉眼泪,虽然他心里也觉得用的办法太过狠绝,若是不成便真要彻底伤了他的永璜的心,可他除了狠下心还能有什么法子?

可等到永璜真的大婚后,他才发现自己到底把永璜逼到什么份上!

他的永璜那时见了他脸上再没有什么多余的神色,只呆滞淡漠的规规矩矩,再不会偷偷对他摆脸色也不再神情凄苦的哀求,就好似他们十七年的亲密父子之情从没有过一般。但私下却开始了对着他多宠幸过几次的嫔妃动起手段来,不是下药谋害就是得空去御花园和建福宫花园里面找着法子挑刺生事。

当时他刚听得暗卫粘杆处回报时,只觉得心都快碎了,因着他竟是把永璜逼得和些个低贱嫔妃争风吃醋起来,还让他的永璜往后宫阴暗私事里参合,明明他是想永璜一辈子都不主动接触那些龌龊腌儹事的!可现在却是他亲手把永璜赶着去参合。

若只是这些也就罢了,总归他是会吩咐人把永璜做的那些破绽百出的谋划给补全了,不让皇太后和皇后等人发现。可是他的永璜自太医院诊出有子嗣后,整个人便一日比一日低沉。每日从户部回来便在启祥宫和建福宫等地夜游起来,侍卫也不带只让贴身太监撑上一盏宫灯就如魂魄般游荡。

他不过是夜里悄悄跟着走了一回,这眼泪就跟着掉了一路,他当时只恨不得永璜上来对他怨恨打骂,也比现下对他不言不语的好。何况他的永璜现在白日整个人便是性情狂躁粗暴,对着伺候的奴才和后宫分位低下的嫔妃们都骂詈不止,大发雷霆;而夜里又神情忧郁呆滞的一遍又一遍走着以前他们爷俩常去的地方喃喃自语。

这分明就是癫狂之症的预兆,他记得自己七八岁那年曾在宫里遇上了废太子二伯,那时候他这位一脸变幻神色的二皇伯只让人浑身冷汗直冒,见了只觉得心生恐惧和惊吓。后来他到了懂事的年纪才明白为何会怕得都睡不着觉,因为他不想自己也成了那般模样,被皇位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可如今皇位没把他的永璜逼疯,他却是自己把自己的永璜逼成了那般?

所以这些时日他再也管不了旁的事情,什么礼法道德也统统抛之脑后,只恢复往日的做派时时找空陪着永璜,但不想竟是一点起色也没有,他的永璜竟还是喜怒不定,白日性情狂躁,夜里也一如既往的游荡,好似全然看不见他这个阿玛。

乾隆一想到自己的永璜成了儿时见过的理密亲王的模样,一下子心口绞痛之极,全身也开始止不住的发抖发颤,两眼之中更是不停地掉泪。

若是他的永璜一直这样下去,再好不起来。他还有什么心思处理朝政,有什么心思做大清皇帝,又有什么心思用手段逼永璜做个正常人?他的永璜都快不要认他这个阿玛成了癫狂之症了,他还逼着永璜生儿育女有何用?就是永璜生上十个儿子,他培养出了合格的未来储君,永璜再不像以前一般有什么用?哪怕就是他现下立马传位也是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难不成最后他要亲自逼死自己的永璜?就为了强扭过永璜那不能说的心思?

可明明一切都是他的错,说句不好听的,若不是他从小引着永璜亲密无间,让永璜有了错误的认知,他的永璜又怎么会对他动了男女之欲?又怎么离不了他?

是他的错……

是他的错!

全都是他的错啊!

“璜儿……”乾隆颤着声音低喃,在无人的养心殿中心痛的梗咽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自古以来最好用的永远都是苦肉计,尤其是这苦肉计是对最爱自己最疼自己的至亲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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