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连日高温以及比往年还少的降雨量,B城迎来了又一个炎热难熬的八月。
展劲说顶多一个礼拜,可等待的日子过了整整十五天。那支珍珠白色的手机一声都没响过。
冰箱和橱子里囤积的那些东西这次真的消耗光了,江雪籽整整奋斗了两个礼拜。连图书馆一块工作的几个大姐大妈都说,小江这些天好像胖了,不过气色也好了挺多。
江雪籽听了,只是无言轻笑,会有人像她这样么,明明心里抓心挠肺的想着一个人,可却吃的一天比一天多,人还长胖了,气色也越来越好,明显到周围人都看得出来。
展陆打来电话的时候,是一个午后,拨的是图书馆这个电话。江雪籽当时正在码书,听到有人说找她,还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立刻颤抖着手把手里的两本书撂下,小跑着回到电脑旁。在旁边那位大姐打趣的审视目光下,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
“雪籽么,我是展陆。前些天说要请你吃饭,被手头的案子拖住了。今天刚好忙完,晚上有空么?”
旁边的大妈眼瞅着,江雪籽原本跑得粉扑扑的小脸儿,只听了一句,又恢复往常的沉静默然。过了一会儿,才说:“可以啊。我今天下班早,四点半就可以走了。”
展陆在那头笑了。展家的男人笑的时候都不喜欢出声,但是看眼睛就可以看出,这人是不是真的开心。此时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展陆一人,可他眼睛微微眯起的弧度,充分显示着,这个人是真的被电话那头的某一句给愉悦到了。
“那好,五点钟,我在图书馆楼下等你。”
挂了电话,江雪籽朝一边的大妈笑了笑,道了声谢,又往一排排的书架走去。
已经年届五十的张大妈戴上老花镜,拿起一本书,瞟了眼上面的书号,无声叹了口气。
……
下午三点来钟的时候,江雪籽又接到一个电话。这次打来的是江家行三的那位,江梓笙。
江梓笙半点废话没有,一上来就说明这通电话的用意:“上次酒会你见过的那位,萧卓然,卓威科技的总经理,说对你有点意思。我给你们俩安排的是今晚五点,丽晴饭店一层。”
江雪籽刚说了个“我”字,就听江梓笙毫不犹豫的打断她,接着道:“你跟展家那小子的事儿爷爷已经知道了,我早告诉过你,五大家的人不能招惹。你是想再害全家人一次是不是?今晚上那个人爷爷也知道,你爱去不去,不去你自个儿找爷爷说去!”
说完,电话毫不犹豫的被挂断。江雪籽握着话筒,眼里渐渐浮上一抹水光。
十五分钟后,她重新拨通号码。电话响了七八声,那边的人才接起,有些疑惑的声音低柔响起:“雪籽?”
江雪籽紧咬着牙,才控制住自己的呼吸频率,低声说:“展陆,你知道展劲什么时候能回来么?”
她刚才会答应跟展陆一起吃饭,也是存了跟他打听展劲的心思。上次在超市大卖场,他能准确说出展劲出任务的时间,说明他对于这次特警出什么任务还是十分清楚的。展劲的电话她不能打,因为出任务的时候不分黑天白夜,都是不让开机的。其他人她又不知道联系方式,只有展陆,她想她如果问了,只要不是太为难,展陆还是会愿意告诉他的。
那头的展陆敏锐察觉到这丫头说话的调子不对劲儿,坐直了身子,问:“你怎么了?”
江雪籽轻轻吸了口气,平稳下语调说:“没事儿。不过今晚的晚餐,我得失约了,对不起,展陆。”
展陆皱起眉:“展劲他们这次是配合N市警方,抓捕一个重大贪污嫌疑人,那人手里有炸药,听说前两天还在当地劫持了七个人质。我昨天得到的消息,说是那边出了点意外事故,具体原因我不方便跟你讲,但时间上肯定得耽搁了,没那么快回来。”
江雪籽侧过脸,望着窗外明媚到有些刺目的阳光,垂下的一双眼睛里,一滴泪都没有。只是在心底默默的念:展劲,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是真的想你了……
展陆在电话那头叫了两声,才得到江雪籽一声闷应。皱了皱眉,展陆说:“雪籽,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是我能帮到忙的话,你尽管说。”
江雪籽微微一笑,轻声婉拒:“没事。是家里的事儿。本来是先跟你约好的,临时失约,是我不好。”
展陆立即道:“没关系。只要你记得还欠我一顿饭就成了。”
展家男人个个都是好风度,会替人着想,且从来不会成心给人难堪。江雪籽一边回想起与展劲相处的点滴,一边浅笑着答应下来。
……
下午五点,丽晴饭店。
江雪籽没有刻意换衣打扮,高高梳起的马尾,素颜,朴素到有些掉价的短袖衫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即便是时间上赶得及,即便这是一个她应该好好应对的重要约会。她的精心打扮,曾经为了家族里每一次要求她认真对待的聚会,而现在,只为了珍藏在心底的那个人。
进到饭店一层,在服务生的引领下,江雪籽来到一处临窗的饭桌旁。原本吊儿郎当坐在桌边的男人一转头,从嘴里拿下刚抽了两口的香烟,微一欠身,吐出一口烟雾:“江小姐来啦,请坐。”
说着话,张扬的一抬左手手腕,瞅了眼腕上的劳力士金表,叼着烟道:“江小姐很守时……唔,我喜欢守时的人。”
江雪籽轻轻点了点头:“萧先生,你好。”
萧卓然又吐出一口烟雾,眯眼打量江雪籽今天的打扮,俊美的五官却偏偏显出一副让人生厌的下流相。见江雪籽面无表情微侧过脸,萧卓然扯起嘴角,懒洋洋一笑:“怎么,江小姐今天是去哪儿体验平民生活了,穿这么身破烂玩意儿来这儿赴约?”
江雪籽轻轻抿紧嘴角,没有讲话。
萧卓然把烟往雪白的桌布上一拧,原本洁白干净的棉质桌布立刻烧灼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窟窿眼儿。一旁等候的服务生皱了皱眉头,声音不大不小的提示道:“先生,我们这的桌布都是……”
“都是高级品。爷知道!”萧卓然朝江雪籽的方向一抬下巴,一副无赖相:“看到没,对桌这位小姐,知道这是谁么?”
服务生心里有气,惊疑不定的将目光投向江雪籽,犹豫着要不要请大堂领班过来。今儿这位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儿,他刚过试用期,可不想因为一块桌布就被炒了。
萧卓然手指一松,向后方的沙发座仰倒,笑容有些古怪的道:“这位小姐,别看今儿个这会儿穿得不怎么样,她可是咱们B城第一美人儿,江家五小姐江雪籽,听说过没?!”
服务生脑子乱哄哄的,摇着头往后退,什么第一第二美人儿的,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就是世界第一美人儿,害他把好不容易踅摸到的饭碗给砸了,他也得想哭、想死、想打人。
萧卓然心里暗啐一声,今儿这个服务生忒差事儿了,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手一挥示意他赶紧滚,然后看向江雪籽:“江小姐,我说的有一点错没有?”
江雪籽微皱着眉心,打量着男子的穿着和神情。这是个长相极致俊美的年轻男人,眉目清朗,韵致风流,一双眼仿佛带电,即便是这样充满着猥琐意味、极不礼貌的盯着人看,想必也会有不少女人因为这副好皮相,而或多或少愿意谅解,甚至有行为奔放者,乐意与之一拍即合,一夜风流也无不可。
一身剪裁合体的阿玛尼浅色西装,衬衫领口解开两粒扣子,脖子上好像系了条什么吊坠,依稀可以看清,那条链子是铂金的。即便看不到是什么坠子,也不得不说,这条链子的品味跟腕上的那块金表,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完全不像会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的饰品。一条手臂的衬衫袖口掳到手肘,另一边则规矩的系得溜严儿,好像是匆忙之中,为了刻意营造什么效果而做出来的。
男人见江雪籽从进来起就一语不发,反而不动声色的把该打量到的地儿都打量个遍,心里越发烦躁。扒了扒脑后的头发,嘬着牙花子,笑的能多贱就有多贱:“江小姐这么入神的盯着在下瞅,我会以为你是相中我了。怎么着,要不咱们先办事儿,后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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