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姬坐在房里,慢慢整理最近的思路,本来设计了这么大圈,无非是想借着收集资料的事,让骥远有机会得见天颜,给今上留个好印象。若是此次巫山之战大胜,皇上龙心大悦之下,必会大肆嘉奖,大哥那边再借机提一下骥远的献册之功,以后不愁没有骥远的前程。
只是骥远那个木头脑袋,竟然想着把资料交给他那个什么大哥,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送到定南将军手上。骥远的这一番动作完全打乱了雁姬原先的计划,为了不引起努达海的怀疑,雁姬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由着他兴冲冲把册子拿走了。
幸好新晋的定南将军的母族和瓜尔佳家有些姻亲关系,看在亲戚的面子上,若是战事顺利,他应该也不会吝啬在皇上面前提携骥远一把,只是少不得要多去瓜尔佳府上走动一二才是。
雁姬打定了主意,不由得叹口气,遂招来甘珠问话,“这几天,那边可有什么动静么?”
甘珠奉了杯酽酽的热茶过来,才道,“那位还是不肯死心呢,日日书信不断的,一天都要送个好几回,倒是老爷看着有些疲惫的样子,回信也没那么勤快了,有时收了信,要琢磨半响才会提起笔来给那边回上一封呢。”
雁姬掩嘴笑道,“这一天回几封信的,也是难为老爷了,想他原就不爱这些舞文弄墨的,叫他写些兵法战略没准他还能多写几句。这每封信都风花雪月、悲春伤秋的,非把老爷肚子里那点墨水掏空了不可。他又是个好强的,不肯在心上人面前落了面子,自是绞尽脑汁要写些文采出来,可不得琢磨半天么?你且瞧着吧,以后咱们老爷给那位的回信啊,只会越来越慢、越来越少。”
说到这里,雁姬微微收了笑意,一脸思索道,“咱们倒是可以借着这事做点文章,甘珠,你放些消息出去,就说老爷自打病体康复后,就日日都歇在我房里。咱们也给那边添添堵,让她心慌意乱一把,最好有些个反应,老这么沉寂着可不成,她若不折腾点什么动静出来,引开大家的注意,咱们这边反倒不好有什么动作了。”
“夫人说的是,如今望月小筑的差事可不是什么人人都抢的香馍馍了,小筑里有点关系的下人已经走了大半,只剩几个新进的丫头和些没什么依仗的下人们守着罢了。最近倒是听说那位下了大本钱,重金收买了个看守佛堂的婆子,这些日子正帮着她里里外外的打探消息呢。”甘珠点头示意自己明白该怎么做,又回道。
“那个婆子是个什么来头,我记着佛堂里的人,似乎都是老夫人亲自挑的府里的老人,最是忠心不过,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新月收买?”雁姬奇道。
“可不是么,我也觉着有些不对,所以去暗自查了查,您猜怎么着,这个秦婆子竟然和上次那个被处置了的看门的孙婆子私下有些交情,似乎是同乡还是什么的,不过知道此事的人十分少,我也是颇费了番力气才打听出来的。
夫人,我如今却也有些看不明白了,您说,这秦婆子到底是想帮着那位对付老夫人呢?还是想博取那位的信任后,暗地里使绊子让那位栽跟头呢?”甘珠有些困惑望着雁姬道。
“左右不过是个婆子,能翻出什么花来?既然她想对付的人不是咱们,我们乐得看好戏岂不更好?你让钟婆子注意着些就行了。”雁姬想了想也没放在心上。
“秦妈妈,您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新月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捂着胸踉跄了2步,才问道。
“自然是真的,昨儿我手下的小丫头还见着老爷和夫人携手在园子里逛呢,后来顺道去了洛琳小姐的院子,老奴打听过了,听说昨儿老爷兴致不错,不仅在小姐那里留了饭,饭后一家三口还笑谈了许久,说是连院子外都能听到老爷的笑声呢。”秦嬷嬷见新月脸色不好,声音不由自主的越低了下来。
“按理说,奴婢是老夫人的人,原不该帮着您。可老奴在府里这么多年了,从没见过像您这样心善又和气的主子。您对奴婢这样好,老奴也无以为报,幸好奴婢资格老,和府中上下都有些交情,还能帮您打听点枝末消息,只恨府里那起子小人们最是见钱眼开,不给他们点甜头,便一个个嘴闭得死紧。都是奴婢没用,只打听到了这些。”秦嬷嬷见新月只是愣愣的不说话,对她打探的消息也没什么表示,暗暗皱了皱眉,刻意表功道。
“努达海不会这样对我的,他说了今生今世只爱我一个,他对雁姬只不过是亲情,他,他还天天给我写信的。”新月对秦嬷嬷的话恍然未觉,嘴里一个劲的反驳道,只是神色间已有些动摇。
秦嬷嬷见新月神不守舍的样子,鄙夷的撇撇嘴,四下看看方才压低声音道,“夫人,说句不中听的话,这男人啊,哪个不是吃着碗里的又想着锅里的,即便是穷的只剩裤头的村夫,但凡挣了点钱,就想着往家里纳个美妾。凭他说的天花乱坠信誓旦旦的,见到送到嘴边的肉,还能有忍着不吃的理?想当年,老爷对雁姬夫人还不是一心一意的,赌咒发誓说什么绝不纳妾,后来您一来,哎呦,您看我这张嘴,该打该打。”见新月拧起眉头,秦嬷嬷赶忙停下话头,作势轻拍了自己嘴2下。
新月见她说的粗鄙,也不愿和她搭话,秦嬷嬷眼神一闪,又低声劝道,“夫人啊,您再不早作打算,怕是府中再没您的位置了。这雁姬夫人可不是什么软柿子,您看老爷这一病,可不就被她笼络回去了,如今她和大小姐天天陪着老爷,变着法引着老爷的注意,老爷便是对您有再多的情谊,这十天半月的都见不到面的,只怕也被她们消磨的干净。
再说,男人最是耳根子软,老爷现在天天歇在夫人房里,若是她和老爷吹了些对您不利的枕边风,一两次老爷可能不会放在心上,这说多了,可就不一定了,您也要防着些才好。
依老夫人的意思,可不得把您关上个好几个月呢,您看,您和老爷才几天没见呢,他就忘了以前和您如胶似漆的日子,如今只想着陪雁姬夫人逛园子说笑,哪里还想得起您在佛堂受苦呢。只怕再过上几个月,老爷早不记得有您这号人物了。”
“努达海不会这么对我的。”新月不信的摇头道。
“事实如此,可由不得您不信啊。”秦嬷嬷满脸严肃,对新月恳切的说道。
“可我如今被禁着足,努达海也不肯来见我,我能有什么办法呢?”新月犹豫的看向秦嬷嬷,眼泪不由自主的留下来。
秦嬷嬷见新月泪眼朦胧的望着她,遂别开脸,眼中的嫌恶之色一闪而过,故作为难道,“哎,这为今之计,最好是能想个什么办法,能时时提醒老爷不要忘了您才好。如若不然,等您抄完经再出得院子,这外面恐怕天都变了。”
“还请嬷嬷教我。”新月听了这话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攀住秦嬷嬷的手臂急切的问道。
“这。。。。”见秦嬷嬷一脸迟疑,新月心中雪亮,忙站起身去内屋里翻了几锭银子出来,咬咬牙全部装到个小荷包里,拿出来对秦嬷嬷柔声道,“秦妈妈,如今我身边也没什么得用的人了,您若是肯帮我,我便把您当做我的长辈一样孝敬。以后若是我得了什么造化,定忘不了您的好处。”新月一边说,一边把荷包塞到秦嬷嬷的手中。
“这怎么使得,您这么金玉尊贵的人,奴婢怎敢当您的长辈,这可不是折奴婢的寿么。”秦嬷嬷嘴上虽然推拒着,可手底下却一点也不含糊,急急接了荷包过来,略略掂了掂,心中十分满意,遂堆起笑脸道,“夫人莫急,这办法也是有的,只是须得夫人狠得下心才好。”
秦嬷嬷走到门口,四处望了下,见外面没人忙关了门,凑近新月小声道,“夫人,这豪门大院的小姐们出嫁,嫁妆单子里都是有几房陪嫁丫头的,您是知道的吧。”见新月懵懂的点头,她又道,“这陪嫁丫头是做什么的,还不就是帮着新夫人伺候相公的。若是新夫人身子不好或者不易生养,多半会提拔一两个陪嫁的丫头给相公做通房,一来能笼络住相公不被别的狐媚子勾了去,二来若是能生个一儿半女的,便可直接抱到夫人膝下,充做嫡子女教养,免得夫人无所出被夫家休了去。”
“您的意思是?”新月听完,脸色刷白的问道。
“夫人这么聪慧,自是明白老奴的意思。”秦嬷嬷轻笑了声,见新月一脸排斥的模样,便换个话题道,“雁姬夫人如今已是年老色衰,这身段样貌啊,比起您来可都差远了,您和她放在一起,只要是个男人也会选您不会选她的。您唯一比不上她的,就是没有子嗣,若是您有个一儿半女的,雁姬夫人还拿什么和您争?
如今这府里呀,还是老夫人说了算,经了前次的事,老夫人对夫人您似乎颇有些不满,您以后若是想在府里过的如意,怎么的也得和老夫人打好关系才是。大少爷如今领着差事,不怎么在府里长待,小姐又过不了几年就要嫁了,老夫人年纪大了,正是膝下空虚,您这边若是能给将军添个孩子,老夫人看在金孙的面上,也能和您关系有所缓和。”秦嬷嬷见新月神色似乎有所松动,又殷殷劝道。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的不顺,既想让新月不那么傻缺,又不想让她那么聪明,有点把握不好那个度,改了好几遍都不满意,总算是在12点前写好了,大家都还在不?在的话不要吝啬哦,来朵小花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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