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成一直站在莫翎的冰棺旁边，看着莫翎的脸静静地发呆。而此时，在城市远远的一方，在陈成和张媛媛的家中，餐桌上摆着简单的家常便饭，青椒炒肉丝，香菇炒油麦菜，西红柿鸡蛋汤，香米饭，可惜早已经凉透，与那杯因为陈成走得太急而来不及喝的参茶做伴。

张媛媛坐在沙发上，小口小口地啜着杯中的热茶，只是她那频频扫向挂钟的目光揭露她不安的内心。时针已经抵达十一点，陈成还没有回来。下午陈成匆匆忙忙的离开，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时间都已经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来。是被什么事绊住了吗？下午陈成走时那匆忙的样子是有很重要的事吧？

表面是张媛媛，内里是莫翎的她知道陈成有事的时候最讨厌有人给他打电话，所以她好几次手已经触碰到手机又缩了回来。不愿意呢，真的不愿意再看见那厌恶自己的眼神。可是真的真的很担心呢，陈成的身体。心里默默地想着，莫翎缓缓地再啜一口茶。

安静的房间，静默的家具，孤单的人影，头顶上白色的灯光带来丝丝犹如冰雪的凉意。

窗外，夏季的夜晚热浪依旧一层一层的袭来，早就找不到千年前同样的夜晚，那种热风中透着凉意的感觉。夏季的深夜，在晚上十一二点，依然有很多人在街上游荡。

阿杰和四个好友拧着几听啤酒从24小时便利店嬉笑着出来，五个人或站或蹲在路边，喝着啤酒，聊着荤素不忌的话题。

阿杰懒洋洋地倚在马路边上的电线杆子上，耳边听着好友插科打诨的话，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眼角的余光扫到前面对过街道二三百米远的地方，一个身型看起来胖胖的男人走进了一个小巷道。那个小巷子正是街边的路灯照不到的地方，平时总有三三两两的男男女女跑到那地方野合。总是在这附近游荡的人对那个小巷子的作用心知肚明，也没有谁会那么无聊跑到那地方讨人嫌。阿杰对着那个穿着白衬衫的肥胖背影不屑地撇撇嘴，有钱有本事的，外面的宾馆的房间多得是，非得跑到这个地方省那么几个房钱。连同样身为男人的自己都觉得没用。

阿杰一口饮尽手中的啤酒，接过同伴递过来的一罐，打开，加入了大家的话题。那个眼角余光扫到的背影下一秒被他彻底忘到脑后。

莫翎看着右手握着的鸡蛋大小的白色光团，精致漂亮的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喜悦。原来由于自己心软，每次都只是抽取这些男人身上的十年元气，那点元气只有成人的指甲盖大小，虽然能弥补每一天陈成体内生命元气的流失，可是终究不能彻底巩固陈成体内的元气。想到那个人只留给自己七七四十九天，莫翎大大的杏仁儿眼变得冰冷，原本由于伤人性命的些许内疚也一扫而光。那些男人如果不是自己好色，主动送上门来，她也不会伤害他们的性命，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怪不得他人。

黑暗中，一身红色衣裙的莫翎渐渐地隐去身形。地面上，一团黑气在那颗干瘪的头颅上盘旋，久久不散。

“你回来了。”温柔的声音在陈成打开房间的大门时同时响起。温柔的目光在看见陈成的时候，迸射出喜悦的光芒，在白色的灯光照射下璀璨生辉。

陈成望着这双熟悉的眼睛，陌生的目光，有些恍神。那温柔似水的眼神好像一潭温热的泉水，使人忍不住想沉溺其中。如此熟悉的似水般的温柔，仿佛在遥远的昨天，那时候曾经见过。

陈成晃晃脑袋，真正的张媛媛是永远也不会有这种眼神出现的。在这一瞬间，陈成有种找出那个芯片的真正主人的冲动。不过瞬间的想法，马上被他摒弃。那种明显违反规定的行为是坚决不能做的，以前那些违反规定的同事……想到他们的下场，陈成忍不住打个寒颤。

莫翎好奇地看着陈成脸上几次变换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定定神，陈成微笑道：“没什么事。”

也许是陈成脸上的笑容太过意外，莫翎竟然愣住了。那个笑容，是成哥哥的吗？那个笑容是对着她的？即使外面披着张媛媛的外衣，莫翎依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喜悦撞击着胸膛，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直到听到陈成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莫翎才回过神来。

“以后我在药厂，会很忙，你不用等我吃饭了。”陈成看一眼餐桌上丝毫未动，已经凉透的饭菜，皱皱眉头，冷淡的说道。也不知道当初展是怎么要求的，张媛媛脑子里面的芯片设计的似乎贤惠过头了。

“呃？”莫翎听了一愣。不明白刚才明明说话语气好好的陈成，一眨眼，就变得这么冷淡。眨眨眼，莫翎点点头，说出的话却是与点头的动作截然相反，只听她说道：“药厂的饭菜都是大锅做的，怎么能有家里的好吃。如果你觉得太忙，回来晚，我给你熬点汤。晚上回来再晚都喝点儿。工作再忙，身体也要紧。不然爸妈会担心的。”

听到张媛媛提到自己的父母亲，陈成没有再开口反驳，既不点头同意，也没摇头反对。

见陈成没有说其他的，不同意也不反对，那就是任由自己怎么弄了，莫翎暗暗地舒口气，开口道：“你先休息会儿。水已经烧好了，我先去放水。一会儿就可以洗澡了。你饿不饿？要不我把饭菜加热，你再吃点儿。”

“不用，你要饿了，自己吃吧。”

说完，陈成转身走到沙发那儿，坐着闭目养神。浴室里很快传来哗哗的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