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2012年9月。
太阳的余温随着初秋的夜逐渐消褪,偶尔有夹杂着塞纳河气息的微风吹拂过来,给这个微凉的季节平添了几分冷意。
没有春日里的沉沉雾霭,亦没有夏秋惯常的阴雨天气,浩瀚的苍穹深处尽是熠熠夺目的星辰。繁灯似锦,各色彩灯交辉相映,塞纳河两岸的高大梧桐在灯光的烘托下五彩斑斓凸现,倒映在河面上,愈显它的魅惑……
这样的夜,无疑是美丽而诱人的。而在这个国际时尚大都市中生活的人,无疑都希望在这样一个浪漫的夜晚邂逅一段浪漫的情怀。
此时,一名二十上下、身高一米八几的东方男子双手插着裤袋,穿着一双人字拖施施然地走在战神广场上,吹着口哨,目不正视,肆无忌惮地瞅着过往行人中的美眉上下恣意打量。
走到埃菲尔铁塔的塔墩下,男子吊儿郎当地和铁塔的管理员工打起招呼,在员工见怪不怪的眼神下进了电梯,直奔中层瞭望台。很显然,他对这里相当熟稔。
中层瞭望层全景餐厅最佳的一个位置上,四名青年男女正谈笑风生,男的英俊,女的靓丽,气氛表面看起来甚是和谐。以女子为中心,三名青年各自夸耀着自己的不凡,虽然明里波澜不兴,暗下却波涛汹涌,争锋起伏不休。很明显的一场美人争夺战。
“啊哈,我的祖国有句古话:人生何处不相逢。真是至理呀!美丽高贵的玛格利特小姐,很荣幸,我再次得已零距离目睹您的芳容,感谢主的厚爱,您的荣恩我会铭记于心,时刻不忘虔诚祈祷,不为超脱,只求再给我一个接触玛利格特小姐的机会……”
就在几名有为青年暗地争得不可开交之际,一连串不合时宜的赞美话语打断了他们的交锋。更不合时宜的是说这话的人的形象与其说是神棍还不如地痞来得彻底——一身地摊货中的“名牌”悠闲服饰穿在他身上透露出的是一股痞气,一双人字拖在他故意的拖踏下发出碍耳的“啪啪”声,偏偏他还扮作神的信徒在胸前划着十字装模作样地祈祷。在这样的前提下,他这番作为落在几名青年眼里无疑更添猥琐。尤其从他暧昧的话中,众人嗅出了一些特别的味道——这人明摆是冲着他们的共同目标玛利格特来的。
顿时,几道蕴着敌意的目光射在他身上——赖蛤蟆也想吃天鹅肉!?
“嗨,明剑,好久不见,很高兴我们又见面了。但,请你稍微收敛一下你过于夸张的热情好吗?主的荣光是无处不在的,但我们不能怀着自私的目的向他祈祷,这是对主的不敬。”事件中的女主角,欧洲新一代歌后玛格利特皱着眉,有些着恼地说。
“啊,是的,请原谅我无意中的不敬之处。但您知道吗,玛格利特小姐?自从我们上次的‘特别’邂逅之后,您的容颜笑靥便深深地萦绕在我脑海中,一如主的无上荣光,从此我知道,至高无上的主征服了我的心灵世界,而您,我无法言喻万一的您却征服了我的一切,您就是我另一半的信仰。我以主的名誉发誓!”某男厚颜无耻地一再借主的名头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
一向对男人的追求划清界线的欧洲歌后玛格利特为他的爱慕之言羞红了脸,不由对这个初次相遇就被他目睹自己遭几个流氓调戏接着出现俗套的“英雄救美”的男子生出几分无力之感,然而心底对他的一切言语却似乎并无多大反感之处。
这一幕却让三位暗中较量多时的男士分外眼红,纷纷转移阵地,战线一致对外。一头红发的青年忍不住出声了:
“玛格利特小姐,这位是您的朋友吗?噢,看起来他来自神奇的东方——不过,看起来他似乎混得只比非洲难民好上那么一点。嘿,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奥尔斯·伯纳德,法兰西伯纳德家族的下任继承人,目前正接任欧莱雅巴黎区总负责人,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不等玛格利特回答,奥尔斯主动自我介绍起来,笑容满面地伸出手,以一种居高临下的贵族姿态斜视着眼前一身行头加起来不足100欧元的黄皮黑发小子。
“久仰——虽然我并不清楚您的家族和波比勒(意思为垃圾桶,法国人的一个姓氏)、珀蒂(意为长得矮小)有什么不同。我叫明剑,法籍华人,目前正游手好闲中,当然,如果您有什么需要,也可以找我。”说着他伸出手去,就在奥尔斯阳光的笑容渐转阴森之时却倏然猛缩回去,“啊,抱歉,我见今天天气很好,出门之前向主祈祷了一番,所以不能和任何人有‘不洁的’接触。噢,那可是对主的亵渎。天哪,我差点犯下大错,主啊,原谅我这冒失的罪行吧!”
奥尔斯的笑一下子僵在脸上,悻悻地缩回手。
“噗哧……呵呵,真是笑死我了!呵呵……”旁边一阵女子肆无忌惮的笑声恰恰响起,如银铃摇曳般动听。
脸上挂不住的奥尔斯恼羞成怒,转过头狠狠地瞪着邻席尤在发笑的女子。
“邬师妹,小声点。来之前盟主下了死令,对那东西是志在必得,我们绝不能再节外生枝了。”女子旁边的中年男子用中文低声跟她说。
一边的明剑闻言略感惊奇地朝两人望去。只见一男一女和自己一样,皆是黄皮肤黑头发,再联系男子谈吐,应该是中国人。女子正当妙龄,一身火红的**打扮,衬着她艳丽的姿色,颇让人有惊艳之感;男的年届三旬,样貌端正,方正的国字脸上隐隐显露一股正气。
明剑心里不由大生好感,再加上在这离东方万里之遥的他乡相遇祖国之人,更是多了几分亲切之情。欣喜之余,他正想上前结交一番。玛格利特这时为了缓解几人之间僵固的气氛,忙打圆场。接着又一一为他介绍另外两人。无奈之下,明剑只得作罢。
介绍完毕,气氛并没有有所好转。三名自恃出身高贵的青年都怀着浓重的敌意,言语间充满了挑衅的火药味。显然,他们认为,明剑也是玛格利特的众多追求者之一,只是在他们眼中无论是他的身份与地位都不屑一顾,自然就成了三人剔除在外的第一个人选。
明剑却满不在乎,自顾自拖过一张椅子,挨着玛格利特坐下,右脚架在左膝盖上,抖动着人字拖,还大咧咧地操着娴熟地道的巴黎口声说:“啊,今天天气真不错!让我们感谢主的荣恩!来,大家干一杯!”嘴上说着,却发觉桌上并没有多余的酒杯,于是他很“自觉”地拿过玛格利特面前用过的长笛郁金香形酒杯,斟满后有如牛嚼牡丹几口就喝个精光。末了还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啧啧叹道:“巴黎RHEIMS原产的正宗香槟,起码超过20年的陈酿,这几乎是我喝过的最好的香槟酒。嗯,在主的引导下,我追随着他的宗旨见到了阔别已久的玛格利特小姐,为了感谢主的恩赐,我们再次干杯……”
几人看着他自斟自饮,几杯下来,一瓶价值几万欧元的高级香槟酒已然见底,俱是面面相觑。此刻就连玛格利特也彻底没了话语。
夜,渐渐深了。塔外的建筑群早已亮起点点明灯,交织如网,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五颜六色的灯红酒绿之中,从100多米的高空眺望,有一种身置梦幻美景的错觉。巴黎的昼日温差渐渐显现,空气似乎开始凝结,有风吹过,透过镂空的钢架拂在身上,寒意更甚。
明剑侧过头呆呆地望着塔外,思绪一下子飘得很远。记忆又不可遏止地回到了十五年前……
“明剑,明剑……你怎么了?”却是玛格利特以为明剑两眼呆呆地盯着自己,不由微带着羞意叫唤。
“啊,没什么。只是我发现今晚的玛格利特比我上次所见的更加迷人了,那种魅力是发自灵魂深处的一种圣洁,就像我在圣心教堂处所见到的千百名神职人员祈祷时发出的光芒一般,那是代表主降福人间的圣光。”回过神的某男时刻不忘借着主的名头毫不吝啬地赞美身边的美人儿。
信奉基督教的玛格利特又羞又喜地接受了他的赞美,这让三名法国上层社会出身的青年更是妒火中烧,恨不得这油腔滑调的黄皮猴子立马从他们眼前消失。
明剑玩味地看着似乎并不恼怒的美人,正待继续他诗篇般的赞美,突然一阵莫名的心悸袭来,像是某种事故将要发生的预兆。像是应验他的感觉,整座铁塔都轻微地震动了一下,紧接着是接二连三的剧烈震动,随即餐厅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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