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香兰在李文露和赵教授两眼之间来来回回的看了两遍才缓缓的开口:“什么叫做消失了?是永远的消失,还是暂时的消失?为什么会消失?这……生死未卜?那就是说我女儿还有生还的可能?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赵教授叹了口气说:“我知道,您很难接受,但是我必须,也有责任向您说明真实的情况。我们所做的实验是运用一种超光速助推器,把生物……嗯,原计划是猴子送回到三百年前。可是当时发生了这可怕的意外。结果您的女儿消失了。为此,我们请搜救队在方圆一千公里内进行了搜寻,可是没有发现您的女儿,也没有发现她的……”
吕香兰见赵教授面有难色,替他说:“尸体?”
赵教授一抬头,发现吕香兰的双目中隐隐闪动着泪光。他艰难的点了一下头接着说:“对!因为这种实验我们原来是对物体和植物进行过数次的。所以,我们知道,会有两种结果,一是实验对象成功的回到三百年前。二是,物体或植物会因为无法承受超光速而被撕裂!”
“撕裂?”吕香兰刚刚有了一点儿血色的面庞,再一次因为惊恐而苍白得吓人!她无法理解这种撕裂是什么意思?她更无法想像女儿被撕裂的惨状。
李文露忙说:“阿姨,没有,我们没有发现这种情况,您别着急。”
赵教授等了一下,等吕香兰稍微平静了一些后才接着说:“事故是发生在一个月前的,搜救队按惯例七天之后停止了搜救工作。我带领专家组,用一个月的时间,对现场进行了搜寻、取样和分析。经过化验比对,我们没有找到属于吕云惠的细胞组织。我个人认为她应该是成功的回到了三百年前!因为……您能挺住听我的分析吗?后面我要说的有些残酷,但我认为您有权明白这一切!”
吕香兰坐直了身体说:“能,我没事儿,您!”
赵教授看了李文露一眼,李文露从后面扶住了吕香兰。赵教授这才说:“我们从吕云惠在李文露的梳子上留下的头发中,提取了她的DNA。然后我们在现场搜寻了参与实验的全部人员的人体细胞组织,经过化验认定:没有属于吕云惠的、大量的人体细胞组织,只有微量的,类似于皮屑一类的、属于吕云惠的人体组织细胞。所以,除非吕云惠是在超光速中被分解成小于纳米级的组织,否则我们一定会发现的。您能理解吗?”
吕香兰眨了眨眼说:“我,不,不太明白,被分解?是什么意思?”
赵教授想了想说:“是这样的,如果吕云惠被分解成大于纳米级的组织,那么我们肯定会发现的。而且会在现场发现大量的属于吕云惠的人体细胞组织,因为她被分解了,变成了细胞,也就是死了!”
吕香兰急急忙忙的点了几下头以示明白。
赵教授皱着眉接着说:“但是有两种情况我们不会在现场寻找到细胞组织。一种情况是最好的,那就是现场根本没有出现超出正常范围的吕云惠的细胞组织。”
吕香兰点头,并用焦急的目光询问着赵教授。
赵教授忙接着说:“由于我们的搜寻和化验都是基于最小单位为纳米级的。所以,还有一种不好的情况,那就是如果吕云惠被分解为比纳米级还小的组织,那么我们就找不到了。因为她被分解得太细小,被分解为太多份了,您能明白吗?”赵立光教授在说最后这句话时,简直不敢直视吕香兰那双大眼睛。
吕香兰双手捂住口鼻,泪水奔涌而出,她抽泣着说:“被分解为太多份?我的女儿!我,我,我们做了什么?我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啊!我的女儿为什么死得这么惨啊?天啊!”说着便已经泣不成声了。
李文露在背后扶住吕香兰,自己也默默的流着泪。赵教授忙劝慰说:“您不要伤心,保重身体。据我个人认为,吕云惠不可能被分解!”
吕香兰听到这句话,忙止住哭声问:“您说什么?您认为小惠没事儿?你不会是安慰我?”
赵教授严肃的说:“我认为吕云惠没有被分解!我是从严谨的科研态度出发,不是安慰您更不是为我们开脱罪责。因为我们在这之前已经做过无数次实验了。最初我们的实验对象是物体,的确发生过裂变。但那是一年前的时候,而且发生裂变以后的物体是分裂为若干块儿,从来没有发生分解为小于纳米级单位的情况。后来我们用小白鼠、麻雀等小动物又实验过数次,成功率为98%,两次失败也没有把小动物分解为小于纳米级的组织细胞,而是……嗯,分成了几块!所以,我认为在现场没有发现吕云惠的肢体……”说到这儿教授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吕香兰的神色。
吕香兰忙说:“我没事儿,教授您说。”
赵教授这才说:“既然没有发现……那么就说明第一种可能性相当的大。吕云惠她,她也许已经成功的回到了三百年前!而且我们发现,现场的一个备用超光速助推器也失踪了,我们联合了国家安全机构动用了气象卫星、探空卫星、相控阵卫星、搜索卫星,采用多普勒原理像过筛子一样把国家上空,以及太空扫了无数遍,根据我国的卫星监测站以及我国设在世界各个国家卫星监测站反馈回来的监测数据显示,在一个月之内没有发现这枚超光速助推器运行的痕迹,超光速助推器虽然体积很小,小仅盈把,但根据我国目前的高科技水平,清晰地跟踪它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因此,我个人认为,极有可能是吕云惠带着备用助推器回到了三百年前。很有可能,她会使用备用助推器再回来!”吕香兰的两只泪眼随着赵教授的阐述不停的转动着,思索着,她似乎明白了,又似乎依然是什么都不明白。
正在这时,阴霾的天空中开始飘落星星点点的雪渣。吕香梅来到了小花园中惊恐的问:“姐?小惠是不是出事了?你们出来半天了,怎么还不回去?出什么事了?”
吕香兰忙说:“没事!你别乱想,你先回去,别让咱妈起疑!晚上我再跟你说,啊?别多想,你快回去,你要是感冒了就麻烦了,你那心脏不行,听见没?”边说边把满心疑惧的吕香梅向回推。
吕香梅走后,吕香兰对赵教授说:“这是我妹妹,云惠的小姨。她有风心病,没结过婚。我不让你们在家说,就是怕吓着她。还有我妈,还瘫在床上……唉,这可怎么好?”
赵教授点头叹道:“没想到,吕云惠的家庭负担这么重。您的女儿舍己救人,值得我们大家敬佩。”说着命后面随从的人员递过一个牛皮纸袋:“这是我们研究所的一点心意请您收下。目前我想,咱们必须向公安机关备个案。同时您也要做好吕云惠再也回不来的思想准备!不过,我们研究所会把吕云惠转为正式研究员,按研究员的待遇给她发工资,一直发到……!我们研究所会对您全家的生活负责到底的。公安那边呢,也许三年以后,如果吕云惠还没有回来,会……会认定她的死亡!”赵教授实在控制不住了,已经是老泪纵横了。文露和一干随从也都忍不住的缀泣。
吕香兰怔怔的又怀有一线希望的问:“教授,据您看,小惠能回来的可能性有多少?”
教授低下了头艰难的说:“几乎不可能!”
吕香兰只觉得眼前越来越黑,终于她瘫软下去,什么都不知道了,大家呼喊、掐捏的忙碌了一阵以后,当吕香兰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雪已经下大了!雪花飞舞着,打在她的脸上,打在大家的脸上、身上,天,像铅一样的沉,雪,像撕碎了的棉絮一样漫天飞舞,对于眼前的场景,对于云惠妈妈这种死去活来的痛苦,大家早就预料到了,因此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都知道,说什么话都是苍白无力的。周围实在是太静了,吕香兰面无表情的凝视着前方,她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问了,有什么用呢?,说了半天,女儿还是跟死了一样,连个尸首都没有,连女儿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她现在极力回忆着、搜寻着苦命的女儿留在自己脑海中最后的音容笑貌,
她想起女儿最后说的一句话是:“妈,照顾好外婆和小姨,等我回来,第一个月1800元工资就发下来了!”女儿那俊的像粉红色盛开的牡丹花一样的笑脸向自己点着头告别着。吕香兰只觉心里像有一把刀子在戳着、剜着……。她只觉着一阵剜心的疼痛,连忙下意识的揪住了领口,她只记得从女儿很小的时候起,她那狠心的爸爸就抛弃了自己和女儿。这么多年来,女儿没吃过好的、没穿过好的。跟着自己这个没本事的妈妈,吃尽了同龄人没有吃过的苦,尝够了同龄人没有尝过的艰辛。现在女儿就这样走了,吕香兰根本没法接受这个事实,这个事实太残酷了,真的太残酷了!
吕香兰神思恍惚间听到一个女孩儿的哭叫声:“阿姨,阿姨!”
吕香兰定了定神儿,原来是李文露,李文露哭道:“阿姨,您别太难过了。我和云惠就像亲姐妹一样,今后我就是您的女儿。反正我也没有妈妈了,以后您就是我的妈妈,我替云惠照顾您!”
吕香兰用颤抖的手抚摸着李文露的手背,她实在说不出话来了。吕香兰在心里又想,万一女儿真的回到了三百年前,遇上个好心人,过上了富足的生活,强比着跟着我过这穷日子。可是转念一想,到三百年前那还是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呀,又禁不住伤心欲绝!
李文露回到家,她的父亲李宇华一看女儿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是在吕香兰家哭过了。想那吕香兰本来就已经相当困难了,现在又遭逢如此大难,真是雪上加霜。李宇华真的很担心吕香兰支撑不住。他觉得现在正是吕香兰最需要关爱的时候。他思索着、犹豫着,是不是向吕香兰说明自己的真正身份。是不是向吕香兰表明自己的心迹。那么,这个时候恰当吗?他不知道!
李宇华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趁人之危?。可是,自从他第一次去吕家取苫布时,这个自强不息的美丽女人就在他的心里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只是当时他并不觉得。在后来的接触中,李宇华越来越感到吕香兰的温柔敦厚和善良坚强。
由于实验发生了事故,所以李文露与专家组一起留在了易县,对吕云惠进行搜救。她是昨晚才到的家。因为不知怎么面对吕香兰,李文露昨夜一宿都没有睡好。今天晚上,是她第一次安稳的坐在自己的卧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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