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每次进入空间一样，她站在报刊亭对面，仰头望一眼已完全停止的外部空间，舒一口气，心里渐渐放松下来。

从报刊亭到空间中部的树林，由一条石板小路连接，小路左侧是健康茁壮的蔬菜水果，小路右侧是茁壮健康的珍惜花草，树林外围是各种果树，内部是碧绿青翠的竹林，竹林中央是露天的厨房、卧室、客厅、书房。

因为盖房子的麻烦，她只是种了些竹子分隔各个区域，“房间”地面铺的是在报刊亭里买的地板。

树林后面零散种了些中草药之类，不过并不多，剩下的地方则摆满各种东西，有十几件装在包装里的衣服，包着礼品盒的香水，成卷的行李，几十匹不同颜色花纹材质的布料，一大盒子机票车票公园动物园游乐场门票等各种票，有几套没开封的化妆品，两张拆散了的双人床，还有几个架子的红酒，一个空空的大缸，一台铺着数张乐谱的大钢琴，甚至最远处停放着一辆没有车标的黑色轿车等等等等。

她一路安静的看着两侧的植物慢慢走进树林里，身影进入竹林渐渐消失不见。

竹林的阴影里似乎传来呜呜的哭声，哭声渐大，夹着发自胸腔的哀嚎。

为什么？它像在问。

为什么你选择了背叛？

想要什么你告诉我啊，

为什么要把事情做到绝路上？

我付出那么多，爱到几乎没有自己，

你就这么践踏了我的感情，

让我怎么走下去？

好想消失，消失在这个世界里，

如果我不存在，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心痛？

回忆翻涌出来，撕扯我的灵魂，

为什么都变成了痛彻心扉的记忆？

好想失忆，忘记一切，忘记你，忘掉自己……

……

竹林里的恸哭好像延续了很久，也好像只有几分钟，然后是长长久久的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她站起来，扶平衣服上不存在的皱褶，走进储物区，翻翻拣拣，拿了捆登山绳，出去了用来下楼，拣出两把西式菜刀，还没开刃，一会儿磨磨也许能用来做凶器，磨刀石也拿出来。

站着看一会，按按哭得仍有些难受的头，想不出来还用什么了，轿车找个没人的地方再放出去吧。

回身走向报刊亭，下一步是最重要的。

报刊亭仍是深绿色的，两米高，两米宽，正面上半部分是玻璃窗样式的大屏幕，窗下有一个小平台，平台上有一叠报纸，边上有一部样式普通的电话。

她翻翻报纸，没什么新鲜东西，都是什么西瓜熟了，番茄绿了，茉莉开花了，在上海的表姐和某某订婚了，在四川的堂哥和某某分手了，在老家的二大爷去了医院，这都是一周要闻了，关于她爸爸妈妈，关于她，只字未提，明天才会刷新出来，大概明天是头版头条了，也许要占好几版。

放下报纸，拿起旁边的电话，话筒另一端传来熟悉的电子音：“你好，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我要……雇佣管家。”

“管家的薪水为每周二千元，每周六支付薪水，是否确定雇佣？”

“确定。”

身边出现一个身着经典燕尾服看起来一丝不苟的男人。

“你会武术吗？”

“小姐，我不会武术。”

“你被解雇了。”

男人消失，金额减少一千元。

……

“你会武术吗？”

“小姐，我不会武术。”

“你被解雇了。”

……

“你会武术吗？”

“小姐，我会武术。”

“几级？”

“二级。”

“你被解雇了。”

……

“你会武术吗？”

“小姐，我会武术。”

“几级？”

“八级。”

“……”看看大屏幕上的金额还有几十万，“你被解雇了。”

……

……

……

“几级？”

“十级。”

“好，你先待在这儿，一会儿我……等到……的时候你再……然后……最后……”

“是的，小姐。”

仍是个一丝不苟的男人，看着她的时候面上带着适度的微笑，看起来亲切又恭谨。

她一直觉得像她这样的小人物，身边突然出现一个看起来比她还优秀的管家，实在不是什么让人容易接受的事，便一直当作不存在，放在脑后了。

谁知这次要靠它了。开启管家服务是一次特殊任务的奖励。

报刊亭上偶尔会发布一些任务，拥有空间四年多，到现在一共接到十几个任务，看起来好像平均三个月左右一次，其实完全是随机的，也许这个完成就出现下个，也许半年也一个不出现，任务难度也都不同，时间也不都有限制，总之完全没规律。

任务不用接受，不用放弃，完不成没惩罚，完成了有不同的奖励。

例如收集四十种蕨类植物，连续体育锻炼五小时，在零点到四点之间独自去十个不同墓场，挨饿十次被批评邋遢十次吃不合胃口的食物十次意外受伤十次穿错误的服装到不同场合十次，堆五十个雪人……

倒数第二个的奖励就是开通管家服务，完成它花了半年，意外受伤太难掌握，自己伤不算，安排的不算，真的意外往往能避开，又不敢培养意外受伤意识，害怕出事……

管家雇好，到时候放到外面就行了，不过放出去就收不进来了，一次只能雇佣一个，放到外面之后只有死亡或永久失去行动能力才能雇佣下一个。

现在磨刀，霍霍的声音在空间里回荡。她和管家一人一个，也许用得到，也许用不到，还是先准备的好。

再看几遍登山绳索的使用指南，一会儿出去就要用了。

握住登山绳，深呼吸，现在出去。

回到七楼房间，迅速固定住绳子一端，剩下的从楼门相对方向的窗口扔出去，鼓足勇气边爬边滑，一屁股坐到小区里，站起来马上就跑，先找个没人没摄像头的地方把管家和汽车放出来。

跑到大街上，打车，掏出几张老人头，飞起来了，车后连混混们的影子都没有。不到十三分钟到达靠近郊区的工厂废墟，让出租车离开，跑到背光处放出管家和车。

让管家驾车去了她“前男友”兼职工作的地方。

当初确定了恋爱关系，她就在空间的报纸上看到了他的消息，说他除了经营花店外还偶尔在犯罪集团做兼职。

她那时很困惑很犹豫，但他不久就向她坦白了，他在孤儿院时最好的弟弟现在在做黑社会，他为了让他不要死的太惨偶尔会去帮忙，但他绝不会参与犯法的事。

他说想过让弟弟洗手不干，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旦退出，马上就会被过去的仇家围堵，大概会生不如死，况且弟弟是为了救他才加入的黑社会，他不能撒手不管，他做不到那么背信弃义。

后来他和弟弟帮她摆平了很多麻烦，她才渐渐接受这个现实。

现在看来，也许那些麻烦都是他们给她安排的，然后他们自己摆平自己，想起来又想哭。

忍住。

照着当时报纸上的照片，找到过他们的几个聚集地点，现在很容易安排管家去。

她要想办法把他们大部分人马调出来，好配合管家的营救行动。

武术十级有多高她不知道，但总比黑社会打手强吧，相信救两个人不成问题，不过要找到正确地点，还不能打草惊蛇比较麻烦。

她再进空间，先做饭，要好好吃一顿补充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