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宋大头真被狗咬了?”
“咬了也活该,就那种泼皮无赖,死了都不可惜。”
“别乱说,他老子是村长,付翠花又是滚刀肉,让他们听见了,小心给你吃排头。”
“可不是,这梨花母女也是走路撞了夜鬼,怎么就捅出这么个篓子来。”
“到底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付翠花虽然仗势欺人,可梨花母女也说不出理来。”
“若真是扶摇放狗咬人,付翠花他们就是告官也理直气壮了。”
“可我瞧着不对啊,你们看那条小白狗,那么点点大,宋大头那么大个人,还能被这么点子小狗咬了?”
“啧啧,总之今儿这事情,梨花母女还是要吃亏了。唉,家里没个男人,说话也不硬气啊。”
宋梨花屈服,苏扶摇愤懑。
听着院子外左邻右舍的闲言碎语,宋强和付翠花洋洋得意。
“我说梨花妹子,我看你这点破家当,两贯铜钱是想都不要想了,干脆把你女儿嫁给我们大头做媳妇,咱们两家成了亲家,你还不是占尽便宜?我们家就大头一个儿子,今后万贯家财还不都是他跟你女儿的!”
付翠花凉飕飕地说着。
其实就她看来,宋家村几百口人,若是论相貌,还真没一个比得上苏扶摇,那小脸身段,也不知怎么长的,怎么看怎么好看,也是儿子大头有眼光。再说到宋梨花,苏北岳去参军十几年都没回来,估计早死在外头了,孤儿寡母还不是任由他们家摆布。
付翠花心里头的算盘也是打得叮咚响。
她见宋梨花和苏扶摇只是咬紧了嘴巴不说话,就冲丈夫宋强打了个眼色。
宋强立刻冷哼道:“宋梨花,我们夫妇对你们可是仁至义尽,若是你们还不识抬举,那咱们就只有见官啦!”
他上前一步,一把就抓住了苏扶摇的胳膊。
“是谁这么大胆,要拉我嫂子和大侄女去见官!”
突兀的一句话,让两家人都吃了一惊,眼睛顿时都往院门口看去。
一个中年男人,青色短打扮,腰里围着一条皂色腰带,脚下是一双皂色快靴,脸上的神情刚毅且勇武,手里还牵着一匹棕色的马。
这年头,普通人家里都是养不起马的。
宋强的瞳孔当即就一阵收缩。
付翠花却浑然无所觉,嚷嚷道:“你是哪根葱!警告你啊,少管闲事!”
青衣男人冷笑道:“宋强,付翠花,怎么,十几年没见,连老朋友都不记得啦?”
付翠花皱起了眉头,这男人看起来好像是有点眼熟,但怎么就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呢。
宋强却慢慢地瞪大了眼睛。
“你,你是宋老三?”
青衣男人哈哈大笑道:“还是宋强兄弟记性好啊。”
啥?宋老三!
付翠花吓了一大跳,宋强的脸色也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宋老三在宋家村的名头,可不比宋强小。十几年前,宋强还没当村长的时候,跟宋老三经常干架。宋老三跟宋梨花的男人苏北岳是过命的交情,宋强却跟村里一帮子泼皮货亲近,双方互相看不顺眼,动不动就火拼。然而苏北岳是正儿八经的练家子,而宋老三跟着他学拳脚,也是名师出高徒,宋强他们虽然人多,但每每反而吃亏。若不是宋老三后来跟着苏北岳去参军了,宋强未必就能当上村长。
十五年了,那一批去从军的人一直都没有消息,村里大多数人都以为这些人都把命扔在了战场上,若非如此,宋强和付翠花也不会欺负宋梨花家里没男人,逼上门来敲诈。
可是,怎么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宋老三就回来了呢?
宋强当了十几年的村长,毕竟比付翠花应变快,他回过神来,立刻就问道:“宋老三,你不是去当兵了么,怎么回来了?好像,仗还没打完吧?”
他话里的意思,稍微聪明点的人都能听明白。
仗还没打完,宋老三难道当了逃兵?
宋老三气极反笑。
“宋强,十几年没见,你还是一样的不长进啊。今年春天,仗就已经打完了,扶风倭寇已经被我们大盛军队全部赶回岛国老家。老子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今儿这是荣归故里了,你懂不懂?”
宋强看了看他身上,就是普通的衣衫,虽然有一匹马,却也不见得是匹好马,对他荣归故里的说法就有点怀疑。
“哦?荣归故里啊,这可是好事儿,我那三嫂子可是天天盼你归来,都快成望夫石了,怎么着,你立了多少军功,该不会做了大将军了吧?不过,你这将军,怎么好像是个光杆子啊!”
他冷嘲热讽,付翠花也反应了过来,这宋老三横看竖看也不像是出人头地的,搞不好,打了十五年的仗,依旧是个大头兵。这么想着,她心里顿时也放松下来。
宋老三冷笑道:“老子立没立军功,用得着向你们交代。我倒是要问问你们,苏大哥不在,你们就是这么欺负我嫂子和侄女的?”
他用下巴点了点,宋强这才发现自己还抓着苏扶摇的胳膊。
“宋老三,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她们母女,欠我两贯钱还不出来;现在苏扶摇又放狗咬伤了我儿子,我只不过是讨回我们家应得的东西。哎,不信你问问左邻右舍,我们可一直都是讲道理的啊!”
他指着院子外面看热闹的左邻右舍,宋老三跟着看过去,那些人纷纷都避开了他的视线,有胆子小不想惹事儿的,甚至还躲回自己家里。
下个月就要重新丈量分田了,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得罪村长宋强。
人情冷暖,宋梨花和苏扶摇又生气又憋屈,可是却没有办法去指责他们。
宋强和付翠花得意地看着宋老三。
宋老三嗤笑一声道:“原来只是欠你钱而已,我当是什么大事呢。”
他牵着马进了院子,找了棵梨树把马拴好,然后朝着宋梨花他们走去。
走到面前时,他随手一拨,把宋强抓着扶摇的手给拨开。
就这么不经意的一个小动作,宋强却觉得自己胳膊好像被铁条敲了一下似的,整个小臂都麻了。
他下意识地就退了一步。
“大嫂,好久不见了。哟,这就是侄女扶摇吧,都长这么大了。”
宋梨花激动道:“你,你真的是老三兄弟?”
宋老三哈哈笑道:“怎么,大嫂还不相信啊。当年我跟宋强干架,脑袋上被敲了一棍,裂了老大一条口子,还是大嫂你给包扎的呢,要不要我拨开头发给大嫂看看?”
“不用,不用。”宋梨花慌忙摆手道,“我只是没想到啊,十五年了,居然今天能看到你。”
宋老三笑道:“我们打了大胜仗,自然要荣归故里了。我这次回来,身上还带着大哥的家信呢。”
“怎么?北岳他,他也还活着?”
宋梨花这次真的是激动了,尽管不肯承认,可是十五年来音信全无,她有时候也会怀疑,丈夫是不是已经死在了战场上。
“大哥当然还活着,不仅活着,还当了大将军呢!”
宋梨花双手合十道:“老天保佑,我不管他是大将军也好,火头兵也好,活着才最要紧。”
宋老三被她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
“大嫂,兄弟我远道归来,你总不会就让我站在院子里说话吧。”
宋梨花忙道:“是我疏忽了,来来来,快进屋里坐。扶摇,赶紧去给你三叔烧水沏茶。”
“哎!”
苏扶摇高兴地应着,一溜小跑进了厨房,瘸腿的小白狗也一颠一颠地跟在她后面。
“嗳,我说……”付翠花手一抬就想喊。
宋强忙一把拉住她,阻止她说下去。
“事儿还没说完呢,你拉我干什么?”她不满地瞪着自家丈夫。
宋强皱眉,低声道:“这事儿回头再说,咱们先走。”
他可是听得明明白白,宋老三说苏北岳当了大将军了,不管是真是假,谨慎点总是没错的。反正只要他回头到县城一打听,肯定就能弄清事情真相。
他拉着自家婆娘就想走,但宋老三却反而不肯让他走了。
“我说宋强,好歹也是乡里乡亲,你怎么见了我就跑啊!”
宋强干笑道:“呵呵,来日方长嘛,你先跟她们母女叙旧啊,咱们回头再聊。”
宋老三抱着双臂道:“怎么,你不是要讨债吗?不讨啦?”
“啊,这个,都是乡里乡亲的,不急在一时嘛。”
付翠花一急,掐了宋强一把。
宋老三摇头道:“一事不烦二主,我跟嫂子侄女叙完旧,自然就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你们两口子,就在院里等着吧,省的回头再跑一趟。”
他说完话,就推着宋梨花一起进了屋子。
付翠花叉着水桶腰,不满地道:“他什么意思啊,让我们在院子里站着?什么玩意儿?”
宋强阴着脸道:“不用管他,咱们走。”
“走?走什么走?债没讨回来,人也没要到,要老娘白跑一趟,哪有这么便宜!”
付翠花左右看了一下,见宋强那匹马还拴在树上,伸手就去解。
“你干什么?”
“我拉走他的马,他不是要替宋梨花母女出头吗,要是没钱还债,就拿他的马抵账!”
付翠花扯着马就走,谁知这马还挺倔,梗着脖子,四个蹄子一动也不动,倒把她累得一身白毛汗。
“这死马!跟宋老三一样不识抬举,当家的,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帮忙!”付翠花骂骂咧咧。
宋强走过来,接过缰绳,他力气大,终于把马给拽动了,夫妻两个就牵着马,大摇大摆地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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