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哥哥和嫂嫂最是疼我,只怨我识人不清,一番情谊都浪费在个负心汉身上,反而和娘家生分了。努达海以前看着还是个好的,我以为得了个良人,一心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就是婆婆再怎么刁难,为了他和孩子我想忍忍就过了。可如今,自打来了个新月,这努达海就忘了我们夫妻多年的情份,十几年的情谊抵不过新人的一点儿泪珠子,当着府里人的面,见天为了那个女人给我没脸,不怕嫂子笑话,自从新月进了门,努达海就再也没进过我的屋,她又惯会低伏做小一副单纯柔弱的样子,府里的人都被她笼络了去,现在谁不知道我这个将军夫人只是空有个头衔,不过强撑着面子熬日子罢了。要不是想着我的两个孩子还未长大成人,以后不知会被她如何糟践,我都想着不如到死了干净。”雁姬说着说着眼神茫然了起来,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
”
舒穆禄氏听了这话,赶紧拉过雁姬的手劝道,“雁姬你可千万别想不开,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呢,男人嘛,都是贪鲜爱色的,一时糊涂也是有的,这努达海一把年纪了,碰到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死心塌地的要跟着他,这虚荣心一起,难免昏了头。你是塔塔拉家明媒正娶的正房太太,又有嫡子嫡女傍身,还怕压不过个姨娘,她是个什么身份,就是太后亲赐的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妾,就是以后有个一男半女的也是庶出,她拿什么和你争。你哥哥以后还指不定还有大造化呢,这官职上可不一定比不过努达海,你只要拿定正房太太的身份,把一双儿女笼络到手里,还怕她翻了天不成,他努达海要是敢宠妾灭妻,我倒要看看,塔塔拉家敢不敢和我们爷撕破脸。再说了,说句不中听的话,努达海年纪也不小了,熬个几年这将军府还不是你儿子的,哼,等你成了将军府的主子太太,到时候把她搓圆捏扁的,还不是你说了算。”
“这过日子可不是光靠着宠爱就够的,这府里府外大大小小的事儿啊,不都得靠你这个正室夫人打点,日子长了,他努达海自能想起你的好处来。雁姬啊,不是我说你,这些年你一直把持着将军府的后院,一个妾都没让抬进将军府的大门,京里夫人圈里都传遍了,明里暗里都说你是个善妒的。要我说,你要是早些年给努达海纳几个妾放在后院,权当练练手,如今也不会被个什么新月弄的手忙脚乱。你摆几个好拿捏的年轻丫头放到努达海房里,一来显得你贤惠大度,二来也可以收收努达海的心,免得让他在外面把持不住。你大哥这么方正的人,年轻时候还不是有几个通房姨娘,早些年有个外面买的梅姨娘,仗着你哥哥的宠爱差点爬到了我头上,趁着我怀孕竟敢偷偷给我下药,要不是我发现的早,这瓜尔佳府指不定就换了个主子呢。她倒是打得好算计,想弄死了我好扶正做太太,我呗,个黑心烂肠下贱种子,我直接给她灌了药让她在自己房里嚎了整整一天才咽气,这不,她没了之后,你大哥的后院可不就安分了下来么?只是可怜我的大姐儿,还是被那秘药伤了身子,想起我就恨得牙痒痒,一碗药真是便宜她了,要不是想着为藕芳积福,我定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舒穆禄氏说到这里,脸色阴沉的几乎滴出水来。
看到雁姬一脸惊色,舒穆禄氏拍拍她的手到,“你就是性子太绵软了,这些年的安逸日子生生把你的锐气磨平了,我记得你在娘家的时候也是个有主意的,怎么现在遇到点事就懦弱成这个样子,这要死要活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都是那些没本事的汉人女子才耍的手段,你可别学她们,没得让叫人看不起。拿出点满洲姑奶奶的气势来,不就是个过了明路的妾么,我教你点手段,包你把她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这女人啊想要过得好,不耍手段怎么行,这后院如同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要是下不了狠手,小心被人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那个梅姨娘被我处置的时候,你以为你大哥能有什么反应,哼,男人啊,就是宠的再厉害也比不上他的前途,这妾室谋害正妻的事要是被传了出去,他的官位也就做到头了。”
雁姬边听边一脸受教的样子,等舒穆禄氏喝茶的停顿,给甘珠使了个颜色,甘珠心领神会的呈上一个楠木盒子,雁姬接过来打开后递给舒穆禄氏,“嫂子,我母亲早些年身子不好,也没有怎么教导过我这些后院的弯弯绕绕,我出嫁不久她就过世了,也没能多听听她的教诲。我就是不知道这些个内院的阴私如今才吃了大亏。都说长嫂如母,还望嫂子不计前嫌能指点我一二,我也不能让嫂子白白教我,这副红宝石头面算是我给嫂子的束脩,一点子心意,还请嫂子千万不要推辞。门外马车上我还放了些补品,一会儿还请嫂子叫人给收拾了,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几颗老参不值什么,你和大哥留着补补身子,倒是有些从南洋进的金丝燕窝是个难得的,比一般的燕窝要金贵的多,据说能强身健体、滋阴补阳,对身体病弱的人很有好处,我想着大姐儿的身子吃这个最是合适不过。这次一共得了2斤,我都带过来了,您让藕芳先试试,要是吃着好,回头我再叫掌柜的南下多进些过来。”
舒穆禄氏连忙推辞到;“这怎么使得,这点子小事算得了什么,怎么能收你如此大的礼,这要是你大哥知道了不知道该怎么训我呢。” 雁姬见她嘴上虽推说着不要,眼睛却一直望着盒子里的首饰,脸上有些不舍之色,自是猜到了她的心思,忙说:“大嫂这么多年一直对大哥不离不弃,把大哥照顾的妥妥帖帖的,大哥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有数的,不说我劳大嫂指点,孝敬点东西给大嫂是理所应当,就是单为了感谢大嫂对大哥这么多年的照顾,我这个做妹妹的送点东西给大嫂,表达一下对大嫂的谢意也是应该的。再说这怎么是小事呢,这些经验之谈,其他人都是捏着藏着,怎么会像大嫂对我这样直言相告,这都是大嫂疼我才肯教我,这是关乎家宅平安的大事呢。您放心,一会儿我和大哥说,定不会给您招来埋怨。”
舒穆禄氏推辞不过,只好收下,又吩咐了下人去马车上收拾,偷眼着雁姬一脸诚恳的样子,觉得是个大方的,心下对雁姬的埋怨少了不少,凭添了几分满意。雁姬一边听舒穆禄氏传授经验,一边恰到好处的露出钦佩的神情。舒穆禄氏看了更是觉得志满意得,很是热心的拉着雁姬说了些后院的阴私手段,有些是她碰见过的,有些是她听来的。想了一会儿又倾身附耳过去,一脸暧昧的教了些邀宠秘法,有些手段说出来,饶是在现代见过世面的雁姬也不由得脸红。
舒穆禄氏也有点不好意思,说完直起身,掩饰性的端起茶杯咳了一声说,“这些都是我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听说男人们就吃这一套,你回去好好琢磨琢磨,要是有什么不清楚的就来问我。”
雁姬等脸上红晕退了,才抬起脸略不好意思的说,“我还有个事想麻烦藕芳,我那闺女洛琳,最是单纯不知事,以前又被我给娇宠的一派天真浪漫,如今听了几句软话就轻易的被那个女人哄骗了去,说什么把她当亲姐姐看待,在府里成天和那个女人混在一块。我心里急的不行,只好想着找理由最近多带她出来在京里走动走动,在内眷圈里面露个脸,认识下咱们八旗闺秀,我想着等她进入京中贵女们的圈子,交上几个知心好友,这一来二去的也就被慢慢的教回来了。所以我这个做姑姑的想拜托藕芳,以后能不能偶尔提携点洛琳,要是京里有什么名媛聚会的,方便的话请带上洛琳,让她也见见世面,免得和那个女人亲近被移了性情。我知道藕芳最是知书达理,洛琳跟着她我最放心,洛琳要是能在她身边学到个一点半点的,就是她天大的造化了。”
“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洛琳这孩子我看着就是个健康活泼的,心里真是爱得不行,她和大姐儿一动一静最是相得,一会子我和大姐儿说一声,往后她要是出门聚会,叫上洛琳不就完了,这有什么打紧的。” 舒穆禄氏摆摆手不在意的说道。
“老爷回来了,已经到前门了。” 雁姬刚想再谢一番,就被屋外下人的回话打断了。
舒穆禄氏忙携了雁姬出门迎接,远远看到一个清瘦的中年男子带着2个小厮大步走近,舒穆禄氏快走两步上前迎到,“老爷今天怎么回的这么早,可是朝廷上有什么事?”边说边接过男人的披肩,抖落了下交给身边的丫鬟,男子看到一旁的雁姬略顿了下,就着丫鬟掀开帘子一低头进了正厅。雁姬暗暗记下,这便是以后的便宜哥哥瓜尔佳.罗岱了。
三人落座后,罗岱喝了口热茶才解释道“今天公事不多,我想着雁姬很久没回来了,就和上头告了个假提前回来了。”
舒穆禄氏一脸挪揄的看了雁姬一眼,故作妒忌的说“雁姬你看看,你哥哥心里可不只惦记着你么,你回个门,老爷连公事都撇下了,急急忙忙请了假回来见你,我和大姐儿可从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看到罗岱和雁姬都有些尴尬的样子,舒穆禄氏呵呵一笑,“哎呦,不知不觉都快到中午了,和雁姬说了这会子话,我都忘了准备午饭,正好老爷回来了,我去厨房里露两手,一会儿让雁姬尝尝我的手艺。老爷,我就先下去了,你们兄妹俩这些年没见,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说会子话。”说完舒穆禄氏带了全部下人们退了出去。
沉默了会,罗岱想起什么,微微一笑说道,“你嫂子可不轻易下厨的,雁姬你这次有口福了。”“可不是嘛,我一直惦记着嫂子最拿手的醋溜鱼呢。” 雁姬赶忙笑着接话。屋里沉闷的气氛慢慢的活跃起来。
雁姬咬咬牙,一脸愧疚的走到罗岱身前,“哥,雁姬对不起你,对不起嫂子,对不起你们家,对不起瓜尔佳这个姓氏。。。”
罗岱拦住跪到一半的雁姬“过去的事就别提了,你哥不是个小心眼的人,以前是哥哥没本事,没能保住瓜尔佳府昔日的荣耀,你没了娘家撑腰在夫家的日子肯定也不好过,你不和我们家多来往我也不怪你。如今哥哥出息了,瓜尔佳府也站稳了脚跟,哥哥我也不求高官厚禄,只希望能我罗岱的亲人能从此不用看人脸色,不再受人欺负。雁姬你只要记着,不管到哪,你都是我瓜尔佳.罗岱唯一的妹妹,我永远会为你撑腰。”
“哥。。。。。”这一声哥哥雁姬叫的是真心实意,心里暗自感叹“雁姬啊雁姬,你是何德何能才有个这么一心一意的对你的好哥哥。”
等雁姬收拾好心情,略作整理后回了座坐下,才想起问起此行来的主要目的,“哥,你我兄妹这多年的情份,我也不客道了,上次我拜托你的事怎么样了?找到了人选没有?”
“人倒是很快找了几个合适的,就是鼓动他们来京城费了点功夫,现在他们正在来京城的途中,你很急么,要不我写信再去催催?” 罗岱皱起眉头询问到。
“急倒是不急,就是人选要合适,背景什么的都查清楚了吧,那边不会留下什么我们府上的收尾吧。” 雁姬摇摇头,不放心的问道。
“你交代的事我都用的不是府里的人,早些年我一时凑巧救了个汉人,他感念我的恩情做了我的手下,这些年一直帮我处理些不方便出面的事情。这几年他在京城也收拢了几个人,建了点小势力。你买田地,安置老夫人丫鬟弟弟的事我都是交给他去办的,你放心,他为人很是仔细稳重,这么多年他帮我办的事从没出过纰漏。” 罗岱说着脸上微带点得色,想来对这个手下很是满意。
“那我就放心了,那御前侍卫补缺的事,哥哥打听的怎么样了,有希望么?”雁姬看了看四周,悄声问道。
“嗯,是有这么回事,不过名额有限,听说只在上八旗内挑选,名额好像已经被几个大家族内定了。” 罗岱没有问雁姬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如实告知了他打听到的消息。
雁姬沉吟了会说,“如果想想办法,大哥觉得我们家骥远有没有希望被选上?”
“也不是完全没可能,我和内务府的几个大臣有点交情,如果运作得当,未必不能帮骥远争取个名额。” 罗岱踱着步子在屋里走了两圈,才谨慎的说道。
“哥,这是五千两银票,你收着,别推脱,我知道这内务府最是见钱眼开,这上上下下的打点都需要银子开路,这笔钱你先用着,不够的话,我过几天再从那边府里帐上取,这是塔塔拉家的钱,虽然骥远是我儿子,可也是塔塔拉家的嫡孙,这笔钱不用白不用,没得便宜了那个女人,恩,就是努达海新纳的妾。”看到罗岱疑惑的眼神,雁姬有点尴尬的解释道。
“可这也有点太多了,前几天你还送了个温泉庄子给藕芳,她还小呢,怎么受得起这么大的礼。塔塔拉家毕竟是你的夫家,你这么算计他们家被人知道了总是不好。”罗岱不赞同的说。
“大哥,你别这么看我,这么些年,塔塔拉家不知用了我多少私房,我找补点回来难道不应该么?” 雁姬赌气到。“现在哥哥虽然在朝廷上说得上话了,可瓜尔佳府毕竟败落过,府里状况也大不如前,如今藕芳也大了,过不了几年就要出嫁,这嫁妆陪房可又是一大笔开销,我这个做姑姑的心疼大姐儿,拿自己的私房补贴点娘家有什么不对,不就送了个庄子么?刚才我还送了副头面给嫂子呢,大哥你以后可不许拿这事说她。” 雁姬想起来刚才答应舒穆禄氏的事,赶紧给罗岱提前打招呼。
“你呀,从小到大就是个牙尖嘴利的,嫁了人也没改过来,我说不过你,你自己有分寸就好。” 罗岱无奈的叹气,脸上却是一副宠溺的神情。
“你要是有事不方便来府上找我,就打发人去东直门附近找个叫“升隆记”的当铺,你说找胡掌柜的就行了,叫他带话给我,或者有什么事你让人直接交代他去办也是一样的,我会和他打好招呼,他会把你当主子一样对待的。”罗岱想了想又不放心嘱咐雁姬,雁姬有了人手自是对罗岱感激不已。
回去的马车上,雁姬默想了会这次回娘家几个目的,觉得几乎都达到了,心下很是满意,回头看洛琳倒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想着心思,便笑着问道,“额娘的宝贝怎么啦,和大表姐聊得不愉快么?”洛琳靠过来,依雁姬的肩膀微合着眼慢慢回忆道,“额娘,大表姐懂得真多,她性子又好,气质又高雅,举止大方得体,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美好的女子,简直是集天地钟秀于一身,要不是她身子不好,我都怀疑她是不是遗落在凡间的仙女呢。”洛琳复又出神的感叹,“我和她比起来真是差太多了。”
“那你确实比不了,你大表姐的通身气派那是宫里贵人们也称赞过的。什么仙女凡人的,你才见过几个人呀,京里比得上你大表姐的名媛多着呢,以后你见了就知道了,这个坐井观天的小笨蛋。不过我们的洛琳也不差呀,长得好性子又活泼,只不过还稚嫩了点,等过几年就好了。以后你和你大表姐多来往,多学着点她的待人处事,自是有你的好处。” 雁姬抚摸着洛琳的头发,笑着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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