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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种夫录》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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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交接

犹豫了不到3秒钟,满菊用雷达般的眼神细细扫射了四周,确认没有人潜伏于林中,而后飞速把自己扒得只剩麻衣小内,撩起裤腿就下了水,争取尽快把自己弄干净。

哗哗撩水搓腿搓手,又拿起换下的麻衣搓背,满菊一边快洗一边庆幸,幸好没穿到更早些的时代,这年头衣裤样子是拙了点,它起码还是有裆的!露个胳膊腿什么的,对她来说真没压力,要是动辄露裆,那才真是适应不能。

哼哼着荒腔走板的小调,满菊很快弄干净了身上,捞起换下的衣裳又往上游走了些路,找了处水流略大些的地方,没有皂叶,更没肥皂,就着清澈的泉水把衣裳都搓洗了。

边洗边忍不住想起了以前看的穿越小说里,N种发财致富**,诸如肥皂、玻璃、烈酒等等等等,然后伤心地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做这些玩意,就连看小说时遇到这种技术性情节都是不耐烦地一目十行式略过。肥皂?大约是动物脂肪,加草木灰还是碱?如此这般的煮?玻璃?大约应该用砂子还是石英什么的……唉,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穿越才知百度好!

想想虽然不能在古代做个科技发明人才,至少身上还有个逆天的宝贝空间,满菊顿时心平气和,很是安慰。

等洗完衣服,又好不容易将发散到银河系外的思维拉回地球,回到溪边那块放着干净衣物的平坦大石头边时,她惊悚地发现——衣服倒是没少,但衣服边上多了点东西,两只还没拇指大的青涩小梨。

默默地啃了一口酸得差点掉牙的小青梨,满菊心头郁郁地开始回想,她刚才究竟干了哪些不合时宜的事?到底是撩裤腿露小肚腩有伤风化呢?还是边挠背边哼哼走调的QQ爱更打击土著人民的心灵?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按这行事风格——受到如此强大的精神攻击,还记得贡献食物的好同志,除了秦小三别无他人。

一边懊恼于秦三的神出鬼没和自己仍不够强大的警惕心,她终于想起了一件对古人来说似乎有些严重的问题,呃,这五六岁的女孩让人看了小身板……满菊眨眨眼,呃,天知地知,他不说我忽略!

选择性失忆的小丫头,亡羊补牢,麻利地收拾好自家的零碎,一路小跑地回了狗窝。

来福不久之后也回屋了,一头大汗满身灰,她的境遇和满菊也差不离,内院柴房那头没给安排铺位,操劳了壮妞一天,就让哪来的睡哪儿去!

看来职场倾轧,欺负菜鸟,古今皆同,穿越了千八百年也没什么不一样。满菊感慨地摇摇头,在熟悉的山呼海啸声中沉沉入眠。

怕第一天正式上班就迟到,半夜三更迷迷糊糊地醒了好几次,瞧着天光略有些发白,来福也起床梳洗了,满菊慌忙穿上职业装,带上昨晚没啃完的半个饭团——粗黄米糙得她硬是梗着喉咙没能吞完——边勉强往下咽,边往夜香房赶。

一通疾走,总算没有迟到,向颉英领了木制的刻着几个字的小腰牌,就跟着“师傅”开工了。

她这位师傅年纪倒不算太老,据说只有四十余,可这样子看上去跟只干核桃似的,除了褶还是褶,不知是日子艰辛还是古代劳动妇女都显老的缘故,看起来倒象是现代社会七八十的老太太。这婆子夫家姓余,满菊随颉英喊她余婶子。余婶子说是转日就要告老了,这夜香房的粗活也实在干不动,便提前知会了管事,满菊就是来顶她的差事的。

余婆子话倒不多,只是三句话里要叹上五声,嘴角深深的两条弧褶往下能扯到下巴颏,一脸欠了谁家千儿八百的孤苦相。天蒙蒙亮她已经带着满菊转遍了分派的四个院子,院名倒是都挺好记,梅、兰、竹、菊。满菊按着余婆子的吩咐,推着夜香车隐在院子侧门边上,有节奏地轻晃着铃铛。铃声既不能太响,怕吵着内院的贵人们,也不能太轻,让丫环姐们听不到声响。停靠的位置还讲究,不能停在正路对门,怕污气冲着,也不能停离院门太远,劳累了小大姐们。

总之别看是脏臭的腌臜事,却也有种种的麻烦和忌讳,一天下来,满菊不但是劳累身体,更是累心,生怕哪点没注意到,惹祸上身,让自己皮肉吃苦。

几天下来,倒是和分派的几个院子里三四等的粗使小丫头们混了个脸熟。在自己的部门更是见人就笑脸相迎,该自己的活努力干,有什么麻烦的苗头就装傻装隐形,在颉英的照顾下,夜香房里的老老少少婆姨丫头们也没人跟个不起眼的傻丫头计较。董婆子问了几次惜福同志上工的情况,见还算接得顺手,也不多过问了。

这几天,满菊也终于见识到了古代奴仆大厨房里食物的恐怖杀伤力,那粗糙得能当砂纸的咸菜黄米团竟然还算是颉英姐姐怜她年幼给的见面礼!清晨赶早到班,能给碗黄米粥作朝食,傍晚出工前便是一人一份干食,黑面饼、窝头、馕饼轮着上,醮咸酱或是佐根大葱,这些主食的共同点就是硬度惊人兼难吃得要命,比较起来,略带咸菜的黄米饭团还真是算得上美食了!

只可恨她的小空间,锻炼了这几天的精神力,还是没能往外捣腾出东西,眼瞅着空间里莲实累累,嫩生生的鸡头苞能看不能吃,真是想着伤心,看着落泪。

满菊真的过上了她进府时大喊口号的那种苦日子,起得比鸡早,干得比驴多,吃得……真是比猪差多了!

每日里一回屋略清理一番,倒头就睡,头几日根本累得动弹根手指都发抖,更是不再有那精力去夜探林间。等适应了几天,终于有机会再到林子里冲个战斗澡,却再没碰上秦三,不知他是否也干上了无数苦差无暇□。满菊坐在空寂的林间,夜色蒙蒙,一人独自吃着好容易搜刮出来的“野味”,只觉得嘴里发苦,连填肚子这件大事都少了几分乐趣。

第十日上,满菊已大致摸顺了工作流程,连夜香房编内的两名粗使男仆都打了个照面——这二人每日等仆妇们收了夜香放入转运房里,便推着夜香车出后院,交给府外收夜香的,再空车回拢,让仆妇们洗刷,平日里他们便住外院粗使杂役的院子,规距严厉,甚少有机会与仆妇们照面。

眼见小丫头已能独挡一面,余婆子更是撒手不再多管,出工时只偶尔点上几句,更多的时候倒是在唠叨她家中种种不顺心的事。偏生这婆子相熟之后啰嗦之极,又凄苦万分,就是早上被少分了半勺米粥也能哽咽着念上半天,把满菊折磨得两耳都快生出茧来。掰着手指头一算,余家老太太总共带她一旬,眼瞅着苦日子就快熬到头,忍!

这师徒帮带的最后一天,傍晚出工回来,余婆子又从家中汉子如何不知体面说起,念到了小孙孙不知何日才能进府补缺,正把满菊念得满头金花四溅,不知该塞自个儿耳朵还是塞老太太的嘴时,突然余婆子脸色一变,捧着肚子就唉唉上了。

“余婶子,怎地了?”满菊赶紧致以人文主义关怀,偷偷不太厚道地松了口气,这紧锢咒可总算消停了!

“肚子,肚子痛得紧,唉哟!我,我得找个地……”一句话没说完,余婆子扭着内八字腿,满头大汗地向最近的茅房飞奔而去。

“哎……”满菊遥望余婆子在初临的夜幕中迅速消失的身影,稍一迟疑,就决定把满载的夜香车往路边树丛里避一避,虽说这条路人迹极少,万一倒霉冲撞了什么贵人贱人可真不是好玩的。

刚满头汗地在一丛一人来高的冬青边停好车子,就听得远处一道人声。

“我的公子爷,可别往这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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