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一嘴热乎乎新鲜牛屎的付翠花挣扎很久,终于从庞大的牛屎堆里爬了出来。所有人都捂着鼻子离她几丈远,就连她丈夫宋强,也是远远站着不敢靠近。
夫妻两个一前一后离开了扶摇家的院子,一路上被乡邻指指点点,还有许多小孩子嘻嘻哈哈地跟在后面,拿石头去扔付翠花。
这件事情,恐怕要成为宋强夫妇一辈子的污点和笑话了。
“痛快!痛快!”
心情大好的宋老三、马黑子等人,在宋梨花和苏扶摇热情地招待下,还有闻讯赶来的宋老三他婆娘孩子的帮助下,饱饱地吃了一顿午饭,每人都喝了一斤家酿的米酒,热闹快活得不得了。
饭毕,马黑子等人就要回县城去了,宋老三也要跟妻儿回家收拾东西,明天到县城去赴任,他们以后就不会住在村子里了。
而临走的时候,宋老三也跟苏扶摇承诺,会尽快帮她找好马车和车夫,到家门口来接她们母女启程。
送走了这些人,宋梨花和苏扶摇都累得手软脚软,一时还没从喜悦的气氛中拔出来。
宋梨花随便找个凳子坐了,掏出苏北岳的家信来,反复地瞧,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
苏扶摇站在她旁边看着这副情景,眉头却渐渐地蹙了起来。
“扶摇,你怎么了,不高兴?”
苏扶摇一惊,见宋梨花疑惑地看着她,抿了抿嘴,在她身旁坐下。
“娘,我知道你听了爹的消息,收到了爹的家信,现在一定很高兴。可是有几句话我一定要先跟你说,你不要怨我给你泼冷水。”
宋梨花见她神色凝重,不由也严肃起来。
“方才三叔说爹打仗英勇,在桐城做了大将军,却丝毫没有提到爹的其他情况。我猜想,爹在外面十几年,如今有权有势,是不是已经有了别的女人?”
宋梨花一惊:“你怎么会这么想?”
“娘,你听我说,这是非常有可能的。”苏扶摇按住了宋梨花的手,“爹既然做了大官,若是真心地要接我们母女去团聚,就应该派人来接我们才对,就算他自己脱不开身,难道还没有几个得力的手下可以使唤吗?为什么三叔只是送来一封家信?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要我们背井离乡,万里寻亲。如果我们到了桐城之后,发现爹的身边已经有了另外的女人,到时候要怎么办?”
宋梨花犹豫起来。
扶摇的话是极有可能的。
“明天三叔他们一家要去县城,咱们去送她们,娘你顺便就把这件事问清楚,好不好?”
一夜过去,又是天朗气清的一天。
宋梨花和苏扶摇起了一大早,就去了宋老三家里,帮着一起整理行李。宋老三家也算不得富裕,宋老三的婆娘清贫惯了,这个也舍不得,那个也舍不得,一些子盆盆罐罐都还能用的,也都想拿着,都被宋老三给喝止了,都要去县城住了,什么东西不能在城里买,如今又不缺那几个钱。
到底宋老三的婆娘还是被劝住了,最后只收拾了一些衣裳和物件,倒是轻便得很。
找了个机会,宋梨花也终于把担心了一夜的问题向宋老三问了。
事实证明,苏扶摇的担忧是正确的。
苏北岳在外征战十五年,不可能没有女人,他不仅有,而且还不止一个。
如今在桐城的将军府里,住着他三个妾室,还有两个女儿。
林春乔,论资排辈,宋梨花是大夫人的话,那她就是二夫人了。说是妾室,实际上她很早就嫁给了苏北岳,差不多也有十五年了,宋梨花这个正牌夫人不在的情况下,她就是将军府实际上的内当家。出身桐城望族,娘家背景强大,本人也精明能干,立业三年为苏北岳生了一个女儿,名苏雪华,比苏扶摇小多半岁,十分美貌,在桐城很有名气。
上官静,三夫人,商贾之女,倭寇作乱东南,她是被苏北岳从倭人刀下救出来的,也跟了苏北岳十几年。
丁芷兰,四夫人,出身一支没甚名气的小士族,据宋老三说是个温柔的人,为苏北岳育有一女,苏青宁,立业四年生的,如今尚未及笄。
宋老三并不是完全的莽夫,既然宋梨花问起了这些,他也就提醒了她一句,二夫人林春乔,不是个简单的人。
这句话,让宋梨花和苏扶摇都感到了一丝压力。
“扶摇,你说我们该去桐城吗?”宋梨花有点犹豫。
初接到苏北岳家信的喜悦,已经被残酷的现实冲淡,身为女人,天生有关于宅斗的敏感神经,她预感到此行不会如先前设想的那般美好。
“去,当然要去!”苏扶摇坚定地说道,“娘,你才是苏家正牌的夫人,为什么不去?你为爹苦守十五年,不就是希望他出人头地后,让我们娘俩过的幸福无忧吗?哪有我们播撒种子,却让别人收获果实的道理!”
宋梨花也不是瞻前顾后的人,也一拍手道:“没错,我们是该去,我要把你带去桐城,让你爹看看,这就是我为他养的女儿。”
苏扶摇重重点头。
母女两个便当机立断,立刻商量起启程的事来。
破家值万贯,虽然这家十分地清贫,但是这房子作为不动产,本身也是极有价值的,再加上田地,也不是随便就能抛弃的东西。
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把这房子和田地都委托给宋老三,由他代管。
而宋老三那边,得了母女的确信以后,也很快找好了马车和车夫。
车夫姓刘,因生了一双大脚板,人人都叫他刘大脚,是个五十多岁的鳏夫,老实巴交,很信得过。
宋梨花和苏扶摇的行李很简单,除了衣裳、被褥还有必要的生活用品,就只有一只小白狗。
小白狗就是苏扶摇从山里救回来的那一只,它的腿伤不算太重,经过苏扶摇细心的治疗和照料,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自从它恢复能走能跑之后,就闲不住了,经常满院子溜达,有时候还会跑出院子,不见踪影。
初时扶摇还担心它一去不回,没想到这小狗倒认主得很,扶摇救了它,它就认定了扶摇,常常腻在她脚边,摇着尾巴,两只乌溜溜的眼珠巴巴地望着她,每当这个时候,扶摇就会把它抱起来,挠它雪白光滑的毛,而小白狗就会很享受地在她怀里乱拱。
小白狗还有一个很奇怪的嗜好,就是对隔壁家那只老黄牛充满好感,经常会在黄土墙的这边冲老黄牛叫,大约是太幼小,只会发出呜呜和哼哼两种声音。每回老黄牛都是一边嚼草,一边很淡定地望它一眼,然后小白狗就会很开心地哼哼两声。
有一次扶摇看着有趣,就对它说道:“既然你这么喜欢老黄牛,就给你取名叫牛牛好了。”
小白狗听了,颠颠地跑到她面前,摇着尾巴绕着她转了一圈。
扶摇将它抱起来,她能跟动物心灵沟通,自然能知道,小白狗对这个名字很满意。
于是,宋梨花和扶摇母女,带着小白狗牛牛,和车夫刘大脚一起踏上了去桐城的道路。
……
路上自不消说经历了多少风霜雨露,宋家村地处东北,距离东南沿海的桐城,何止千里万里。
宋梨花、苏扶摇还有车夫刘大脚,路上走了两个月,才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
一路上,幸亏有牛牛这只活泼可爱的小狗,能给母女两个解闷。
越是接近南边,空气越是湿润馥郁,路边的草也变得柔软青翠,人们的口音也越来越细软,包括食物,更是与北方不同,南方爱吃稻米,酒馆饭馆里头的面食,就慢慢地少了起来。
好在扶摇和母亲都不是挑食的人,面吃得惯,米也吃得惯,也就刘大脚有时候会抱怨几句,他是哪怕一天都离不开面食的。
只是南边的气候跟北边不一样,这几天宋梨花似乎有点水土不服,鼻子塞了,有点发热。路过一个小镇的时候,扶摇带她去看了大夫,抓了几帖药,倒是好了一点。
“娘,今儿只怕我们要露宿了。”
扶摇挑开车帘,看了看外面,天气倒是不错,但太阳已经下山了,只留下西边天空红彤彤一片霞光。
马车很宽敞,宋梨花躺在软软的褥子上,脸色有点不正常的潮红,但精神倒还不错。
“问问你刘师傅,能不能找到投宿的地方,露宿总是有点不安全。”她一开口,就听出鼻音来了。
扶摇应了一声,趴到窗边上,大声道:“刘师傅,咱们今儿宿哪里呀?”
刘大脚早已听见她们母女的谈话,高声笑道:“姑娘放心,我早打听过啦,往前大约还有十里地,有个小镇子,咱们赶上几鞭子,天黑一定能到了,不会露宿的,请姑娘和夫人都放心。”
“好,知道了,辛苦您。”
苏扶摇笑着道声谢,将身子缩回车里,不用露宿,母女两个都很高兴。
马车辚辚,经过一片小树林,旁边是一道高高耸立的山坡,坡度很陡。南方的山都不算太高,出了这条山路,大约就到镇子了。
天上的晚霞也都消失了,灰蒙蒙的夜色开始笼罩大地。
就在这时,一直在车里安安静静趴着的小白狗牛牛,忽然间竖起了耳朵,浑身白毛一炸,一跃跳上了窗户,闪电般从窗口窜了出去。
“牛牛!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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