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夜少爷!”女仆慌慌张张地闯进凤镜夜的书房。
凤镜夜手中的笔一顿,有些不悦地抬头看向不敲门就擅自进入的冒失女仆:“为什么不敲门就闯进来?刚进凤家的时候山本管家没教你规矩吗?”
女仆顿在那里,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的注视下,后背渗出薄薄一层冷汗。镜夜少爷越来越有气势了,这种目光……
“是,是这样的!”感受到镜夜少爷越发的不悦,女仆急忙开口:“景颐小姐不知道怎么了,这两天都不太开心,食量只是以前的一半,不怎么说话,笑的也少了……”
没等她说完,凤镜夜猛地站起身,犀利入骨的视线直直地刺向对面惊慌失措的女仆:“怎么现在才来告诉我?!”
“可是,镜夜少爷您…一直都不在家…”
凤镜夜伸手撑住额头,他忙糊涂了,这几天按照父亲的安排在凤财团总部参观学习,一直都没能回家吃饭。凤镜夜想想,确实,景颐已经很久没和他好好聊聊了。
每次回家都那么晚,景颐早就撑不住,被女仆哄睡了。平时偶尔在家学习,景颐也只是探头进来看一眼,见他忙着,就只是道声晚安就自己回房间了。凤镜夜回忆一下,好像好几次景颐都欲言又止的样子。景颐已经五岁了,难免会有些心事想不通。
这样想着,凤镜夜放下手中的企划案,向景颐的房间走去。
景颐坐在床上,双腿蜷缩起来,抱着抱枕,白嫩嫩的小脚丫端端正正地摆在床上,漂亮的银灰□瞳无神地看着前方,明显在发呆,连凤镜夜进门都没察觉。
景颐瘦了。这是凤镜夜第一个感觉,原本胖呼呼的小脸没了原本圆圆的弧度,让凤镜夜有些心疼。
“景颐,怎么了?”凤镜夜轻轻地坐在景颐的公主床边,伸手抚着她的小脸,担忧地问。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到心不在焉的她。
景颐一激灵,猫瞳恢复了神采,看到最熟悉亲近的人,5岁的孩子安心地笑了:“镜夜哥哥……”下意识的蹭了蹭贴在自己脸上的温暖手掌。
“景颐,听女仆说你最近很没精神,有什么心事吗?”温柔地诱哄着,想让她说出心里话。
景颐沉默了一会儿,抬眼看着凤镜夜,一直望进那深深的眼底。那么纯粹的墨色,像是盛进了月亮和星星的夜空,高贵神秘,有着隐藏最深的无限温柔。
从她记事起,黑色就是最让她安心的颜色。
凤镜夜也没有追问,只是温和地看着她,默默地鼓励和引导。
“镜夜哥哥,景颐没有爸爸妈妈吗?为什么景颐没有姓氏?”银灰色的眼睛看着自己最信赖的人,满心希望能得到答案。
凤镜夜的瞳孔猛然收缩,他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可是父亲对这件事避而不谈。景颐在他三岁的那年突然出现在他的生命中,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凤镜夜一直认为,景颐是上天给他的礼物,是上天在夺走了他太多东西之后,给予他的补偿和恩赐。有了姓氏和家人的景颐,是不是就不属于他一个人了?是不是会从他的生命中从容退场,在他们一起相依为命地生活在这个冰冷的地方之后,残忍地抛下他一个人?
从此,天各一方,形同陌路。
凤镜夜不能接受这种可能,他在景颐的问题上,从来没有任何后退的余地。
那是他最后的底线,凡触犯者,凤镜夜终生视之为敌,永不妥协。
也许正是因为这种隐秘的心思,凤镜夜下意识的拒绝碰触这个问题。可是,他可以对任何人冰冷,却惟独无法拒绝景颐清澈的眼睛里,那隐含的期待。
“……景颐怎么想到这个了?”凤镜夜低下头,墨色的发丝遮住了眼睛,看不清楚神色。
“景颐听到他们说,景颐是来路不明的孩子,没有爸爸妈妈,连姓氏都没有,也许是凤伯伯的私生子,却每天一副嫡小姐的样子,很讨人厌。”被人这么辱骂,却连反驳的能力都没有,景颐很委屈:“镜夜哥哥,什么是私生子?景颐很讨人厌吗?”
凤镜夜放在身侧的右手死死地握紧,指甲几乎戳进肉里,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的宝贝竟然被人这么欺负吗?努力平静心情,声音依旧温柔,仔细听却能感受到那份因为极度的愤怒引起的颤抖:“是谁在这么说?景颐知道他们的名字吗?”
“不知道,景颐没有看到他们,只是听到了。”
“那么,景颐,你相信我吗”
“相信。”镜夜哥哥是她最相信的人。
“我会回答景颐的疑问,等我一天好吗?还有,景颐不是讨人厌的孩子,景颐是上天给我的礼物,是我最重要的人。所以,无论那个答案是什么,景颐都要记得,你是凤镜夜的宝贝,即使真的没有爸爸妈妈,也有镜夜在这里,永远都不会放开景颐的手,不离不弃,不会让景颐孤零零的一个人。”
景颐愣愣地看着凤镜夜,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想很想大声地哭出来,可是又抑制不住想要上扬的嘴角。
于是,凤镜夜眼中的景颐,绽开了一个带着泪光的笑容。
5岁的孩子努力地笑着,满足的像是得到了全世界,可是,晶莹的泪珠,却滑下了脸庞。凤镜夜拭去她的泪痕,微笑开来,缓缓说了一句话:“景颐,只要你想,只要我能,无论什么,我都会捧到你面前。”
那一瞬间,景颐的世界,寂静无声。
当天晚上,凤宅有两个仆人被逐出家门。两个月后,彻底没了音信。
第二天,凤镜夜出现在父亲的办公室。凤镜雄目光如水,审视着眼前的小儿子:“镜夜,有什么事吗?”
“父亲,我想问您,景颐的身世。”
凤镜雄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这不是你能知道的。”
凤镜夜没有任何意外地起身,鞠躬行礼:“那么,我告辞了。”他完全可以自己查出来,来问父亲只不过是隐性的通知一声。
“镜夜!你不觉得你对那孩子的关注太深了吗?”严厉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凤镜夜停下脚步,却并没有回头:“父亲,我会按照您的吩咐,回应您的一切期望,所以,请不要再干涉我其他的生活,尤其是景颐,她是底线。”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奢华的办公室。
凤镜雄看着自己最出色的儿子的背影,眼中深沉难测。
凤镜夜自幼深沉自持,万事皆留有足够的余地,且从不做没把握的事,说出这样的话,已经近乎于威胁了。
有些事情,似乎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
夜幕降临,凤镜夜伸了个懒腰,活动一下在电脑前劳作一天而有些僵硬的身体。没想到,景颐居然是迹部家的嫡小姐。
迹部家是华族,在战后迅速的积累了大量的财富,经过几代人的经营,如今的迹部家已经是日本数一数二的大财阀。现任迹部家主迹部谦曜,刚一掌权,就把剑锋直指元老会,此举当然引起了元老们的反扑,分家也趁火打劫,迹部谦曜带独子迹部景吾远走英国,利用欧洲市场反败为胜,现在正在巩固刚握在手中的大权,所以至今并未回国。
迹部家有一个嫡小姐的消息被人封锁得很好,没想到,当年迹部谦曜出国前,竟然将女儿寄养在了凤家!而且隐姓埋名那么多年!
彻底铲除腐朽的旧势力,为迹部家的发展消除了隐患,打开了更为宽广的道路,将大权紧紧地握于掌心。不得不说,迹部谦曜这一仗打得漂亮!可是,为什么要将景颐送到凤家呢?
凤镜夜忽然想到了什么,打开几个文件夹,查了一些资料和记录,精致的凤眼因极度的震惊而睁大……
两个小时后,凤镜夜来到景颐的房间,将景颐紧紧地搂进怀中:“景颐,你姓迹部,是迹部家的女儿,迹部景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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