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想让我活下去的话，请一下子将我解决掉，我不喜欢生不如死的味道。”郁青圻咬咬牙，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地说道。刚刚在石室里面已经见识过她的厉害了，以自己现在初阶玄者的修为，远远无法与之抗衡。

九尾回过头来，望向他，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里闪着晶莹的泪花，看着她的样子，越发地显得楚楚可怜。女子一身红衣无风自动，飘逸如仙，静静站了好一会，然后才淡淡地笑了笑，说道：“你不知道这一千年来我是怎么挨过来的。我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白狐，要修炼一千年才能够化成人形，而你们则幸运得多，可以省掉这一步骤，直接修仙。你不知道曾经我多么想放弃，可是我从来没有出过这座山，更没有下山伤害过任何人。老一辈们说吃人可以得到更多的元气，只要三百年便可以修成人形，但我没有这么做，我也不想吃人，那就在岁月里等待吧。”

“多少个夜晚，我独自坐在山顶中，看天上的月亮，看到我落泪，看到我心碎，月亮从来都是如此的美丽。没有谁陪我说话，没有谁能够陪伴我的孤独，千年的时光啊，那是多么漫长的一段日子，我一个人挺了过来，曾经多少次想要半途而废，或者干脆用快一些的方法。”

“每一次当我静静地看着夜空，就会冥想起许许多多的东西，却为何永远也参不透红尘呢？真的很希望有一个人能够了部在自己的身边，哪怕只是两个人静静地坐着，不说一句话也会让自己好受很多。只可惜这一切都是空话，不可能实现的。”

“我还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山里来了个很厉害的猎人，把父亲母亲给逮走了，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想而知父母亲不会再有好日子过。以前听父母说，猎人是拿我们身上的毛皮去做衣服，这是何等的残忍，父母肯定要被他生生活剥了，然后惨无人道地揭下身上的皮毛，我不敢想象那是怎么样的一种残酷，总之我恨透了人类。我所有的亲友，都是被那个猎人捉走的，再也没有机会和它们见面了。”说着，她的泪情不自禁地落了下来。

“那一天，父母亲为了使我能够活下去，父亲引开了猎人，母亲则将小小的我藏在竹林水洞里，因为竹林水洞就像是个迷宫，一般人生怕出不来，所以是不敢轻易进入的。我安静地睡了一夜，醒来的时候，母亲还是没有回来，此后我便再也没有见到过它们了，或许父母早已成了猎人手中的猎物，早已成了人身上的御寒之衣。”

“我恨透了人类！他们一点也不尊重妖的存在，一点也不会去考虑我们心中的感受，父母也从来没有下过山，没有伤害过一个人，为什么他们还要如此残忍地把父母亲捉走。人太自私了，那时候，我就想，等自己长大了以后，化成一个美人，去勾引无数男人，让他们倒在我的石榴裙下，我要将自己失去的东西通通都弥补回来。有时候觉得真是可笑，人活百年，还总是在那里叫若叫难，相对于我们的千年寂寞时光，人要幸福得多，他们还那么不知足，还那么贪婪，想将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东西都占为已有，他们凭什么这样做。上苍是仁慈的，众生生而平等，可是人为什么要那么自私，为什么要异类赶尽杀绝，他们凭什么那么霸道，凭什么要抢走原本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这世道可真是不公平，只有人什么东西都想吃就吃，他们不会为自己的残忍而感到抱歉，而一旦我们加害于人类，或者只是出现在人群之中，就是我们的错了。只许他们将我们列为菜谱上的佳品，却不许我们尝一尝人肉的鲜美。”

“可是青圻，你知道吗？人与妖之间的恩怨，我不想去管，也没有精力去管这些无聊的东西。但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想要和你呆在一起，只要你不嫌弃我是狐妖的话，我愿意做牛做马地服侍你一辈子，绝对听从你的调遣，你叫我往东我绝对不会往西。但是我知道在你的心里，永远无法摆脱这样的阴影，因为妖在人的印象之中从来都是坏的，它们会害人会吃人，可我九尾不一样呀，我是为了爱才和你在一起的，我想和你一起走完剩下的人生路，甚至放弃仙道。只要你能答应我让我留在你的身边，我会一直跟随在你的左右，无论你对我是冷还是热。”

她终于将心里话全部说了出来，一下子感觉舒服多了，以前听老一辈们说爱情是种很美丽的东西，但有时候它会令人很心痛，但即使是心痛还继续着这份爱，小心地将它呵护好。但也曾听他们警告过千万不要喜欢上人类，不要将自己的感情寄托在他们身上，他们比什么东西都要狡猾，他们最喜欢说慌话，骗得你团团转。

轻轻地伸手过去，她抚着郁青圻那张精致如刀削的脸，这一下郁青圻没有推开他，只是静静地认真地听着她说话。他知道九尾也很不容易，在这荒山野林里度过了寂寞无比的千年时光，想要替自己寻找一个温暖的依靠，那也是无可厚非的。但那个人永远都不会是自己，不是因为她是狐妖，而是因为自己的心里面早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虽然还没有来得及跟她说一声爱就分开了，但他执着地相信，自己一定还可以和她再见面。

就算时光流转，自己走得再远，也不会忘记他的那一张脸，还有她微笑和说话的方式。虽然她的样子看上去总是那么样的冷淡，可就是因为这样，自己才想去保护她，当守护她的翅膀，和她一起在天空中自由自在地飞翔。

他抬起头来看着九尾的脸庞，忽然之间觉得九尾竟是如此可怜，或许从来没有人安慰过她吧，所以她才会有如此深的感慨，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甚至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曾经生活在哪里，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当在柢山如何神树上醒来的时候，除了自己的名字叫郁青圻之外，其它的几乎都不记得了。

或许以前的记忆很悲伤，所以老天才想要自己将它彻底忘记，这样心里面才不会感觉到痛楚。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就这样一路走下去，永远也不知道或许才不会牵扯出更多的恩恩怨怨，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不要再去想那些虚无飘渺的东西了。

“我能够理解你，我也没有和自己的父母在一起，或许是他们不要我了，又或许是因为某种原因而不得不将我给抛弃，或许他们早已经将我忘得干干净净了，又或许他们还一直在寻找着，但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了。没有他们，我照样活下来了，他们没有我，也照样可以过下去，既然要制造这样的生殊，以后也就没有必要再见面。”

他说话的时候脸上露出微微的隐忍的笑意，笑了一下然后落泪了，轻轻地伸手擦去，不让九尾看到。

“每当我坐在山上看月亮的时候，都很希望有一个人能够陪我一起，让我静静地依偎在他的怀里，头靠着他的肩，仰头望着漆黑的苍穹，看挂在天上的皎洁的月亮，还有偶尔划过的流星，就这样一直到老。可是一千年来，这里没有出现过一个人，除了石精。可我不喜欢他，我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幸好他还算仁慈，没有强行对我怎么样，直到相识三百年后的今天，他才忍无可忍地想要逼我就范。青圻，我九尾这一辈子都只会喜欢你一个人，除了你，我不会让别的男人碰我，说到做到。”

“可是，我们之间......没有这种可能。我告诉过你了，在我的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不会再接受你，你没有必要在我身上浪费青春。”

“可是我愿意呀，因为我爱你，以前我不知道这个字的真正含义，但自从遇见你的时候起，我就懂得了什么叫做放不下。我不想离开你，我要呆在你的身边，跟在你的身边就好，你可以不管我，我也不会打扰你的，但请一定不要让我离开你，因为我明白自己的心，我做不到。我只是想天天看到你而已，就这么简单，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一定会成全我的，不是吗？”

“那我们做姐弟吧？可以吗？”郁青圻的眼睛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姐弟？”她的眼神有着些许的迷茫，为什么，她不想这样，可是为了能够留在青圻的身边，还是义无反顾地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